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274章

作者:林悦南兮

  陈锐与那常随闻言,脸色微变,但片刻之间,回复正常,暗道,果是宫廷侍卫,许还是个小武官?

  然而,却见那面色冷峻的少年,将冰寒的目光转将过来,掷地有声道:“本官,提点五城兵马司指挥,东西两市,市易售卖当按着先来后到的规矩。”

  “我当是什么阿猫阿狗,小小的五城兵马指挥……“陈锐冷笑一声,讥讽说着,只是渐渐意识到不对。

  五城兵马司指挥,这怎么听着有些熟悉,最近是由谁管着五城兵马司来着?

  贾……

  陈锐脸色一沉,看向对面的少年,目光深处涌起惊惧。

  是他!

  父王在家中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贾珩小儿!

  贾珩沉声道:“尔等好大的胆子,本官堂堂朝廷命官,奉圣上之命督察神京治安,岂容尔等污言秽语,蔑视朝廷威严!”

  对着一旁的孙云道:“拿着这面令牌,让附近驻守兵丁,即刻调来一个小旗!”

  东市之中自有五城兵马司巡警司派来的检丁驻守巡警所,缉捕盗贼,大约有二百人。

  孙云面色变幻了下,上前接了令牌,连忙出了马铺,去寻巡警司的检丁。

  陈锐脸色微变,有些慌了神,急问道:“贾云麾,你……你要做什么?”

  身后四个小厮脸上同样现出惶乱之色。

  不大一会儿,“呼啦啦……”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却是来了一个总旗的五城兵马司兵丁,由着一个百户领着,一见果是贾珩,小跑至前,拱手道:“卑职东城指挥麾下,百户乔正年,见过大人。”

  这下子,陈锐明显慌了神,脸色难看,冷声道:“贾云麾,我犯了何罪?你们要拿我?”

  兵丁倒没认出陈锐身份,喝道:“官兵拿你自有拿你的道理!”

  贾珩面色顿了下,深深看了一眼那兵丁,沉声道:“辱骂朝廷命官,扰乱市易,寻衅滋事,按治安条例……”

  转头看向乔正年,道:“乔百户,你为此地巡警司主官,彼等按治安条例该如何处置?”

  看着那少年突然卡壳儿的有趣一幕,咸宁公主柳叶细眉之下的明眸眨了眨,原本有些郁闷的心绪,都有些明媚起来。

  贾珩神情倒是平静。

  这治安条例,原就是在他的授意下,五城兵马司法曹以及精通律学的文吏拟定的,他记得了一些罪名,具体条文谁记得住?

  那乔正年朗声道:“按着治安条例第三十二条,辱骂朝廷在京朝廷命官羁押七日,赀银五两;第十八条,扰乱市易,赀徭三日;第二十一条,寻衅滋事,羁押七日。累计羁押十四天,赀银五两,赀徭三日。”

  贾珩道:“按着律例羁押起来。”

  说着,目光冷冷地看向陈锐等人。

  “你们放肆!我是镇国将军,官居一品,你们谁敢拿我?”陈锐面色倏变,沉喝道。

  陈汉典制,皇帝的兄弟,改封为二字亲王以后,其子为世子,可继承二字亲王位,其余诸子则为郡王。

  但爵位在其父尚存时,大多不是一次性封到位,不可能忠顺王还没薨,就给好几个庶子郡王位,没有这个道理,往往都是先由镇国将军、辅国将军逐渐加封。

  且能封镇国将军的还是嫡次子,如一般妾室所封,多降等为奉国将军。

  贾珩沉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你是王府庶子,就是王府世子,今日触犯朝廷律例,也需往大狱走一遭儿!来人,捆起来!”

  说着,挥了挥手,顿时五城兵马司众兵丁一拥而上,将陈锐连同小厮全部按倒在地,用绳子捆将起来。

  贾珩道:“堵了嘴,在东城兵马司的牢狱里羁押着!”

  “遵命。”乔百户拱手应了一声,恭敬道:“卑职告退。”

  说着,押着几人离去。

  贾珩做完这些,看向咸宁公主,温声道:“进去看马罢。”

  咸宁公主清眸熠熠而闪,担忧道:“先生,这不会有事儿吧?若是王府那边儿……”

  贾珩道:“能有什么事儿,关半个月,又不耽误他回去过年。”

  若是忠顺王府派人来捞人,他也自有话说。

  可以说,这就叫县官不如现管。

第334章 谁给他们的胆子!

  随着铺子掌柜,进入马栏,果见一匹高大神骏,体态矫健的马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杂色,正是大宛马,也被称为汗血宝马。

  贾珩慨叹道:“可惜西域不为我朝所有,否则,以此马改良我朝军马品种,可为国家贡献不少精骑。”

  史书对大宛马的记载,最早是在汉武帝时期,而最近则在唐玄宗时期,义和公主嫁于宁远国王,也就是大宛国王,进奉两匹大宛马,名为照夜白和玉花骢。

  沿袭朱明疆域的陈汉,在西域其实并没有什么军事存在,故而大宛良驹只得以胡商跋涉关山输一二匹于神京售卖。

  咸宁公主见得良驹,面现欣然,对这匹名为照夜玉狮子的良驹很是满意。

  贾珩问道:“店家,这马匹作价几何?”

  许是因为方才见着冲突一幕,那店家笑了笑道:“大人若要买,只给个成本价吧,七千两。”

  说着成本价,但实际也有赚头。

  咸宁公主倒没有还价,从荷包中取出一沓金票,道:“这里是六百两金子的金票,如按着金银兑换,应够了吧?”

  贾珩静静看着这一幕,暗道,这咸宁公主还挺有钱。

  咸宁公主为崇平帝第五女,享有食邑俸禄五千户,但实际只是虚封,实封要大打折扣。

  那店家面上笑意渐盛,道:“够的,够的。”

  伸手接过金票,倒也不点,拱手道:“多谢贵人。”

  贾珩看向孙云,道:“你先照看着,稍后送到府上。”

  孙云应了一声是。

  贾珩与咸宁公主既将大宛良驹买下,见天色已是近午时分,也不多留,二人驱马出了东市,向着晋阳长公主府返回。

  二人沿着街道并辔而行,“哒哒”的马蹄声踩过青石板,洒满小巷。

  贾珩挽着缰绳,随口问道:“殿下,忠顺王府平时对殿下也是这般不恭吗?”

  咸宁公主道:“宗室兄弟姊妹,吵吵闹闹,也是常有的事,这等斗气的争执,也有过几次,但都是王兄和王弟他们,我还是遇这头一遭儿,嗯,我平时不大与人争执的。”

  毕竟都姓陈,一个祖父所出,小孩子之间吵闹,大人谁也不好胡乱插手。

  贾珩道:“公主殿下,看着倒是澹泊宁静,与世无争的性子。”

  咸宁公主闻言,清冷如霜的脸颊多少有些羞意,道:“所以,还要多谢贾先生方才仗义出手。”

  贾珩轻笑了下,道:“殿下客气。”

  咸宁公主转过螓首,目光眺望着宽阔的街道,一时倒不言语了。

  只是思忖着,“回去之后,当和母后将今日所遇之事说说才是。”

  过了一会儿,贾珩打破沉默,问道:“殿下学骑马有几年了?”

  咸宁公主轻声道:“我从十岁就学骑马了,有六七年了罢,贾先生买小马驹是给家中兄弟姊妹买的吧?”

  贾珩道:“家里有两个妹妹,十多岁了,想学骑马,就买了两匹小马驹。”

  咸宁公主道:“骑马挺好的,可以强身健体,只是若骑姿不正,与双腿有碍,长此以往,也会影响体态,如能习练舞蹈,就可矫正身姿。”

  贾珩道:“殿下所言甚是。”转而又道,“听小郡主说,公主殿下会舞蹈?”

  说着,不由瞥了一眼咸宁公主,确实身段儿苗秀,双腿笔直、修长。

  咸宁公主却似敏锐察觉到贾珩的目光,如清霜冷玉的脸蛋儿,略有几分异样,清澈如山泉的声音,似微微打着璇儿:“母妃喜爱舞乐,我……算是耳熏目染,也略通一些。”

  贾珩安静了会儿,随口问道:“那殿下都会跳什么舞?”

  “惊鸿舞,长袖舞,都能跳一些,其他名目的舞蹈也会一些。”咸宁公主道。

  贾珩道:“霓裳羽衣舞呢?”

  咸宁公主:“……”

  “忘了,这舞好像失传了。”贾珩道。

  咸宁公主道:“此舞虽后得唐后主缀补,重新谱曲编排,但已不见盛唐气韵。”

  “哦”了一声,贾珩也不再问,原就是随意闲聊。

  咸宁公主也不是多话之人,同样安静下来。

  二人一路沉默着走到长公主府上。

  入得府内,恰是午时,阁楼之中传来叮咚悦耳的琴曲之音。

  分明是晋阳长公主正在教李婵月弹琴。

  这时,怜雪上得二楼,对晋阳长公主道:“殿下,贾公子和咸宁殿下回来了。”

  琴音戛然,李婵月秀丽的脸上,原本认真、专注的神情,渐渐敛去,嘴角噙起一丝笑意。

  晋阳长公主容色平静一如曲江池水,不见涟漪,道:“让后厨传膳。”

  待贾珩与咸宁公主在丫鬟的引领下,进入阁楼。

  李婵月轻笑近前,拉过咸宁公主的手,问道:“姐姐,你和贾先生的马买到了吗?”

  咸宁公主看了一眼贾珩,轻轻笑道:“贾先生买了三匹小马驹,我买到了一匹大宛名驹,明天就可给王兄送过去了。”

  李婵月笑道:“那恭喜姐姐了,马没有一同牵过来吗?”

  “马先放到马市了。”咸宁公主道:“此行出了一些意外,多亏了贾先生。”

  这边儿,贾珩落座下来,迎着晋阳长公主询问的目光,将经过简单叙说。

  晋阳长公主诧异道:“你将人关起来了?”

  贾珩道:“这等人,不关上一段儿时间,是不会老实的。”

  晋阳长公主先看了一眼咸宁公主,转而看向贾珩,蹙眉道:“你就不怕他到皇兄那里告你一状?”

  贾珩道:“他若是去告状,正合我意。”

  忠顺王真将官司打到崇平帝那里,那才是自讨没趣。

  你儿子欺负我女儿,被手下臣子拦住了,你还有脸过来告状?

  晋阳长公主想了想,也有些明了其中的关节,冷声道:“此事,陈锐确实做得不大敞亮,做兄长的,连个谦让之德都没有。”

  贾珩点了点头,道:“所以说关他半个月,让他好好反省反省。”

  其实,他就是在故意找忠诚顺王府的茬儿,马市时的冲突,按说不必非要走到拿人的一步,但他当时就是要借题发挥,拿捕陈锐,以之警告忠顺王府。

  否则,忠顺王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

  ……

  ……

  忠顺王府,后院之中,一座雕梁画栋、飞檐勾角的阁楼上,传来丝竹管弦之音。

  忠顺王依红偎翠,摇头晃脑地听着戏曲。

  着流云水袖,身穿戏装的小旦,正在唱一折懒画眉,在戏台上莲步轻移,身段儿款款。

  “琪官儿这唱腔颇得软糯细腻,神似汤圆之神韵。”忠顺王身旁最近得宠的妾室魏氏,笑着说道。

  忠顺王收回此刻已有些发直的目光,亲了一口年轻貌美的小妾魏氏,笑道:“神京城中,论起小旦的媚、酥、娇,琪官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

  魏氏笑道:“也亏得王爷这般费尽心力,寻了这么好儿的角儿。”

  忠顺王看向戏台上的琪官,嘿然一笑道:“他好儿的地方还多着呢。”

  魏氏笑了笑,拿起碟子上的一个葡萄,塞进口中,看着戏台上扮相比女人还媚三分的琪官儿,目光渐渐玩味起来。

  忠顺王正说着话,忽地外间一个管事,匆匆跑进厅中,急声道:“王爷,不好了,锐少爷出事了。”

  忠顺王闻言,脸色变了变,紧紧盯着那管事,皱了皱眉,道:“锐儿他不是一早儿去东市了吗?”

  管事急声道:“锐少爷在东市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拿了,现在关押在东城的大牢里了。”

  在东市的兵丁押解着陈锐送往大牢之时,就有市令衙署的文吏,往忠顺王府报信。

  忠顺王霍然站起,目中隐有凶光迸射,沉喝道:“谁给他们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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