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
就在贾珩在京中沉浸于温柔乡时,千里之外的金陵,甄宅——
正是夜幕降临时分,一只只灯笼已在屋檐和回廊下悬起,晕下一圈圈灯影,庭院之中,凉风习习吹过湖面,湖中一轮明月崩碎,粼粼光波四散而逝。
后院之中,灯火通明,煌煌如昼。
甄晴正在阁楼中与甄雪对坐,手里正自拿着一份邸报阅览着,在烛火映照之下,那容色丰润的丽人,眉眼神色喜意充斥,轻声说道:“三等卫国公,兼祧了荣宁两府,咸宁和清河齐嫁,真是好艳福。”
放下邸报,轻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果然是国公,她的儿子有了卫国公护持,将来那个位置肯定十拿九稳。
甄雪也拿过一张邸报,凝眸而观,轻轻柔柔说道:“姐姐,以子玉的功劳,怎么是三等卫国公?”
甄晴柳叶细眉之下,美眸中渐渐涌起一股强烈的思念,轻声道:“其实,这是宫里保全和恩典的意思,否则这样大的功劳,必是一等国公了,而下次立了功劳就不好封赏了,现在赐婚了咸宁和婵月,也算是恩典了。”
甄雪美眸莹莹如水,感慨道:“也是,自开国以来,也就只有四个郡王,还是开国打天下的时候封赏的武勋,这国公之爵的确是了不得,子玉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不容易。”
陈汉开国以来,拢共封着四王八公十二侯,而太宗、隆治两朝再无公爵,可以见着大汉国公的含金量。
可以说,贾珩现在就是事实上的大汉军方第一人。
甄晴眉眼间涌起怅然,幽幽说道:“月中大婚,只是不能回去观礼了。”
她这辈子是嫁不得那混蛋了,也不知那婚礼如何盛大、隆重。
那个混蛋也是个狠心的,她和妹妹都有孕在身,这几个月,就是不见他一封书信。
甄雪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说道:“姐姐,子玉这次打完仗,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吧。”
甄晴低声说道:“北边儿肯定要太平许多,他应该有着时间南下,他不是说还要南下整饬水师?应该会过来。”
甄雪幽幽叹了一口气,说道:“一晃也有小半年没有见着了。”
她再有几个月就该诞下麟儿,也不知子玉能不能过来陪着她们娘俩儿。
……
……
齐王府
齐郡王陈澄换了一身衣裳,晃动着肥胖的身子,快步来到书房之中,迎着投以关切目光的窦荣、贾雨村等人,点了点头道:“父皇口谕,让本王恢复亲王之爵,明天等圣旨吧。”
齐王因为当初三河帮一事而被削去亲王爵位,经过监造皇陵,押运军需粮秣等功劳,两事叙功,刚刚去面圣之后,终于恢复了亲王爵位。
“恭喜王爷。”窦荣与贾雨村、许绍真、慧通和尚纷纷起身,向着齐王陈澄道贺。
陈泓也点了点头,说道:“原先之事已掀过一篇,殿下还得往前看。”
齐郡王陈澄气呼呼地坐将下来,道:“一眨眼,本王被削爵都快两年了,如非当初小儿进着谗言,本王能有这般艰难?”
这次不是没有想过在粮秣上搞一些名堂,但最终还是按下了心底的这股冲动。
幸亏没有跟着晋商那帮人胡来,否则,贾珩小儿挟大胜而归,那时父皇更为盛怒,那时候就不是恢复亲王之爵,郡王都保不住。
不过,这小儿真是运气好,红夷大炮的炮铳竟然轰毙了皇太极,现在整个大汉都将他捧到了天上去。
齐王心头郁结不散,端过小几上的茶盅,呷了一口,低声说道:“小儿如今封了国公不说,又成了外戚,怎么说?”
众人纷纷落座下来。
齐王目光投向窦荣,道:“窦长史。”
窦荣手捻颌下胡须,苍老眼眸中现出思忖之色,道:“王爷,那卫国公如今经过大胜以后,可谓名震天下,声势无两,但武勋如南安郡王等人嫉恨发狂,文臣忌惮和戒备,只是北方虏事离不得卫国公,现在委实不宜与之为敌,王爷还是当忍一时之气。”
齐王为天潢贵胃,能称贾珩小儿,但寻常之人此刻哪怕是私下也不敢随着唤着小儿。
迎着齐王的目光,贾雨村叙道:“窦长史所言甚是,卫国公少年封公,位极人臣,眼见武勋之势大涨,文臣势必不会乐见。”
其实文臣集团,主要是以韩癀、赵默等江南士族,虽然分安徽和江苏,但文人的集合意志并非一时可裂。
齐王道:“我瞧着这小儿虽说能征善战,但这两次大胜女真,仔细思量来,多是仗着红夷火器,这红夷火器,小儿使得,旁人使不得?”
这其实也是如今京中的一种言论。
即贾珩之捷音频传,多有运气成分。
中原内乱打着一帮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那是官军堂皇大势碾压。
不论是面对女真的水战——海门大捷、崇明沙大捷,抑或是北边大战,都有一个共同点,以红夷火器制东虏。
齐王说着,看向不远处的陈泓,说道:“兄长以为呢?”
陈泓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卫国公今以外戚之姿而掌京营,已有太阿倒持之险,不过如今天子沉浸在大胜女真的喜悦中,随着时间过去,天子喜悦褪去,朝野内外势必有人警觉,而天子也会思量卫国公与魏王的关系。”
齐王凝了凝眉,道:“王兄,今日我去见了皇爷爷,他老人家身子骨儿愈发不好,而且对我的态度似乎也不如以往那般。”
陈泓道:“殿下可知四伯为何要恢复着你的亲王之爵?”
“为何?”齐王诧异了下,道:“难道不是本王以功抵过,父皇才?”
“魏王势大,既有南安郡王这样的岳丈,又与贾子玉关系亲近一层,长此以往,皇权势必旁落,而宫里怀中兴之志。”陈泓道。
齐郡王背后渗出一股冷汗,说道:“难道本王和楚王都是用来牵制魏王的?”
那他和楚王岂不是都没有问鼎大宝的可能,只是过来凑数的?
陈泓道:“现在大抵是这样,魏王的胜算要多一些,楚王也比殿下机会更大一些。”
“孤不甘心!”齐王幽声说道。
陈泓目光幽幽,低声道:“不甘心的何止殿下一人。”
此言一出,齐王目中现出一抹惊讶,疑惑地看向陈泓。
陈泓看了一眼贾雨村和窦荣,窦荣心领神会,拱手道:“王爷,我们先下去了。”
说着,与贾雨村、许绍真、慧通等人一同离了书房。
齐王面上现出诧异之色,凝眸看向陈泓。
陈泓却从袖笼中取出一封书信,递将过去,道:“殿下可以看看这个。”
齐王接过陈泓递来的书信,垂眸看去,心头就是一惊。
无他,这是赵王之子陈渊写来的一封信。
“兄长这是何意?”齐王放下书信,绿豆大小的眼眸看向陈泓,心头震惊。
陈泓道:“事到如今,不得不联合这位了,否则殿下再无克承大统的那天!”
眼前之人虽然恢复亲王之爵,但已不为圣心所属,想要登基,只能不走寻常之路。
第980章 宝钗:夫君…嗯,颦儿?
齐王府
齐王陈澄阅览完书信,低声道:“兄长,兹事体大,如是父皇知晓……”
作为当年参与过雍王夺嫡,并在其中发挥着作用的皇子,深知崇平帝对赵王余孽的忌惮。
“殿下如今还有选择吗?”陈泓眉头微皱,目中深处冷芒叠烁,说道:“当初三河帮一事,殿下其实就已失了圣心。”
齐王陈澄颓然坐下,胖乎乎的脸庞上呆滞半晌。
他如何不知?以父皇的性子,早将他踢出了东宫的候选人之列,除非魏王、楚王犯下更大的错漏。
陈泓道:“殿下既非嫡出,又与卫国公不对付,圣上也不喜殿下,若想出头,这是殿下唯一的机会。”
陈澄呼吸急促几分,道:“可这也是杀头的罪过。”
赵王余孽被父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与其人搅合在一起,一旦为父皇察觉,就不是削爵这般简单的了。
陈泓道:“如果楚王或者魏王克承大统,殿下以为就能安然就藩?”
陈澄闻言,心底涌起一股寒意,沉吟片刻,问道:“陈渊在哪儿?”
作为当年隆治年间的宗室子弟,陈澄自然知道陈渊。
“王爷放心,我来安排。”陈泓低声说道。
如果想要重振忠顺一脉,只能先将水搅浑起来,才好浑水摸鱼。
……
……
宁国府,大观园,蘅芜苑
夜幕低垂,夏雨阵阵,而高几上的蜡烛无声流淌着蜡泪,庭院外的夏雨稀里哗啦地响起。
贾珩搂着宝钗圆润嫩滑的香肩,转眸看向那少女,轻声说道:“两年多了,让薛妹妹没名没份地跟着我,委屈妹妹了。”
从当年宝钗上京,两人确定关系也有两年了,方才那一刻才算是肌肤相亲,融为一体,成为真正的夫妻。
宝钗丰腻玉颊通红如桃芯,弯弯柳叶眉之下,目光莹润如水,柔声说道:“自从认识了珩大哥,我从来都没有觉得委屈,从来没有。”
贾珩轻声道:“姨妈那边儿的事,我也听说了,其实也不怪姨妈,这么久了也该定下妹妹的事儿。”
薛姨妈丢了这么大的人,可以说在宁荣两府的下人中传开了,自也传到贾珩的耳畔。
宝钗贝齿抿了抿粉唇,颤声道:“妈她也是为着我好,夫君别和她一般见识。”
“薛妹妹这话说的,倒显得见外了。”贾珩轻声说道:“对了,文龙在五城兵马司也这么久了,差不多明年应该能出来团聚着了,那时候文龙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宝钗问道:“夫君,兄长他不会给夫君惹着麻烦罢?”
贾珩轻轻拉过少女绵软的小手,轻声说道:“没事儿,我会约束好他的。”
就在贾珩与宝钗两人在一块儿腻着之时,忽而莺儿快步走将过来,声音中带着几许慌张,轻声道:“姑娘,大爷,林姑娘来了。”
贾珩面色微讶,连忙起得身来,看向一旁脸颊羞不自抑的宝钗,低声道:“林妹妹来了。”
宝钗雪肤玉颊酡红如醉,莹润如水的美眸之中也有几许慌张之色,撑起一只胳膊刚要起来,就是蹙了蹙秀眉,水润杏眸中沁润的妩媚水波好似抑制不住般,汩汩而出。
“要不我去说一声,姑娘这会儿已经歇下了。”莺儿连忙说道。
这个时候两个人正睡在一块儿,如何能让林姑娘瞧见?
林姑娘也真是的,大爷不在时候勤串门儿倒没什么,这个时候,都这么晚了,天还下着雨,还过来串门儿做什么?
贾珩想了想,低声道:“薛妹妹,你在这儿歇着,我去见见林妹妹。”
黛玉应该不是故意的,可能就是过来看看宝钗,但没有想到今天正是他折钗之日。
至于黛玉是否会吃醋,现在两个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吃醋不吃醋之说。
不过他也有些尴尬,转念一想,许这是钗黛共侍的引子?
念及此处,心头一季。
宝钗玉颜酡红,颤声说道:“珩大哥,要不就说睡了吧?”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颦儿过来找她?如果让颦儿看见她的样子,她都不知该怎么活了。
贾珩宽慰说道:“好了,没事儿的,我去瞧瞧,你在屋里好好歇着就是了。”
如果不去着,等黛玉后知后觉地察觉出来,多半会怄气。
这在红楼原着中还真有着类似的剧情。
说着,起得身来,拿过衣裳穿将起来,出了厢房,沿着碎石铺就的小径向着外间而起。
“莺儿,去将人迎过来吧。”贾珩说道。
不大一会儿,只见一袭湖蓝色衣裙的少女,亭亭玉立而来,立身在廊檐下,柳眉之下的星眸凝露,似有星河璀璨。
身后还跟着紫娟、袭人等众丫鬟,好在再没有其他湘云、宝琴等几个。
不过这个时间也差不多是酉末时分,还未到歇息之时,而雨水也渐渐停下。
“珩大哥怎么也在这儿?”黛玉见得那少年,容色讶异说道。
这是过来寻宝姐姐了?
贾珩道:“我过来看看你宝姐姐,林妹妹,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不知为何,面对黛玉,竟有一股被捉奸在床的感觉。
说着,近前挽起黛玉的纤纤素手。
“刚刚下了一会儿雨,一时睡不着,就过来寻宝姐姐说说话。”黛玉轻声说着,道:“珩大哥,外面的事儿忙完了吗?”
黛玉轻哼一声,扫了一眼衣裳略有几许凌乱的少年,隐隐猜到一些原委,心底不由涌起一股酸意,声音娇俏说道:“珩大哥,那我来的可真是不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