作者:向北
走进客厅,徐剑带人到一旁开放式的茶室落座,小保姆过来沏茶。
余达明问:“陈老先生......”
“老爷在睡午觉,还要麻烦余老师等一等!”徐剑说。
“理解理解,年纪大了嘛,一定要休息好!”
“也是习惯了,几十年没变过,您多谅解……”
“应该的!”
“……”
我不由暗笑,用[蜂门]的话来说,这叫派!
得把派拿足了!
“派”,也就是派头的意思。
越是不把对方当回事儿,对方才会越高看你一眼!
作为一名司机,我不可能陪着,送他们到茶室以后,就出去擦车了。
肖光在楼上看那本《南华经》,汪玲在看电视,石锰在玩红白机的超级玛丽。
徐剑陪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这是设计好的,他和余达明正喝着茶,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告个罪,说有事情要去出来一趟,就把他和小助理两个人晾在了客厅。
我拉着他去了附近一家录像厅,两个人看了一部《碟中谍2》,两点整,才慢慢悠悠往回走。
别小看这两个多小时,这是心境的较量,对方越等会越心焦,原有的疑心就会淡化。
原因也简单,一般人的印象中,骗子都是着急拿到钱,不会如此托大。
我跟在徐剑身后,刚进厅里,看到汪玲正搀着石锰往楼下走。
“老刘,余老师到了吗?”石锰问。
徐剑两只手垂在身体两侧,微微躬身:“中午就到了,在喝茶等您......”
两个人说的都是粤语。
“你不陪着客人,干什么去了?”
“印度尼西亚那批橡胶在海关抽检,有些麻烦......”
“怎么样了?”
“没事儿了!”
“那就好,”说着,石锰的语气开始严厉起来,“就算有事情,也不能把客人扔下就走!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为什么不叫我?”
“是,老刘错了!”
石锰在鼻子里发出了“哼”的一声,一甩袖子就往茶室方向走了。
茶室与客厅相连,又是开放式的,余达明看不到楼梯这里,但两个人这番话,不可能听不到。
这也是两个人用粤语对话的原因。
就像我一直说粤语一样,广州城老牌儿家族的当家人,如果与家中的管家对话一口普通话,这就说不过去了!
这也是让我佩服的地方。
唐山[蜂门]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没多少文化。
就像石锰,据他自己说,连小学他都没上过,所有的技能包括识字,都是在社会上自学的。
就这么一些人,多数都能说至少七八种以上方言。
什么东北话、锦州话、苏州话、天津话、粤语、闽南语......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这些人年少时不走上歧途,或许都是棵好苗子。
余达明从茶室迎了出来,脸上没显现出丝毫的不耐烦,远远就拱手笑道:“达明见过陈老爷子......”
石锰连忙快走,汪玲说:“爷,你慢点儿......”
来到近前,他把着余达明的胳膊,一脸惭愧,“这事儿怪我,哪有如此待客之道!”
“无妨!”余达明微笑着,“您老休息好才是大事......”
众人落座,我一个司机当然不能往前凑,就坐在了客厅靠墙的一排木椅上。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他们,也听得清楚,只是不好一直盯着看。
那边一壶茶还没喝完,肖光和一个保镖从楼上下来了,每个人都捧着两个大木盒。
这里面有两件是真的,一件是明永乐年间的青花夔龙纹罐,是我押房证借的;另一件是清雍正的粉彩过枝福寿双全纹大盘,这是[蜂门]老爷子汪汉的珍藏。
其余两件东西虽说不是一眼假,可一般鉴定师都能验出来。
[蜂门]骗术中的第二步:抛诱饵,正式拉开序幕!
茶室那边时而安静,时而讨论的很热烈。
那两件真东西的签定证书出来了,证书和章就在余达明助理的皮包里。
另外两件有了质疑,耽误了好一会儿。
要说这个余达明真是个聪明人,余下两件他并没有全部保真,而是指出来其中一件宋代龙泉窑的三足香炉为赝品。
徐剑有些不悦,“不可能,这件东西我请了两位老师掌眼才拍下来的,花了整整20万......”
余达明笑道:“我就不问是哪两位老师了,但这件东西存疑,我真不能出证书!”
石锰夸奖道:“余老师耿直!”
“不敢,”余达明连忙说:“这也是我们做鉴定工作该有的职业道德和操守......”
他竟然也好意思说“道德”和“操守”四个字?
听的我浑身难受……
“好!”石锰大赞,扭头吩咐肖光,“明仔,去把我那卷《周孝儒文书》拿过来,让余老师掌掌眼!”
我斜瞥了一眼余达明,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您老也有《周孝儒文书》?”他惊奇道。
“哦?”石锰问:“余老师也见过?”
“是的,这次来对了,好好欣赏一下您老的珍藏……”
“……”
第368章 影帝级的表演
肖光目不斜视地经过我身边,上楼后很快拿下了一个长条锦盒。
这里面装的是卷新伪造的《周孝儒文书》,这是肖光拉着汪玲,专程跑了趟监狱,见到了金老大。
两个人又跑去了山东潍坊,找到了那位造假师父。
据肖光说,制作《周孝儒文书》的老爷子叫黄四虎,已经七十多岁了,手法技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
这一卷文书,他整整做了12天!
价格也不贵,4800 元,比金老大他们多花了一千块钱。
老爷子拿出来的时候说,这是他最后一件作品,从此以后不会再做了……
茶室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
我听到了放大镜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就听余达明说:“不好意思,这件东西......是赝品!”
“这怎么可能?余老师啦,您再仔细看看啦!”石锰说。
“不用看了,我敢百分之一百的肯定,它就是一幅赝品!”
石锰没再说话。
我看了过去,见他他紧皱着眉,身子靠在了官帽椅上。
汪玲说:“余老师,这可是爷爷从他一位老朋友手里买过来的,花了足足 800 万!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你说说,哪里假?”
徐剑声音也冷了下来,“余老师,你说出来的话,是要负责的!这件事情,钱并不重要,你明白吗?”
余达明沉吟片刻,又拿起放大镜,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说:“确实是赝品!”
“爷——?”汪玲一声娇呵,“钱爷爷怎么能骗您呢?我找他去!”
“闭嘴!”石锰声音有些冷,“听余老师说!”
余达明说话更加谨慎起来,“是这样,先前也和您说过,我见过其他文书,而且看过一卷和它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的?”
“是的,一模一样!”
“哪里看到的?”
“这个……”余达明犹豫了一下,“不太方便说,不过我可以告诉您,两卷纸质、内容等等,全部一样!”
“你说的是前两年拍卖的那卷?不可能,我看过京城紫金拍卖行的册子,绝对不是同一卷!”石锰说。
“的确不是拍卖的那卷,但我也确实看到过一卷和它一模一样的,而且还有另外十二卷,其中一卷,就是曾经拍出去的那卷......”
石锰惊讶地站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发颤,“一共十三卷?你说得是真的?”
“老爷子,您先别激动,快坐下!”余达明柔声细语,“确实是十三卷,其中一卷,记录的是管城汜水发生蝗灾、干旱以及庄稼欠收等事情,与您这卷一模一样!”
茶室安静下来。
让潍坊那位老人制作一卷重复的文书,是我的主意!
原本的计划,是制作一份不一样的,然后以凑齐其余那些卷为由,让余达明牵线搭桥。
可我觉得不行,没有发现是假货以后,陈老爷子想要买到真品来的更真实可信。
就听那边石锰沉声道:“老刘,烧了它!”
“是!”
“别别别......”余达明要拦,我已经听到了打火机“吧嗒”声,很快,火就起来了!
烟也飘了过来。
余达明连呼可惜,说这东西虽说是赝品,但做工真是不错如何如何。
汪玲跺着脚:“爷,800万呢,烧了的话,还怎么去找他钱金川?!”
余达明瞬间汗就下来了。
钱金川,国内着名的南派收藏大家,和老师庄周一样,拿的是国家特殊津贴,他就在广州住。
怎么说呢?
余达明在圈里的地位,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这就叫扯虎皮做大旗!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石锰沉声呵斥:“下去,好好想想我为什么烧掉!”
汪玲一跺脚,转身就走。
噔噔噔……
高跟鞋急促,这丫头昂头挺胸,满脸的委屈和郁闷,看都不看我一眼,就上了楼。
我仰天长叹,造孽呀,他们不去做演员都可惜了!
就今天石锰的做派,拿个影帝毫无悬念!
汪玲也有长进,只是稍稍用力过猛。
余达明拱了拱手,“老爷子,今天是余某孟浪了,佩服,佩服!”
石锰摆了摆手,淡淡道:“多年老朋友了,为了区区几百万就伤了和气,不值!”
“余某受教!”他恭恭敬敬,话锋一转问道:“我有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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