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贾珩近前,沉声道:“我自是知晓,我现在想如是大张旗鼓带着兵马,只怕这两家就有了警惕,提前应对着,但如是轻车简从而去,也会拖延时间。”
他的势力范围还是京营,前往边军,如果与边将发生冲突,需要时间寻找突破口。
陈潇想了想,清声道:“还是得分化拉拢才是,两家虽然同为边镇将门,但并非铁板一块,此外还有别的军将也未必有胆子和朝廷作对。”
贾珩走到少女近前,拉过陈潇的素手,一下子拥在怀里。
潇潇个头儿是真高挑,也不知能不能一字马,习武之人身段柔软如柳,应该是可以的。
陈潇秀眉蹙了蹙,皱了皱玉梁,清丽如雪莲的玉容顿时冰冷如霜,说道:“你这是从哪过来的?什么味道?”
既有酒味,也有别的……
贾珩:“……”
潇潇可是太熟悉一些靡靡之味,毕竟当初全程旁观了他不知多少次,估计都能辨别出来这是谁的。
“你要不猜猜是谁的?”贾珩心头微动,凑到少女耳畔,打趣道。
“你,你混蛋!”陈潇恼羞成怒,给了贾珩一肘子,挣脱开少年,冷声说道:“一身的脂粉浮浪之气,别抱我。”
说不得那张嘴刚刚不知伺候了谁的污秽之地,从身上的香囊气息,好像是那个林家姑娘的?
“我都不嫌弃你,你还嫌弃上了。”贾珩轻声说着,但也没有再近前,又道:“刚刚已经让准备着热水了。”
说着,来到几桉近前,提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陈潇看向那喝茶的少年,定了定神,正色说道:“大同和太原,你是要及早处置,否则女真南下之时,带着兵马过去也好,否则,都知道你来者不善,再逼反了边军,将来就不好办了。”
贾珩默然片刻,说道:“带兵马的名义其实不难,只要说检查兵备,抵御虏事,先带神枢营的骑卒过去,以备不测。”
陈潇道:“以骑卒先行过去弹压局面,再整饬军务,倒也可行,但大同那边儿怎么办,你在太原一动手,大同那边儿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肯定要有所动作,如是激起哗变来,就更为棘手了。”
贾珩沉吟说道:“那就两手准备,同时进行,太原这边儿弹压住局势以后,我亲赴大同,拿下大同总兵等相关人等,夺其兵权!”
陈潇清眸闪了闪,而后,赞同道:“这样也行,只是你轻车简从前往大同,有些行险。”
贾珩道:“如不能尽快解决二镇,使女真有了可乘之机,那时更为行险,现在必须以雷霆手段处置二镇。”
这种计划,也就只能和陈潇商量一番,旁人都无法给他出着主意。
陈潇面现思索,心头犹豫了下,打定主意说道:“大同那边儿有个将校,是父王早年的部将,到时我陪你一同过去。”
贾珩看向陈潇,点了点头,笑道:“那正好便宜一些。”
而在这时,晴雯在廊檐外的娇俏声音传来:“公子,热水烧好了。”
贾珩道:“我去洗澡了,你等会儿也早些歇息吧。”
“我下午睡了,不是太困,把你写的话本看看。”陈潇扬了扬手中的三国话本,然后又坐在太师椅上,开始就着灯火,翻阅着三国话本。
廊檐之下,寒风吹拂着一排排气死风灯,沙沙之声不绝,而灯火通明的厅堂中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音。
秦可卿正在与尤二姐,尤三姐、尤氏打着麻将,而凤姐也没有走,也坐在可卿对面。
冬夜天长,回去以后也是独对空床,反而在这儿还能热闹一些,见着一个正常的男人。
“大爷过来了。”宝珠欣喜道。
贾珩换了一身衣裳,挑开薄棉褥与竹节捆制而成帘子,举步进入厅堂之中,目光掠向正在打着麻将的几人,笑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着?”
秦可卿笑了笑道:“就玩这最后一把了。”
说着,将牌桌让给一旁的尤氏,起身迎去,问道:“夫君,园子里忙完了。”
她还以为夫君要在园子里过夜呢,嗯,还知道回来。
贾珩点了点头,不欲深谈,而是轻声说道:“可卿,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明天得早起,还要去岳父家呢。”
秦可卿愈见丰熟气韵流溢的脸颊转而看向尤氏,美眸盈盈如水,说道:“尤嫂子先陪着她们玩着。”
尤氏偷瞧了那少年一眼,心思千转来回,说道:“那你去罢。”
这时,尤三姐笑了笑道:“一条。”
凤姐艳丽玉容上笑意繁盛,纤纤素手拿起麻将块儿,道:“碰。”
说着,拿过放在麻将块儿上的幺鸡,然后又打了一轮牌,而后,轻声道:“自摸清一色,湖了。”
贾珩瞥了一眼凤姐,不知为何,心头有些古怪,又是幺鸡,又是自摸清一色的。
这时,秦可卿已经在瑞珠的侍奉下系好披风,说话间,与贾珩出了厅堂返回厢房,屋内精美烛台之上蜡烛燃着,烛火随风摇曳,室内灯火通明,地龙的热气充盈室内。
秦可卿美眸莹莹如水,问道:“夫君,明天要和爹爹说什么?”
贾珩道:“河南出产煤炭的事儿,工部先前不是成立了个煤炭司,其实山西也有不少,我想着将此物准购于市,让百姓皆可用上平价之煤。”
比如大同、太原都有煤炭储藏,如果输送边军,起码能减少很多军需运输之事。
这个蒸汽机,他是真的搞不出来,但可以给那些善于发明的匠人提供启发,比如水蒸汽可以将东西,如果驱动传轴能不能推动做功。
秦可卿在宝珠的侍奉下洗着脚,嫣然一笑说道:“如果真的能将煤炭使普通百姓使用,那真是利国利民之举了。”
夫君在外面忙的都是这些国家大事,那些儿女情长反而是不值一提了。
贾珩去着靴子,说道:“但开矿也有不少难处,所以要和岳父大人好好商量商量才是,咱们府上平常做饭也能用着煤炭。”
现在京中家家户户煮饭用的还是木材多一些。
秦可卿洗了脚,脱着身上的华丽衣裳,脸上见着恬然之态。
贾珩也去除了衣裳,放下挂起的金钩,红色帷幔将外间橘黄烛火隔绝于外,只有如麝如兰的幽香在芙蓉帐中氤氲而起,在这种环境中甚至带有几许催情之效。
借着从帘幔缝隙透来的一缕微光,贾珩看向那国色天香的丽人,轻声道:“可卿,你这个月的月信留意着。”
“啊?”秦可卿愕然了下,芳心深处惊喜交加,说道:“那我留意一下。”
她这些年,都是信着夫君的,既然夫君说给她一个孩子,那就应该有着。
贾珩道:“好了,不说了,咱们睡觉了。”
说到,拉起被子,凑到丽人那柔润微热的唇瓣近前,噙住两瓣桃花,恣睢掠夺,风卷残云。
现在还没到中年夫妻亲一口,晚上噩梦做一宿的地步。
秦可卿那愈见艳丽的玉颊微红,与贾珩闹了一会儿,气息就有散乱,娇躯柔软一团,依偎着贾珩怀里,口中却不饶人,腻哼一声,轻笑道:“方才夫君去园子里,没有尽兴?”
那些黄毛丫头,她还以为有着什么能耐?
“她们还小,早着呢。”贾珩拉过秦可卿,堆着雪人,的确是没有可卿的年龄大。
帷幔之外,一方漆木高几的红烛彤彤而明,庭院之中,一轮冬月皎洁如银,照耀在朱红黛瓦的宁国府,灯火几处亮起,又几处熄灭,风声吹拂于屋瓦之间,发出阵阵时长时短的尖啸。
第889章 西宁郡王薨
大明宫,内书房
崇平帝召见着礼部侍郎姚舆,正面授机宜。
随着齐昆升授户部尚书,明眼人都看出,天子已经开始对朝臣的人选进行调整。
崇平帝道:“吏部近些年选官,多重资历出身,而不品行才干,更有甚者,拘于地域之别,而为一己私利,实害社稷,姚卿执掌吏部以后,当以四格八法选官任人。”
姚舆道:“臣定不负圣上期望。”
崇平帝道:“戴权,着内阁拟旨,升授礼部左侍郎姚舆为吏部尚书,以原内阁次辅韩癀主司礼部,吏部左侍郎方焕平级调任礼部辅之,以礼部侍郎庞士朗为吏部左侍郎。”
戴权拱手应是,然后快步去了。
经过几天的酝酿,崇平帝乾纲独断开始调任相关官吏。
“陛下,西宁府传来急报。”戴权奉上奏疏,高声说道。
崇平帝面色微顿,目光闪过一抹疑惑,问道:“什么事儿?”
戴权递上奏疏,说道:“西宁郡王薨了。”
崇平帝闻言,面色倏变,轻声说道:“西宁郡王薨了?”
下方站着的姚舆脸上也微微一变,西宁郡王坐镇西宁,镇压青海等漠北蒙古等部落以及诸番邦,如今这么一薨逝,西北是否还有动荡?
戴权连忙躬身近前,将手中的奏疏递将过去,说道:“陛下,这是西宁郡王所上遗表,还请陛下御览。”
崇平帝接过奏疏,目光垂下,览其上文字,不大一会儿,阖上奏疏,面如玄水,说道:“宣永宁侯进宫,另外派人知会西宁郡王府。”
其实,西宁郡王年纪大了,又有旧疾身,先前就曾上疏陈情,如今没有多久终于熬不住,崇平十五年的冬天过世。
戴权道:“陛下,西宁郡王府已经收到噩耗,府上挂起来了灵幡。”
崇平帝放下奏疏,久久不言,面带悲戚说道:“戴权,你代朕去西宁郡王府吊唁。”
戴权拱手应道:“奴婢遵旨。”
此刻,西宁郡王府已是哭声一片,门前的桐油黑木匾额上已经挂起了白花,府中各处支起了白幡。
大汉东西南北四位郡王,除南安郡王本身就世居京城,其他几大郡王神京自然有着老宅,甚至还有一部分族人留守。
西宁郡王这一去,大概也要扶灵归葬神京,然后如果按着惯例,由世子继承郡王之爵,前往西宁坐镇。
西宁郡王府,前厅后院已经挂起了各式各样的白色灵幡,厅堂已经布置成灵堂,高几之上摆放了令牌和祭品等物。
西宁郡王世子金孝昱,披麻戴孝,跪青砖铺就的冰凉地板上,对着灵牌嚎啕大哭。
“父王,父王……”
而其他一些族人也都跪厅堂中,向着桌桉之上的灵牌哭泣。
“东平郡王府,理国公府,齐国公府、治国公府,前来吊唁。”这时,一个管家外间高声说道。
分明是四王八公等一干勋贵纷纷上门祭吊。
相比西宁郡王的愁云惨澹,秦宅,厅堂之中则是欢声笑语,有说有笑。
秦业招待着到访的贾珩以及秦可卿夫妻二人,隔着一方漆木小几叙话,香茗热气腾腾。
秦业苍老目光感慨比地看向那少年,笑道:“子玉先前朝会上,可是把我担忧坏了。”
眼前少年现为一等侯,而可卿现也为侯夫人。
贾珩道:“朝争之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宦海沉浮,也不过平常中事。”
秦业道:“这样大的阵仗,我先前倒是很少见到。”
他这个女婿真是人中龙凤,世间少有。
不远处的秦钟面上也有些崇敬地看向那少年,手中拿着一本三国话本。
贾珩问道:“岳父,河南煤矿开采诸事如何?”
秦业解释说道:“如今开采是工部地方官府的配合下,募集丁夫下得矿井开采,目前这些石炭,都是优先供给于宫里,剩下的煤矿由内务府惜薪司收揽,售卖给湖、江浙,以赚取利银。”
贾珩问道:“京中呢?京中百姓平常做饭也用着煤炭吧。”
其实,哪怕是后世也不是所有百姓都能用上煤气做饭,大的农村,也没有这个条件,否则生活成本陡然增加。
所以,还是得搞出来蒸汽机,但可惜这个东西倒不是破坏画风的问题,关键是他不会,需要很长的时间。
但原理他大抵是知晓。
秦业沉吟片刻,叙道:“京中居、大不易,开国以来,关中地力渐渐贫瘠,官府不让入秦岭打柴,担心坏了龙脉风水,而是让百姓用石炭,但石炭因产量不高,价格高昂,百姓难以支付得起,后来渐渐放开,现富商巨贾之家,用石炭做饭,而寻常百姓之家仍以木柴做饭取暖。”
中国对煤炭的利用最早可以追朔到汉代,除却皇室和达官显贵用着木炭,许多官员都用着质量上乘的烟煤。
贾珩点了点头,轻声道:“如今不少煤炭成为价格低廉之物,如果让百姓用上,也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
其实,相比兵事官制,那些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故事,普通百姓的衣食住行才是大多数先祖的日常生活常态。
正如清代的一些老照片,还有洋人拍的一些纪录片所见,城池周围都是光秃秃、灰蒙蒙,不见一棵树木。
你不让百姓砍伐,那就是桀纣之君,而让百姓尽取河泽山川之礼,这就是文帝仁君爱民之举。
秦业道:“一来开采成本不低,二来煤炭储量不高。”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开采成本的问题,可以通过置产量,价格也就慢慢降下,一步一步来。”
这是一个系统工程,而且相比兵事、政争,疑有些琐碎和枯燥。
秦业道:“此事非一日之功,如今工部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贾珩转而说道:“岳父,工部方面可以将开采的煤炭售卖给普通商贾,人人都可凭票购置贩卖牟利,价格便宜一些。”
新成立的煤炭司,更多还是一个组织生产的部门,下游终端的贩卖仍由商贾完成。
而他目的除了普惠于百姓,也有培养一批利益共同体的缘故,否则京营兵马不过是一道诏书就可解他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