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楼船舱室之内,宋皇后一身淡黄色衣裙,葱郁秀发绾成精美云髻,脸蛋儿肌肤白嫩,柳眉弯弯,美眸莹润如水。
贾珩道:“闫巡抚的难处,本官已经知晓,但兵事紧急,闫巡抚尽量筹借,朝廷方面也会在就近购置大部,不会让福建方面难做。”
冯正连忙起得身来,拱手道:“下官见过卫国公。”
普特曼斯点了点头,整哪样道:“亲王阁下手下的八旗精锐之名,我在岛上也略有耳闻。”
两人分宾主落座。
先前的书信中就曾提及,冯家长兄能够出任河南藩台,没少仰仗这位卫国公从中举荐。
闫鸣笑了笑,吩咐道:“来人,放鞭炮。”
渡口之上,就有不少马车以及芦蓬相送,除却韩国夫人府的众诰命夫人,还有寓居在洛阳的勋戚诰命,也远远而望。
待与福建官员用罢接风宴之后,贾珩也返回下榻的驿馆。
先前,北静郡王水溶率领水师南下,在福州停泊,就与福建巡抚衙门以及三司的官员打了不少交道。
说着,伸手相邀说道:“卫国公,水郡王,巡抚衙门之中已经略备了薄宴,为两位大人接风洗尘,还请移步衙堂叙话。”
闫鸣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热切地看向那蟒服少年。
豪格笑道:“总督大人,汉廷在海上对峙之时,多是依赖火铳之利,但只要是近战,我大清八旗勇士,各个一以当十,所向披靡,汉人根本不是对手,这一点儿,总督大人可以放心。”
宋皇后接过邸报,低头阅览,声音温婉轻柔:“贾子钰在崇明沙海域击败了女真,那这会儿是南下追击了?”
……
宋皇后柔声道:“如今江南新政与兵事都如火如荼,你兄长在京城,倒有些鞭长莫及了。”
梁王闻言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
陈渊立身原地,皱了皱眉,目送着一艘艘战船沿着黄河南下,目光阴沉几许。
这会儿,杨禄面色淡漠,开口道:“礼亲王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我等先用酒菜,等以后再作计较。”
北静王水溶同样笑道:“闫大人,你我也是老相识了,劳动闫大人出城相迎,实是让小王受宠若惊啊。”
但首次见面,几方势力齐聚鸡笼山大岛,已然有些暗流涌动起来。
崇平十六年,已经悄然走进了冬月,虽是地域接近热带,但天气寒冷彻骨,贾珩率领船队浩浩荡荡地来到这座南方的福州府城。
贾珩道:“此地宗族之念深入人心,多有耳牵面热之事发生,倒也不足为奇了。”
贾珩道:“冯老大人过誉了。”
贾珩温声道:“等粤海水师和登莱水师一出来,还要整合相关船只和火力,统一军令,先试着攻击鸡笼山,看看众海寇、红夷的抵抗力量。”
普特曼斯脸色铁青,怒喝道:“够了。”
豪格脸色“刷”地阴沉下来,目中隐见杀机流露。
文官武将各坐一边儿,互相寒暄着。
豪格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似乎气定神闲。
陈潇轻声说道:“那接下来就是等鸡笼山战机出现了?”
“怕了你还不成?”刘香身旁的二当家怒道。
说话间,福建地方官员众人纷纷向着浩浩荡荡而来的水师相迎而去。
闫鸣招呼道:“诸位,都过去看看吧。”
刘香并未开口,只是笑了笑,身后的一个二当家,已经冷笑一声,开口说道:“礼亲王,这也不尽然吧,平安州还不是被那卫国公打的落花流水?可见这勇武之说,也是信口开河吧。”
陈潇柔声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如果不是皇太极被意外轰毙,也不会让父皇同意这般荒谬的提议,兼祧宁荣两府,同嫁帝女和宗室之女。
杨禄在一旁听着,面色淡漠如冰,都这一切冷眼旁观。
官衙厅堂之中——
“先查查,如果确凿,动员亲属劝降。”贾珩点了点头,说道:“派往濠镜的使者去了吗?”
宋皇后瞥了一眼梁王,这两天也渐渐习惯了自家二儿子对贾珩的看衰,道:“你呀就是偏见太重,贾子钰能从一介落魄勋贵子弟,到如今柱国之臣,岂能是侥幸二字能够轻描淡写的,战事之上,一场场胜利,一次侥幸,还能次次侥幸?”
身后的众海寇纷纷聒噪,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样子。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吧。”
而后众人也暂且不提火铳列装一事。
贾珩与北静王则是坐在上首,与福建巡抚闫鸣以及布政使冯正叙话。
闫鸣问道:“如今天气进入冬季,想要发兵攻打鸡笼山,天气多有不便,卫国公此行是即刻动兵,还是在等等?”
豪格与普特曼斯双方寒暄而毕,进入总督官署,分宾主落座。
“公子,为何?”身旁的青年,将阴冷目光自船只之上收回,问陈渊说道。
此刻,身后的福建官员以及江南大营将校浩浩荡荡地前往官衙,而身后的江南水师也陆陆续续进港。
豪格话锋一转,沉声道:“但没有大炮,与汉人交手,对方炮轰之下,我们损失了不少战船,听说贵部手里有不少火铳,如果能列装至我们的水师,定然如虎添翼。”
冯正道:“有不少是闽地的罪犯,因为触犯了律法,被通缉之后,带至鸡笼山岛上,等到从事海贸劫掠站稳脚跟以后,往往一带多人,皆前往鸡笼山从事此等生意。”
近来洛阳城中来了一批新的锦衣,而且还有人提醒他,袭击那妖妇之事已经为身在南省的贾珩小儿侦知。
说话之间,宋皇后今天也到了启程之期,渡口之上停泊的船只在周围缇骑和京营骑兵的护送下,升起风帆,向着东方而去。
贾珩道:“战机还要再看看,倒也不用急。”
但心底却充斥着浓郁的杀机。
“锦衣府的人最近有了防备,再等等。”陈渊面色如霜,目色涌动起担忧。
闫鸣笑道:“水郡王客气了,郡王一别近月,风采更胜往昔啊。”
与此同时,福州城——
冯正点了点头,赞同道:“兵家之事,最忌心浮气躁,卫国公不愧是当世大将。”
普特曼斯面色阴沉,冷声道:“几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决不能闹起内讧来,至于火铳如何分装,还是看哪一步操舟更为稳妥,不然,火铳随船沉没大海,再想造出来,就不大容易。”
陈潇道:“先前已经派眼线进鸡笼山打探消息了。”
闫鸣笑了笑,说道:“有卫国公这句话,下官也就放心了。”
“中丞大人,人来了。”在场众官员皆是面带喜色,纷纷开口说道。
普特曼斯闻言,道:“其实,我们现有火铳也不多,也就在四五十门,先前与汉军的水师对战,同样没有占到绝对优势,纵然换一批人操演,也不会太好太多。”
梁王轻笑一下,似有几许不屑,说道:“听说是小胜一场,现在女真和红夷倒是勾结在一起了,原本海战还有平安州大捷就是靠着红夷大炮,现在敌寇和女真也有了红夷大炮,再想那般轻易就打赢,可就不容易了。”
冯正笑了笑,道:“卫国公是当世名将,如能从中有所启发,拟定破敌之策,那当真是最好不过了。”
而后,两人又叙了一会儿话,待冯正离去,贾珩看向一旁走出来的陈潇,说道:“果然内有不少隐情,一些大的头目与当地的士绅有所勾连。”
宋皇后收回目光,看向梁王陈炜,柔声说道:“炜儿,你四舅舅在开封府为官,到那以后再停两天,咱们就一直到徐州了。”
贾珩道:“走,随我去见见这位冯家外戚。”
贾珩看向一众福建官员,面上也现出一丝笑意,说道:“闫大人和诸位大人,无须多礼。”
贾珩道:“再等等,等几地水师陆续到来,相继联合一起,也好派人探察一下情报。”
看向自家儿子那模样,宋皇后反而有几许好笑,轻柔的声音带着几许笑意,说道:“子钰前往西北之时,身边儿好像也没有带红夷大炮。”
他始终认为,让五姐和婵月齐齐下嫁贾珩的所谓平安州大捷,不过是一场侥天之幸。
待大批船只停靠在卫港,相继放下风帆,大批身穿一袭织绣精美的飞鱼服,腰间悬配一把绣春刀的锦衣府卫,自船上下来,皆沿渡口两岸警戒。
一时间,福州城内外到处充斥着大汉水师的身影,大汉水师的船只在海峡之间来回游弋,一派山雨欲来之相。
北静王水溶俊朗、白皙的面容上笑意同样浮起,说道:“子钰,福州到了。”
豪格点了点头,说道:“总督大人,我以为这些火铳,还是要分配给勇士,唯有敢打敢冲的勇士才能最大发挥出的这批火铳的效用。”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是两天时间过去,粤海水师邬焘也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下,率领水师,来到福州府城,另一边儿,登莱水师的保龄侯史鼐也相继领兵前来。
贾珩点了点头,道:“那就好,等过两天,如有必要,我北上接应一番。”
其实纵然是后世,一旦偷渡在外,站稳了跟脚,也会迅速一带多人,将整个村寨中的同乡带走。
倒不是他觊觎雪美人,而是如果皇后船队遇袭,他也要负许多责任。
所谓打仗打的就是信息差,现在对夷寇的了解不够多。
陈潇白了一眼贾珩,说道:“刘积贤说已经到了洛阳了,正在对皇后的船队暗中保护。”
随后,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普特曼斯看向豪格,笑道:“亲王阁下与汉廷的卫国公刚刚交过手,汉廷的水师战力如何?”
……
陈潇蹙了蹙秀眉,清声道:“那接下来,派锦衣府下去查查。”
而贾珩与北静王从船只上下来,原是并排而行,北静王水溶渐渐落后半步,以示敬意。
贾珩转而问道:“洛阳那边儿可有消息传来?”
闫鸣年近五十,头发灰白,身形略显消瘦,身后不远处是布政司的藩司官员,以福建布政使冯正为首,冯正也是冯太后之兄的二子。
……
“冯大人。”贾珩拱手还了一礼,说道。
说着,就将手中邸报递给宋皇后的贴身女官。
北静王自不必说,北静王水溶世袭罔替的郡王爵位,而卫国公实在了不得,据闻以布衣之身,屡立功勋,最终封为国公。
在场众海寇头目,也都纷纷附和说道。
冯正道:“好查倒也好查,甚至有不少都在乡野盖了祖宅,在过年查禁不严之时,还有拖家带口回来,府县的官员蒙受其贿赂,并未向上奏报。”
梁王抬起阴鸷的面容,凝眸看向正自出神的宋皇后,暗道,母后心底只有兄长,他同样是皇后元子,仅仅比兄长少出生了一年半载,就要屈居其下。
上苍待他何其不公!
宋皇后端起茶盅,饱满如桃红花瓣的粉唇贴合在瓷碗上,轻轻抿了一口,说道:“纵然你兄长真的…贾子钰以后还是需要倚重的社稷之臣。”
想起那少年的清冷容颜,宋皇后凤眸闪烁了下,芳心幽幽叹了一口气。
第1147章 贾珩:我可向朝廷保举
福州
时光匆匆,随着各路水师汇聚在福州,十余万大军连同船只聚集在海港,战争的脚步愈发临近。
而今日,正是贾珩召集几方水师将校共议征讨鸡笼山战略的日子。
贾珩道:“想要攻下大岛,不能不先拿下澎湖岛,自福建东山岛起,可直抵澎湖,海上的洋流和风向,粤海水师最近可曾摸清?”
这时,粤海将军邬焘拱手说道:“回禀卫国公,先前已派人记录风向和洋流,但我水师新到海峡,尚不明就里。”
“此事可以找居住在福建沿海的渔民,他们熟知洋流风向。”这时,北静王水溶说道。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粤海水师先封锁红夷南下的路途,红夷与海寇的巢穴在安平,需要摸清他们的布防情况,本帅会让锦衣府还有各房,闽地地方官员也要多加劝说,否则天兵一至,岛上匪寇化为齑粉!”
这次集合了十几万兵力,不可能一团乱战,需得安排妥当。
说着,看向福建巡抚闫鸣,说道:“闫大人,最近锦衣府会对一些海寇造册,以便劝说投降,此为攻心之策。”
其实也是老套路了,即动员亲眷对窜逃海外的人劝说自首,尤其是闽地宗族观念极深,往往是一扯一条藤,沾亲带故,数不胜数。
闫鸣打着保票,说道:“卫国公放心,下官这几日就会督促地方官员动员记录在案的海寇族亲,劝说在鸡笼山为盗的丁壮。”
贾珩道:“再一个就是最近水师船要试行操演,携带辎重,在后天齐聚泉州,要对大岛全面封锁。”
漳泉二州离鸡笼山大岛最近,也可以直捣位于台南安平的夷寇巢穴,算是得天独厚。
水溶问道:“卫国公,如果夷寇整合而毕,与我官军开战,战事可能提前爆发?”
贾珩道:“如是海寇来袭,那就先行打过一场,正好也检验一番我大汉水师的战力。”
待与众水师将校议完事之后,各自散去用饭。
贾珩则是重又返回书房之内,落座下来,拿起舆图以及最近水师呈送的情报,开始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