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林如海笑了笑,轻声道:“这个倒不必,盐院也有盐丁相随护送,路上也没什么危险。”
贾珩轻声道:“姑父不要推辞了,对那些人不得不防。”
林如海见此,也不好推辞,只能默默接受着这番好意。
之后,贾珩又与林如海说了几句话,然后也不多言,离了轩室,来到黛玉房里。
此刻,天色未至深夜,时辰还是戌时,雨夜凄迷,廊檐之下的灯笼随着夏风摇曳不停,晕下一圈圈彤彤如火的灯影。
黛玉坐在里厢,正在与鸳鸯下着围棋。
少女此刻一身水蓝缎面竹叶梅花刺绣圆领袍白色绣花马面裙,两个人隔着一方棋坪,相对而坐,一手执黑,一手执白,灯火彤彤而映。
鸳鸯一身水荷色长裙,头上梳着辫子,手中捏着棋子,白腻如雪的鸭蛋脸面,几个雀斑无减清丽不说,还见着几分俏皮。
“大爷过来了?”紫娟连忙唤了一声,脸上笑意盈盈。
正在下棋的两人,都是放下棋子,抬眸看向那青衫直裰的少年,黛玉柳眉星眼之中,见着一抹羞嗔之意。
在这一刻,群钗环视,珠辉玉丽,贾珩与谁都没有对视,而是目光落在围棋棋坪上,问道:“你们两个下围棋呢?”
鸳鸯清丽眉眼笑意盈盈地看向那少年,问道:“林姑娘刚吃罢饭,下了两盘棋,大爷过来给林姑娘讲着故事?”
贾珩这几天都会回来给黛玉将这讲着话本,而鸳鸯几个丫鬟,有时也会旁听,听着那少年讲着一个个缠绵悱恻的故事。
“不是,就是过来看看。”贾珩点了点头,落座下来,从紫娟手中接过茶盅。
黛玉罥烟眉之下,星眸熠熠流波,定定看向那少年,芳心一时间有些羞,轻声问道:“珩大哥见完客了?”
“嗯,见过了,敲定了一些事儿,别的也没什么。”贾珩凝眸,目光温润地看向眉眼精致如画的少女,轻声道:“明天去江北大营,将一些手尾处置一些,等后天咱们就去金陵。”
扬州离金陵也很近,不多一会儿都能到达。
本来,他是想与黛玉顺势腻一会儿的,方才还不觉,可事后回味起来……真的有些欲罢不能。
不过鸳鸯也在,他再是脸大,也不好当着鸳鸯的面去与黛玉亲昵。
黛玉罥烟眉之下,星眸明澈闪烁,恍若倒映出人影一般,掩嘴轻笑道:“好呀,金陵那边儿也是祖宅。”
贾珩点了点头,道:“妹妹放心,我已经先行布置好了,先将消息提前放出去。”
明天去江北大营就会提及此事,想来暗中之人也会有所动作。
这时,鸳鸯盈盈起得身来,微笑地看向那少年,轻声说道:“大爷和林姑娘说话,我去给林姑娘准备热水。”
贾珩点了点头,看向笑意明媚的鸳鸯,对上那柔润依恋的目光,轻声道:“去罢。”
自来扬州,也有段日子没与鸳鸯腻在一起了。
待鸳鸯离去,紫娟也与雪雁使了个眼色,一时间袭人也出了厢房,其实是紫娟在外放着风。
一时间,厢房之中就剩下贾珩与黛玉二人。
贾珩落座下来,落座在黛玉身旁,拉过黛玉的素手,凑在少女耳畔低声道:“妹妹,想我了没有。”
其实在扬州盐院衙门颇有一些不方便,虽然林如海没事儿不会进自家女儿的闺房,但如真是瞧见了,他估计会被乱棍打出盐院衙门。
我拿你当亲戚和好友,你怎么下得去手?!
自家纤纤小手落在那少年掌中,黛玉娇躯轻颤,连忙垂下螓首,一张白玉无暇的脸颊染绯,绮丽明艳,如霞晕红,抿着莹润闪光的粉唇,完全不应。
贾珩凝眸看向少女娇小玲珑的耳垂上的翡翠耳钉,没话找话问道:“妹妹,这耳钉挺漂亮的,从哪儿买的?”
黛玉蛾眉之下,星眸眸光楚楚动人,玉颜羞红成霞,偷瞧了一眼那少年,一手攥着手帕,低声道:“是紫娟买的。”
怎么好端端问着她这些?
但心底却有几分与以往接触不同的体验,也说不出什么,念及往日那开口闭口都是天下苍生的少年,忽而问着你带着什么首饰,心头觉得荒谬之余,总有一股说不出的甜蜜和欢喜。
其实,这个叫反差……
不仅男人喜欢反差,女人亦然。
贾珩握着黛玉的素手,纤纤柔荑,滑腻娇嫩,轻声问道:“妹妹在府上时候,所戴首饰都是自己挑选吗?”
“嗯,也不全是,在府里时候,都多是买什么就戴什么,我平时也不怎么挑首饰。”黛玉似乎习惯了这种状态,声音渐渐镇定下来,只是芳心仍有几许娇羞。
贾珩从怀中取出,轻轻展开红布。
“这?”黛玉惊讶地看向少年拿起一个簪子,不明所以。
贾珩看向那张清丽如画的脸蛋儿,轻声道:“想着送一件东西,但也不知送妹妹什么才好,就这个吧,妹妹每天早上梳妆的时候能看到。”
原是想送着戒指,但记得好像给宝钗送过了,宝钗平时也有带着,手镯也不行,给鸳鸯送过,两人下着棋时,不定会出现这一幕场景。
黛玉惊讶道:“咦,鸳鸯姐姐这手镯好漂亮,好像与我的同款?”
所以,这些都是潜在的雷。
手镯、戒指、簪子、耳环,香囊,还有什么来着,可送的东西就这几样。
黛玉看着那个簪子,目光盈盈如水,芳心甜蜜不胜,低声道:“珩大哥以往送过,怎么又送我东西?”
“上次是生儿礼,这次是不一样的。”贾珩低声说着,忽而附耳在黛玉耳畔说道:“定情之物。”
黛玉闻言,娇躯轻颤,目光微动,心中只是回想着四个字,定情之物?
“我来给妹妹戴上吧。”贾珩轻声说着,拿起簪子。
“嗯。”黛玉柔声说道,微微垂下螓首,目光不由循上,只见圆领锦袍的白领与那脖颈交相辉映,而光洁的下巴在灯火下,橘黄柔和。
贾珩拿起簪子,别入黛玉的云髻,旋即端详看向明洁额头之下,梳着空气刘海儿的少女,那双似杨柳舒卷的罥烟眉之下,星眸粲然明亮,一如迢迢星河。
肌肤胜雪,几乎是不见一丝瑕疵,粉唇莹润泛光,唯一可能存在问题,就是线条有些清削,可能不够丰润,此许是娇羞,微微侧过脸去。
贾珩道:“我拿一面镜子给妹妹看看。”
黛玉“嗯”地应了一声,眸光盈盈如水地看着那少年,从梳妆台前拿过一面镜子,递将过来。
黛玉垂眸看去,只见镜中那少女云髻之间,发簪垂落的薄翼蝴蝶轻轻荡漾而起,似每一次都撩动着已经波澜暗生的心湖。
“珩大哥,唔~”黛玉玉容嗔喜交加,抬起盈盈如水的清眸,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那暗影欺近,唇瓣又是被再次噙住。
黛玉微微闭上星眸,而手中的镜子也贴心地被少年拿过,不至落在地上。
过来一小会儿,黛玉细气微微,玉颜晕红,已是无力依偎在少年肩上,颤声道:“珩大哥,怎么又……”
一言不合就…感觉完全有些招架不住,可她也不知怎么了,明明觉得一直这样亲昵不妥,每次都生不出推拒之心。
贾珩温润目光看向那星眸躲闪的黛玉,低声道:“情难自禁,妹妹会原谅我的,是吧?”
怎么说呢,黛玉肌肤相亲时的生涩、忸怩情态,有些特别,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感触过的特别,很难用言语形容。
黛玉:“……”
嗔怒地看了一眼少年,垂下螓首,抿了抿泛着莹润光泽的樱唇,过了一会儿,才平复了心神,随意起着话题道:“珩大哥,盐务上的事儿怎么说的?”
贾珩轻声道:“有了一些定计,与那位齐阁老也商量好了,想来不久之后就有结果了。”
这几天他往来于扬州盐院衙门、江北大营之间,别的也没哪儿去,想来也能安安扬州盐商的心。
黛玉“嗯”了一声,想了想,低声问道:“方才问着鸳鸯姐姐的事儿,她说她家里的人都在金陵看房子?”
这一路上,一些事情,她也看在眼里,心头也有一些猜测。
第712章 甄晴:他就是想着一直占她的便宜!
扬州,盐院衙门,后宅之中
夏夜阵阵凉风吹起廊檐下灯笼,晕下一圈橘黄光影。
厢房之中一灯如豆,因为两人坐在里厢,一侧为竹林遮蔽花墙,倒也不用担心人影倒映在窗扉上,为人所瞧见。
黛玉罥烟眉之下,星眸流波,玉颜生出浅浅晕红,映着柔和灯火映照,几如瑶华玉树,轻声说道:“珩大哥,爹爹那边儿,先瞒着他吗?”
少女虽然从小缺着一些教引嬷嬷教育,但也知道方才那般亲密,已经逾越了礼数,那是夫妻才能做的事儿。
“妹妹,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和姑父说的,妹妹先别急着,这三二年间,先和园子里的几位妹妹无忧无虑地玩着,等扬州事了,京城的园子应该也修好了。”贾珩拉过黛玉的素手,温声道。
比起宝钗,黛玉的时间还能后置许多,倒先不忙着给承诺,否则,有渣男画饼之嫌。
黛玉将青丝如瀑的螓首靠在贾珩的肩头,“嗯”了一声,星眸微微垂下,也不多言,只觉心头涌起一股安宁。
她其实想问着宝姐姐,还有公主的事儿,但现在刚刚定情,也不好问,以后再寻机会问着吧。
哼……
贾珩轻轻抚着黛玉的削肩,道:“好了,妹妹,咱们下棋吧,别太久了,让人瞧见就不好了。”
其实根本瞒不过丫鬟,只是紫娟、袭人几个纵然知道,也会守口如瓶,至于鸳鸯,原就是比谁都聪明的女孩子。
之后,贾珩与黛玉两个人隔着一方棋盘,开始对弈,唤着紫娟、雪雁过来侍奉茶水。
一众丫鬟给两人奉着香茗,听着贾珩讲着故事。
待贾珩返回厢房之中,鸳鸯提着灯笼缓缓跟随着贾珩,一路回到厢房。
贾珩吩咐着晴雯去打热水洗脚,然后去着外裳。
鸳鸯走近而来,一边儿给贾珩更衣,一边儿轻声道:“大爷与林姑娘,将来回京是怎么打算的?”
贾珩怔了下,转过身来,凝眸看向鸭蛋脸面,明眸含笑的少女,问道:“鸳鸯,好端端怎么说起这个?”
鸳鸯瞧出一些端倪,他并不觉得奇怪,原本就是十分聪明的女孩子,这一路从神京到扬州,还有方才黛玉的一些举动,多少能猜出他和黛玉已是有着一些风情月思。
“老太太原是有意让林姑娘和宝二爷亲上加亲的,大爷回到神京之后,不知还怎么着。”鸳鸯凑近而来,给贾珩解开外裳,原是个头高挑的少女,此刻凑近而来,声音娇俏、亲切,一时间竟有几分夫妻之间的平常。
贾珩皱眉道:“宝玉不合适,再说林妹妹的婚事,也该是姑父做主才是。”
鸳鸯将锦袍放在一旁,轻声道:“林姑娘终究不比旁人,林姑娘与我们还不一样,大爷以后多上心一些。”
贾珩抬眸看着鸳鸯,说着,似笑非笑地看向鸳鸯,拥着鸳鸯,低声道:“怎么,吃醋了?”
“我如是吃醋,那就是跌进了醋缸里,天天吃醋可就吃饱了。”鸳鸯嗔白了一眼贾珩,打趣一句,轻声道:“我是叮嘱大爷,林姑娘是那天仙似的人物,大爷以后好好待她,平常得多陪陪她,她逢事是个胡思乱想的,如平常大爷那般十天半月见一次,可不大行。”
想那尤氏姐妹眼巴巴地在府中等着,身后的男人却不为所动,但仅仅带着林姑娘南下,没有多久,就是情投意合,腻在一起。
尽管黛玉已经得了贾珩的叮嘱,但当着一众丫鬟的面,避讳的意识终究澹薄一些,如袭人、鸳鸯都是精明到眼睫毛空着的人,刚才听着贾珩讲着话本,看着那偶尔对视之间的拉丝眼神,心头狐疑。
尤其是鸳鸯,与贾珩同床共枕几回,增添不少了解。
贾珩轻轻捉着鸳鸯,温声道:“我知道,林妹妹是需得多多陪伴着,不过,她还是懂事的。”
黛玉有些粘人,他刚才明显能感觉出来,但黏人归黏人,并不意味就是不懂事。
这时,晴雯端着盛着温水的铜盆过来,见着两人,粉唇噘的更高,道:“公子,洗脚了。”
贾珩看向晴雯,心头不由自嘲一笑。
晴为黛影,性情改观许多的晴雯,有时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也会使着小性,何况黛玉?
会哭的孩子有棒棒糖吃。
一夜再无话。
翌日,一大早儿,贾珩在锦衣府扈从之下,去了江北大营继续对江北大营的兵马进行点检,将各营卫之兵丁的基本情形摸清,重新登记造册,仍是没有处理任何将校士卒,也没有提及吃空额之事,一副对过去之事既往不咎的模样。
中午时分,贾珩返回家中,刚刚进入庭院,就听嬷嬷说,楚王妃甄晴、北静王甄雪携自家儿女联袂而来,心头不由一愣。
之后,进入后宅内厅当中,只见一个着一身广袖丹红长裙,蛾髻如云,头戴金翅凤钗的丽人,气质雍美、华艳,宛如一株娇艳欲滴的牡丹花,此刻俏生生坐在梨花椅上,正在与黛玉以及林如海的妾室周氏有说有笑地叙话。
随着珠圆玉润的欢笑声,丽人耳垂上的水晶耳环,轻轻摇曳流光。
而在甄晴下首的梨花木椅子上,则是坐着一个穿白底刺绣红梅裙裳,宛如烟云浩渺之上,雪岭红梅的丽人,蛾髻如云、晶莹如雪的脸蛋儿上,浮起浅浅笑意,眉梢眼角伴随着弯弯睫毛颤抖,流溢着妩媚、婉丽的气韵。
甄晴看向那一身青裙的少女,也暗暗称奇,笑了笑道:“林姑娘真是目无下尘,宛如仙子临凡。”
“王妃过誉了。”黛玉有些不好意思说着,抬起熠熠生辉的星眸,打量向对面珠辉玉丽,笑意嫣然的丽人,倒也没有觉得陌生。
因为在神京之时,甄晴与甄雪两个经常带着孩子去宁荣二府,而后这一路船上,认了贾珩为干爹的水歆也时常到船上,黛玉也抱了不少次小萝莉。
“姑娘,大爷回来了。”这时,一个嬷嬷进来对着黛玉说道。
这时,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蟒服少年昂首而入,看向坐在花厅之中的楚王妃甄晴以及甄雪,问道:“两位王妃先前不是前去金陵了吗?”
甄晴笑了笑,拉过水歆,轻声说道:“这不是歆歆想你了,非要说临走之前,和你见上一面,就带她过来看看,刚才倒是听林姑娘说,你们过两天也要去金陵?”
这时候,水歆跑到贾珩近前,伸出白生生的藕臂,粉都都的俏脸之上,满是喜色与笑意,唤道:“干爹。”
贾珩屈膝下身,一下子抱起水歆,亲了下小萝莉的脸蛋儿,笑道:“歆歆,想干爹了?”
“想呀,干爹怎么没来找我玩呀?”水歆咯咯娇笑,糯声说着,也亲了下少年的脸颊。
贾珩抱着水歆坐在椅子上,笑道:“干爹这两天忙着不行,没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