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是三天时间过去。
韦彻说道:“节帅,豪格前天派战船与我军前锋交手几次,在红夷大炮的炮轰下,损失了两艘战船,并不纠缠,这几天似是南下松江府,试图侵扰我沿海府县。”
晋阳长公主一袭朱红衣裙,秀美发髻葱郁如云,此刻坐在摇篮之畔的绣墩上,看向其中的婴儿,丰润雍丽的玉颜之上,蒙起一丝喜色。
高仲平点了点头,沉吟说道:“有卫国公亲自坐镇,金陵古都人事皆安,想来不日就会奏凯。”
“这么大的动静,应该都知道了。”咸宁公主道。
贾珩面色沉静,看向在场的水师将校,道:“敌寇以战书挑衅,诱我决战,不过是仗着兵力优势,速求决战。”
另一边儿,金陵,甄宅,后院厢房之中,同样灯火璀璨,珠光宝气,熠熠生辉。
精擅制造火铳的荷兰红夷、海贸敛财的海盗、再加上骁勇善战的女真人,可能时刻成为威胁东南沿海的一颗定时炸弹。
贾珩点了点头,沉吟说道:“让洛阳方面的锦衣府卫还有官军时刻警惕,我心底还是有些不安。”
豪格道:“不用急,石廷柱如今就在鸡笼山大岛,我们骚扰沿海之后,就前往大岛,得红夷火器之利,整个闽浙沿海,千里可得纵横。”
崔道成闻言,心头却涌起一股忧虑。
就怕这次南下,朝鲜水师不少都要葬身大海。
第1144章 宋皇后:只是凤凰困于牢笼,不得唳
翌日,崇明沙卫港
“咚咚!!!”
密集如雨点的鼓声撕开了初冬清晨的薄雾,大批桅杆高立、高有三层的楼船在巡船的扈从下,出得卫港,扬帆起航。
身穿大汉红色鸳鸯战袄,外罩盔甲的水师将校登上战船,乘风破浪,开始向茫茫大海进发。
贾珩此刻身在一艘装备有的红夷大炮的旗船之上,举目眺望向东方天际的金红霞光,此刻寒风吹拂在脸上,脸颊多少有些生疼。
目光眺望着周围的一艘艘战船,江南水师大概有一百多艘战船,此刻兵卒两三万人,比起气势汹汹的朝鲜水师,在兵力上相对劣势。
自当初海战之上,江南大营水师驱逐多铎以及海寇之后,提拔了大量将校进入江南水师学堂学习。
经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已经有四批学员,在水师之中已经开花结果,渐渐散开,如果在后世史学家研究,当有江南系之称。
嗯,其实贾珩手下的势力分布,渐渐形成几大版块儿,如京营系、锦衣系,前者与水是军方的山头,而后者是情报系统。
至于史家兄弟乃至王子腾等人,并非核心部众,犹如白、李二人之于光头。
贾珩道:“追击的人回来了没有?”
豪格闻言,看了一眼阿巴泰,说道:“一切小心。”
燧发枪就近而射,准头无疑更高,不少女真正蓝旗旗丁中得枪弹,痛哼一声,旋即落在海面上。
陈潇道:“朝鲜水师刚刚伤亡不少,经此一战,他们自知讨不到便宜,应该不敢再进犯金陵了。”
这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有子钰在,应该不久就会奏凯。
而此刻,汉军经过几轮红夷大炮炮轰之后,随着朝鲜水师战船的躲闪以及提防,丢下十几艘战船以后,渐渐战果寥寥,双方又接近了传统的水战模式。
阿巴泰主动请缨道:“旗主为旗船,不可鲁莽,由我前去。”
整个朝鲜水师从原本分散的战斗阵列,变得更为疏散,以此躲开汉军水师的红夷大炮集火。
阿巴泰领着亲卫,在楼船上跳至贾珩所在的甲板,手持长刀,与汉军将校士卒厮杀一起。
如不是母后当初默认,与他一起长大的五姐姐和婵月妹妹,也不会委身给那贾子钰!
先不说五姐,听说,先前婵月原本应该是要许给他的!
还兼祧宁荣两府,这多大的功劳?三年前,那贾珩还只是神京城外一个不闻一名的破落户!
宋皇后柳眉微蹙,心事重重,来到帷幔四及的床榻上,丽人浑圆酥翘落座在床榻上,那雍丽玉容上渐渐蒙起担忧之色。
阿巴泰面色一惊,连忙挥刀格挡。
随着令旗摇动,鼓声也隆隆而响,朝鲜水师以及女真正蓝旗旗丁操舟,向着远处的旗船抵近。
从刚才的战船战损比,豪格大致也知道了汉军水师的战力,尤其是红夷大炮,诚为海战之上的利器,但汉军近战就要差上许多。
……
但纵是如此,在逐渐接近汉军的水师战船以后,头一波红夷大炮轰击,仍有不少船只中得炮铳,在原地四处打转。
虽然早有所料,并且有着防备,但女真以及朝鲜水师的战船损伤比例依旧相当惊人,不少沉船落水的朝鲜水师士卒抱着一块舢板,奋力向大船游去,颇为狼狈。
“去会会那位卫国公。”豪格此刻面色阴沉如铁,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刀高高举起,在日光下明晃晃,向贾珩所在的旗船遥指,目中杀气凛然。
豪格所在旗船上的女真正蓝旗旗丁,则用挠索以及铁钩向贾珩所在的旗船跳荡,口中呼喝着,面目狰狞。
宋皇后玉容幽幽,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歇着吧。”
此刻,阿巴泰手中的长刀挥舞横斩,不少汉军士卒惨叫一声,鲜血淋漓,甲板上鲜血浸染的湿漉漉的,几乎站立不稳。
但汉军水师船上的官兵则迅速改以弓弩、火铳远远而射,尤其是燧发枪以及火绳枪,一发发硝烟弥漫之间,远处的小船上就有不少军兵中弹而亡。
而女真人则在五万多人,兵力上的确要吃一些亏。
随着时间过去,再想如第一次打败多铎那样,利用对方的轻敌心理来实现突袭,已经不太现实。
豪格皱了皱眉。
这时,“嘭!!!”
“就怕这贾子钰再立了功劳,那楚王兄也就跟着沾光,进了军机处。”梁王柔声道。
“砰砰!”
这其实就是一种长期胜利形成的固有印象,外人可以如此看,但身为当事人的贾珩,却从无此等想法。
崔道成抬起头,说道:“王爷,手下伤亡太重了,我们的船只损失了五分之一,此外还有五六千人伤亡,如果再打下去,损伤更大。”
豪格道:“七叔,我们南下与红夷汇合,他们有红夷大炮,正好源源不停地引进到船上,那时候就不怕汉军了。”
就在晌午时分,豪格所在的船队忽而响起“铛铛”的鸣锣声音,清脆刺耳的鸣金声一时压过了厮杀之声。
另一边儿,朝鲜水师以及女真旗丁向茫茫海绵逃去。
而小船上身穿蓝色泡钉甲的正蓝旗精锐,倒也无愧精锐之名,悍不畏死,手持一面面铁皮盾牌逐渐接近,有一些已经攀爬上船只,开始与汉军厮杀。
此刻,从整个高空向海面下俯瞰,红夷大炮不时发出隆隆巨响,凡中得大炮的战船和巡船相继被击中,渐渐沉入海洋,而大批朝鲜水师则以小船眺望其他的战船。
这场试探性海战,并未取得决定性的战果,当然削弱了来犯之敌的有生力量。
而豪格身旁的阿巴泰,低声道:“汉人火器太过犀利,不宜硬拼。”
而崔道成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因为整个战事的进展,就是在以他们朝鲜士卒的生命为代价。
而周围两艘战船也过来想要帮助贾珩所在的旗船减轻压力,但朝鲜水师战船与人手更多,不大一会儿就纠缠在一起。
贾珩待打扫了战场以后,又率领江南水师重又返回崇明沙的卫港。
顿时,汉军引发了短暂的骚乱。
而原本与汉军船只交手的船只,则在迅速脱离,向着东方大海四散而逃。
阿巴泰也在一众亲卫的陪同下,拖着受伤的身体,原路返回船只,只留下大批正蓝旗旗丁的尸体在船只甲板上。
贾珩凝眸看向远处四散而走女真船只,吩咐说道:“大船携炮铳前往追击,能留下多少船只就留下多少!”
阿巴泰道:“殿下决定就好,不过这汉人也不全是红夷大炮,这二年比边关的那些汉兵汉将难对付多了。”
这时,阿巴泰在几个亲兵的搀扶下,来到近前,肩头的伤势已用布缠起来,点点嫣红血迹若隐若现。
一方因人多势众,一方趁火铳之利,此刻在海上对峙,少了几许调兵布阵的诡诈,有了几许堂皇的会战之意。
而后,大船扬帆起航。
这时,汉军的将校也与其战在一起,阿巴泰勇猛无比,率领的女真正蓝旗精锐一往无前,宛如一柄利刃杀进了汉军。
这种战损比无疑是汉军小胜一场。
梁王道:“母后,听说是女真再次派来了水师,南下进犯江南,那贾…卫国公还不知如何应对,江南水师都去了南方打红夷去了。”
梁王道:“刚才与冯叔叔说了会儿话,母后,听说南边儿海域之上又在打仗了。”
贾珩拿出单筒望远镜,眺望着远处朝鲜水师的战船,战船与巡船二三百艘,如果再加上一些蚱蜢舟船,密密麻麻,星罗棋布。
贾珩此刻也似有所感,目光紧紧盯着那旗船上的豪格。
贾珩拿着单筒望远镜看向远处,下令道:“下令,一进入射程,即刻开炮,不与朝鲜和女真水师近身缠斗!”
阿巴泰见此,倒也放下心来,至于周围一众朝鲜水师落水哀嚎,自然没有让这位绕余多罗贝勒放在心上。
这个时候,自然还没有等到他出手的时候。
崔道成说道:“王爷,鸡笼山的红夷就有不少红夷大炮,我们南下可以装备上红夷大炮,那时候与红夷合兵一处,汉人绝对抵挡不住。”
这时,豪格见得此幕,说道:“来人,随本王取了汉廷卫国公小儿的人头!”
鸡笼山之上不仅有红夷大炮,也有此刻的朝鲜水师急缺的粮秣以及淡水、蔬菜之类。
韦彻大概是拦不住豪格的主力水师的。
仅仅从兵力而言,江南水师此刻仅有两万五,再加上江北的部分步卒兵马,大概也就在三万人。
接舷、跳荡。
“王爷,汉军的船只在后面追上来了。”崔道成行至近前,说道。
如果楚王真的沾了那小狐狸的光,从此得了陛下的心……
女真高层也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在博弈中学习博弈。
正自提到厮杀,阿巴泰忽而见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正是那青年小将,向自己砍杀而来。
“七叔,你没事儿吧。”豪格急切问道。
贾珩看向军帐中的众将校,说道:“待补充船只弹药,本帅明日即领水师南下追击。”
但很快,几员战将以及水卒在一青年小将的率领下,向着阿巴泰等人围拢杀去。
梁王说道:“母后,兵事凶险,这谁都说不了的事儿。”
故而,胜负难料。
相比试探攻击之时,女真和朝鲜水师丢掉了两座巡船,此刻的红夷大炮的密度更大,能够造成的杀伤更多。
她母仪天下,至尊至贵,也算是凤凰罢。
或者说,已经丧失去汉军主力决战的机会,因为这种伤亡下次还要再经历一次。
说着,就要召集身旁的亲卫前往贾珩所在的旗船。
宋皇后玉容妍丽,粉唇微启,柔声道:“贾子钰善于用兵,女真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除却战船、巡船的互相相撞,更多还是小船的逐渐接近,然后通过铁索钩向大船,试图以近战武勇来抵消汉军的火器优势。
“栽下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身材丰腴的丽人,伫立窗前,恍若一株花盘丰硕、饱满多汁的牡丹花,云鬓之下的脸颊肌肤在月光照耀下,如花树堆雪,明艳不可方物,不知为何,心底忽而生出一股感怀,喃喃道。
“母后。”就在这时,梁王的声音自外间传来。
丽人声音婉转轻扬,隐约有着几许小女孩儿的俏皮。
而豪格此刻伫立在旗船之上,眯眼看向远处正在交手的人手,对一旁的阿巴泰说道:“红夷大炮虽然厉害,但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人,我们在海上的船队十分分散,他们的红夷大炮打不了几炮,就不能再打了。”
豪格冷声道:“这一退,等下次再与汉军厮杀,还要付出更大的伤亡代价。”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船板相碰之声,双方楼船剧烈相撞,甲板之上的士卒都晃了晃。
只是凤凰困于牢笼,不得唳鸣于九天……
豪格道:“绵羊永远是绵羊,永远不可能是豺狼。”
贾珩道:“但就怕袭扰之术,多半会南下与红夷配合,杭州和宁波两地的水师需得做好围堵。”
梁王愣怔了下,情知自家母后已经听了进去,旋即也告退离去。
但崇明沙的江南水师学堂的官署中,却灯火通明,众水师将校脸上多是现出凝重。
见得周围被击沉的水师战船,崔道成心头暗急,看了一眼旗船上的豪格。
这本来就不是一战能够解决的事儿,对此,先前倒也有心理准备。
河南,洛阳城
一轮皎洁如银的明月朗照于庭院之中,在初冬的夜晚颇有几许清冷,而庭院中那棵梧桐树光秃秃的枝丫,随风飒飒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