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副将问道:“那都帅接下来有何用兵之计?”
“不用理会,我军现在只能死守剑阁,借助蜀道天险,阻却朝廷兵马,保住成都一府。”高铖道。
副将说道:“我军已经在葭萌关抵挡朝廷兵马一月之久,兵力消耗不少,是否派兵马增援?”
高铖默然片刻,说道:“葭萌关已经抵抗一月之久,不用再强守了,派人知会葭萌关的陈渊等人,不必在葭萌关死守,率领三万兵马,至剑门关阻碍汉军,这一道关卡,就是我为朝廷兵马准备的葬身之地!”
这会儿,一个将校闻言,抱拳称是。
……
……
就在高铖调兵遣将之时,葭萌关同样出现了新的变化。
这一日,京营和蜀军并未攻打关城,但却酝酿着一波雷霆般的攻势。
魏王陈然和陈渊正在关城之上,眺望着远处正在攻城的汉军将校,面上皆是现出不同程度的担忧之色。
随着这段时间汉军的持续炮轰,关城的城墙断裂几处,似乎摇摇欲坠,随时坍塌。
“情况似乎不太妙。”魏王陈然皱了皱眉,目光咄咄而闪,担忧说道。
陈渊凝了凝明眸,摇了摇头,说道:“葭萌关只怕守不住了,不能在此虚耗光阴。”
陈然道:“堂兄的意思是?”
陈渊道:“既然消耗朝廷京营兵马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继续在此虚耗光阴,也没有多少意义,不如派兵弃了关城,退守剑门关,再与京营兵马决战。”
陈然闻言,面上现出思索之色,低声说道:“此策倒也可行,只是需得和高高二公子商议一下。”
高渤虽然在葭萌关,是转运粮秣的军需官角色,但其实是监军,在某种意义上算是高家的意志延伸。
陈渊点了点头,道:“回关衙商议。”
而后,陈然与陈渊一同出了关城。
关城衙堂,前厅——
高渤正在和陈炜商议着最近从后方成都府转送而来的粮秣,核对着账簿。
陈炜眉头紧皱,说道:“粮秣最近消耗不少。”
高渤点了点头,说道:“这一打仗,人喂马嚼,粮秣消耗的快,不过葭萌关还有三个月的粮食,汉军绝对撑不过三个月。”
陈炜冷声道:“顿兵坚城之下,布的寸进,士气低落,那时候就是我军出关城反击的机会。”
高渤叹了一口气,朗声道:“反击不好说,只要让朝廷的兵马阻却在关城之外,已是一桩胜事。”
就在这时,正在外值守宅邸的亲卫,快步进入厅堂之中,清声道:“高二公子,赵王和魏王两位殿下来了。”
说话之间,赵王和魏王从外间进入厅堂,面上神色凝重不已。
高渤迎将上去,问道:“两位殿下,城池守御情况怎么样?”
陈渊摇了摇头,说道:“高二公子,这葭萌关守不住了。”
高渤:“……”
“赵王何出此言?”高渤压下心头的狐疑,问道。
陈渊脸色不大好看,说道:“关城这段时日被京营汉军炮轰之后,已经坑坑洼洼,摇摇欲坠,似乎一炮轰打过去,就会轰然倒塌。”
高渤皱了皱眉,说道:“可否对城墙予以修补?”
“两军对阵,激战正酣,如何才能修补?”魏王陈然在一旁接过话头儿,说道。
高渤面色诧异了下,问道:“那以赵王的意思是?”
“弃关城而走,返回剑门关。”陈渊清声说着,解释说道:“原本我们这一路兵马,就为了阻碍、迟滞京营兵马,如今任务已经完成,当保存兵力,及时返回剑门关,再对朝廷的兵马进行迟滞消耗。”
高渤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如此一说,倒也是正理。”
本来,蜀军就是在以蜀道之艰险,来不停迟滞,消耗汉军的有生力量,来打一场防守反击之战。
陈然接过话头儿,说道:“那择日不如今日,号令诸军,收拾军需、辎重,撤出关城。”
高渤摇了摇头,说道:“太过仓促了,而且关城内的一些粮秣,也当燃之一空,不给朝廷京营兵马利用的契机。”
“不好办,一旦关城起了浓烟,城外的京营兵马也就知道我们军兵要逃,定然会猛工城池,我们想要全军返回剑门关,却是不大可能了。”陈然在一旁出着主意说道。
陈渊道:“那今日让诸军准备,明日就撤离关城,返回剑门关。”
众人皆是点头称是,算是达成了统一意见。
葭萌关已经残破,不足为守,两万余蜀军一并退至剑门关,继续阻碍、消耗朝廷京营兵马的攻势。
而就在几人计议不停之时,却听得“咚咚”的战鼓声次第响起,震耳欲聋,让人热血沸腾。
汉军再次攻城了!
魏王陈然面上微变,看向一旁的陈渊,道:“现在是抵挡住京营的这一波攻势。”
陈渊眉头紧皱,说道:“只怕未必挡得住了。”
先前,陈渊在查看城墙设施之时,就已经发生关城在经过炸药的数次爆破之后,很难撑得住下一次爆破。
陈然道:“那……”
“准备撤军。”陈渊面色凝重,声音低沉说道。
这一次,谢再义亲自率军督战,大批京营将校士卒,如潮水一般向城头涌去,在这一刻,比之先前攻城声势要强悍许多。
京营汉军舍生忘死,一手持盾牌,一手持雁翎刀,攀登着城头。
掘土道至关城之下的汉军将士埋入炸药,在“轰隆”声中,关城被炸得坍塌部,大批京营汉军如潮水一般涌入关城。
建兴元年,八月底的葭萌关,朝廷京营在经过多日的围攻城池之后,终于攻破了金牛道上的这座关隘。
是役,蜀军战死七千余人,投降者有五千余人,而陈渊和魏王陈然、梁王陈炜、高渤等几人,向着剑门关方向撤退。
谢再义在众军将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进入关城。
这一战,京营汉军阻却在关城之前长达一月之久,折损兵丁七千余人,可以说让谢再义颜面颇为无光。
“传令诸军,兵马沿金牛道追杀陈渊和陈然等人,不得有误!”谢再义坐在厅堂之中,沉声说道。
下方一个亲卫将校闻言,抱拳应诺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一个多月了,巴中已破,贾芸那边儿不知进展如何。”谢再义思忖着,心头涌起一阵担忧。
第1610章 成都府破了……
……
成都府
因为高铖已经率军前往剑门关驻戍,故而成都府城暂由四川总督曾书鸿坐镇。
蜀军大部兵力都调拨至剑门关和葭萌关附近,在成都府当中,只留守有近万兵马,用以维护成都府治安。
贾芸率领大批兵马向着成都府一路挺进,准备一鼓作气,突袭成都府城。
此刻的成都府城城门大开,商贾和货商来来往往,运输货物至府城之中,浑然不知朝廷的兵马已然杀到了眼皮底子下面,并且正准备大举攻城。
因为,成都府城距离前线发生大战的葭萌关尚有一段距离,故而,成都府城的百姓也感受不到前线的战火蔓延的紧张氛围。
此刻,贾芸的五千大军昼夜兼程,直奔成都府城,而且此刻的贾芸在江油关寻了蜀军的服饰,假扮成蜀军,浩浩荡荡地前往成都府城。
因是高铖在起事之后,为了在战场上和朝廷的兵马作战时,便于区分,在号衣服色和旗帜上与朝廷不一致。
贾芸此刻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心头激动,随行将校面容上皆是现出风尘仆仆。
贾芸问道:“前方还有多久才能到达?”
自进入成都府以后,原本险峻陡峭的地势也就平坦起来。
副将在一旁接话说道:“贾将军,前面距离府城还有十里。”
贾芸沉声道:“加快行军,谨防蜀军反应过来,关闭城门。”
这等长途奔袭,就重在一个出其不意,一旦让蜀军发现,也就丧失了突然性,变成了攻守之战,成都府也就拿不下了。
副将闻听此言,点了点头,催动兵丁加快行军速度。
如果纵观历史,在一千多年前,邓艾率军偷渡阴平道前往成都府城,蜀汉后主刘禅大开城门,投降魏军。
而在今日的陈汉,贾芸派兵马直抵成都府城之下,平复叛军,在历史上似乎成了某种重现。
而成都府府衙当中,四川总督曾书鸿坐在一张黑色漆木条案之后,尚对马上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其人威严、刚毅的面容上分明现出几许憔悴之色,分明是为蜀军战事心忧不已。
这段时间,曾书鸿坐镇后方,除却为大军转运粮秣,还要为平复最近成都府城的汹涌暗流操心,可以说心力憔悴。
在甄晴听从了贾珩的攻心之计,降旨招降巴蜀之内附逆高家的官员、将校以后,成都府城的氛围在这半个月中就变得诡异起来。
如果不是高铖等人在葭萌关阻遏朝廷兵马一月之久,表现出能够抵挡朝廷的势头,只怕巴蜀之内的一些官员和兵将早就逐高家,以响应朝廷。
“制台大人,这是剑门关递送而来的军令。”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小吏进得衙堂,对着曾书鸿沉声说道。
曾书鸿点了点头,就是从那小吏手中接过军令奏疏,垂眸之间,阅览而毕,说道:“传令诸府县,筹措五十万石粮秣,征发一万丁夫,运送至剑门关。”
那小吏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曾书鸿端起茶盅,面上神色也有些忧愁。
这段时间搜集粮秣,1征发丁夫,川人已然心生怨气。
而就在这时,一个青年小吏神色匆匆地从外间而来,温声道:“制台大人,剑门关方向来了一支蜀军。”
曾书鸿皱了皱眉,诧异问道:“剑门关?剑门关方向什么时候来蜀军了?”
因为先前,都是成都府向剑门关方向驰援,故而曾书鸿还以为是剑门关的蜀军得了高铖的军令来成都府护送粮秣,但命名没有收到军令。
就在曾书鸿心头疑惑之时,一个面容黝黑,身披玄色铁甲的军将,慌慌张张地从外间跑来,脸上满是血污之色,说道:“制台,不好了,朝廷的兵马打进城了!”
此言一出,曾书鸿威严、刚毅的面容之上顿时现出一抹慌乱之色,朗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禀告的军将急声道:“朝廷兵马打着我军的旗帜,守城的肖将军未察觉出来,就让朝廷的兵马进了城。”
曾书鸿心头不由为之一急,道:“怎么能让朝廷兵马进城?来人,调拨总督府卫队,将朝廷的兵马打出去!”
而后,总督府官衙的兵将,手持军械,组织总督府的三千卫队兵马向着外间迎之战而去。
此刻,成都府城的街道上,两旁鳞次栉比的房舍当中,一间间商铺紧闭,分明是为外间的刀兵之气所吓到。
而街道之上马蹄声繁乱,喊杀声震天,响彻云霄。
贾芸率领大批军士,已然冲进了成都府城,沿着四通发达轩敞无比的街道,向着蜀军的兵马队列大举冲杀而去。
成都府城的百姓承平日久,未曾遭遇兵燹,在这一刻,见到如狼似虎的京营兵马,惊惧无比,四散奔逃。
贾芸率领京营兵马向着蜀军冲杀,一路之上,京营锐士沿着城墙,与把守在城头上的蜀军厮杀来回。
没有多大一会儿,京营锐士就牢牢占据着关城城门,而贾芸则是率领兵卒,向着总督府的方向杀去,打算擒贼擒王,控制总督衙门。
曾书鸿此刻派兵将调集总督府的卫队,慌慌忙忙地向着冲杀进城的京营兵马迎战而去,待双方在凤鸣街的街道上猝然相遇,短兵相接。
“铛铛……”
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军士的喊杀声和闷哼声,两股洪流相撞一起,展开厮杀。
朝廷京营兵马向着蜀军冲杀而去,蜀军疏于战阵,正面交锋自然落了下风,大批蜀军将校在京营兵马的攻势下,节节溃败,渐渐被逼至总督衙门周围的凤鸣街和三泉街。
用一句话总结,蜀军战力羸弱,几无还手之力!
“制台大人,顶不住了。”这会儿,一个紫红脸膛的将校见蜀军节节而败,就在一旁对曾书鸿开口说道。
因为成都府方面压根就不知道京营来了多少兵马,骤然见到朝廷兵马“从天而降”,还以为京营大举攻来成都,自是方寸大乱,
大批蜀军将校并无战心,只是向关城不停后撤,而这无疑冲乱了大军阵线。
贾芸此刻骑在马匹,握紧了手中的那把雁翎刀,在一团血雾当中,挥刀砍杀着一个抵抗的蜀军,而后,向着总督衙门抵近。
而曾书鸿在衙门之中已然是急得团团转,额头密布的汗水如黄豆一般渗透出来,脸上满是惶惧之色。
“挡住,不能让汉军冲杀进来。”曾书鸿急声说道。
“大人,汉军战力凶猛,实在是挡不住了。”总督府的将校,在一旁开口说道。
曾书鸿颓然地坐在大堂之中,面如土色,一颗心沉入谷底。
成都府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