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贾珩拉过陈潇,顺势躺下,轻声说道:“近一个月,都如绷紧了一根弦般,现在可以稍稍轻快一些,等明天一早,我们就返回大同。”
其实,皇太极被炮决以后,女真的南侵已经不可维继,撤兵是唯一选择。
什么报仇雪恨都是意气用事,不切实际。
陈潇垂眸看向那手指灵巧如蝶地解着衣带的少年,白腻如雪的瓜子脸蛋儿嫣红如血,颤声说道:“明天咱们还要去大同,回京之后……”
最后声若蚊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贾珩道:“???”
那你洗澡换衣裳是做什么?他本来还以为能够炮打平安州。
贾珩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气氛都烘到这个份儿上了。”
他一向尊重潇潇。
见陈潇脸颊羞红如霞,抿唇不语,贾珩想了想,说道:“那也行,等和咸宁成婚的时候,她拜堂,你洞房,正好宫里嬷嬷要查验喜帕。”
陈潇:“……”
你真就确认咸宁大度?
“咸宁她会应允?”少女明显有些心动,心底还有一丝古怪。
贾珩顺势搂过陈潇的肩头,亲了一下那粉腻细滑的脸蛋儿肌肤,看向与自己一路南征北讨而来的少女,心头满是喜爱,低声道:“咸宁她在一边儿看着,到时候你换上嫁衣,咱们也算成亲了。”
陈潇闻言,娇躯微震,修丽双眉之下的清眸闪了闪,似在犹豫了,终究“嗯”了一声,应允下来。
这辈子可能都无法与他拜堂成亲了。
这时,贾珩拉过少女的纤纤素手,虚引而至,说道:“潇潇,那我现在怎么办?”
“什么…什么怎么办?”陈潇先是容色一愣,旋即如触电般缩回手,幽丽、清绝如冷月寒峰的眉眼,蒙上一层羞恼。
贾珩附耳说道:“你也算看的不少了,就没有自己亲口…试试的心思?”
陈潇脸颊上顿时蒙上一层羞恼,啐骂道:“你,你下流胚子。”
贾珩目光闪了闪,投向大雪梨,说道:“要不……”
陈潇将螓首转过一旁,轻轻撩起耳际的一缕秀发,耳垂上缀着的耳钉在灯火下炫射出晶莹辉芒,终究架不住贾珩的央求,只得依了。
……
……
不提贾珩在平安州豹子头雪夜上梁山,却说茫茫草原之中,一轮皎洁如银的皓月当空而照,旷野之中山岭绵延起伏,而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骑兵马队轰隆隆而过,越过山口。
已是亥时,三月上旬的春风已有几分暖融之意,而陪同在济尔哈朗身侧的大将说道:“王爷,歇歇吧,儿郎们顶不住了。”
“王爷,汉军没有再追过来了。”另一员将校说道。
济尔哈朗闻言,惶惧失措的面容上,神色恍忽了下,不知为何,隐隐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但顾不得深思,只得颓然说道:“诸军下马歇息。”
随着济尔哈朗下得命令,身后的马队渐渐停了速度,累的筋疲力尽的马上女真骑士也纷纷翻身下马,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济尔哈朗这会儿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躺在草坪上,泪痕满面,心如刀绞。
“皇兄,皇兄。”济尔哈朗此刻悲从心来,几乎痛哭失声,而痛哭在这一刻的寂静深夜,无疑感染了身旁更多的亲兵侍从。
一时之间,哭声四起,近乎嚎啕。
在皓月朗照的草原上,女真正黄旗以及镶蓝旗的旗丁,此刻失声嗷呜痛哭,形成了一道壮观的画面,宛如丢失了头狼的狼群,悲怆苍凉。
“清点部卒。”随着济尔哈朗身旁的都统下得命令,一个参领已经带着兵卒开始清点骑卒。
关于此战战殁的兵卒人数已经渐渐被统计出来。
正黄旗七千五百人,只剩下三千多人,而原本就被打残的镶蓝旗则只剩下两千人,先前平安州一战损失近半兵马。
济尔哈朗身旁的副都统说道:“王爷,现在当务之急是知会大同方面的睿亲王,还有在东线的礼亲王他们,需要撤军回去了。”
济尔哈朗颓然道:“如今皇上在殒命在汉土,我如何有颜面去见他们?”
此刻的济尔哈朗反而没有再拔剑自杀,巨大的悲痛吞噬了内心,反而在伤心过后,陷入某种诡异的平静。
……
……
平安州
夜色已深,而厢房中烛影摇红,帷幔垂下一道,遮蔽床榻,橘黄色的烛火如水一般充盈室内。
陈潇抬起鬓发散乱的螓首,凝眸看向那少年,一张莹白如玉的脸颊早已红扑扑,宛如红苹果一般,咳嗽了下,声音少了几许往日清冷,反而带着几许酥腻,嗔怒道:“你……你就是成心的。”
贾珩拉过陈潇的手,低声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直都那样,要不我等会儿伺候伺候你。”
陈潇:“……”
作为目睹过贾珩不知多少次的陈潇,自然知晓贾珩所谓的伺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腻哼一声,既未应着,也没有不应。
贾珩从一旁的几桉上斟满茶盅,迎着少女雾气凝露的目光中,轻声道:“大同那边儿还好,也不指望能深入草原,追击女真,那些入寇至燕赵的豪格和岳讬等人,至少要撕他们一块儿肉来。”
先前他已经给谢再义提及过此事,酌情增兵北平府方向,其实大概是留不住女真铁骑的。
因为围攻女真铁骑的汉军,除了宣化城方向的兵马,还有河北方面的兵马,极容易为女真精骑突围。
陈潇伸手接过贾珩递来的茶盅漱了漱,忍着难以言说的羞耻,幽声说道:“如果从大同派兵,现在也赶不上趟了,女真旗卒一心想逃,汉军大概也拦阻不住。”
贾珩点了点头,将茶盅拿过一旁,道:“是这个道理,所以我倒是在平安州这儿歇一晚。”
说着,拉过被子盖过两人,拥过道:“好了,今天早些歇息吧,明天还有事儿呢。”
头一次与贾珩同床共枕,陈潇心头含羞,但细长清丽的眉眼却带着几许冷峭之意,鬼使神差地冷哼道:“你的伺候呢?”
“什么伺候?”贾珩低声说着,忽而附耳轻笑道:“我看你是想报复过来吧?”
陈潇:“???”
先是一愣,旋即勐然反应过来,粉拳攥起捶着贾珩的肩头,嗔怒道:“谁都和你一样。”
却在这时,芳心一惊,分明是那少年已经如往日窥见那般,旋即是一股啮噬心底的惊涛骇浪袭来。
许久之后,贾珩看向已是将螓首藏在被窝中的陈潇,低声笑道:“我就说吧,无边落木潇潇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陈潇闻言,原本颤栗的娇躯,继而睁开一线明眸,有气无力说道:“你再胡说。”
贾珩握住陈潇绵软细腻的纤纤柔荑,轻笑了下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歇着吧。”
潇潇的身形无疑是纤秾合度的,尤其是一双不输咸宁的美腿,不蹬三轮可惜了。
陈潇将螓首抵靠在贾珩胸膛,感受那有力的心跳,心头渐渐生出一股安宁,不觉眼皮沉重,恬然睡去。
第959章 崇平帝:上苍何其厚待于他!
翌日,天光大亮,平安州为朝霞笼罩,日光透过轩窗,照耀在床榻前的鞋子上。
贾珩醒转过来,看向一旁的枕边人,白腻如玉的脸蛋儿吹弹可破,五官精致小巧,睫毛弯弯而细密,刮了刮鼻梁,轻声道:“潇潇,起来了。”
陈潇“嘤咛”一声,起得身来,看向那映入眼帘的少年面容,香肌玉肤的脸蛋儿上红晕浅浅,慵懒道:“什么时候了。”
贾珩拉过少女的纤纤素手,道:“好像辰时了。”
陈潇道:“赶快起来吧,别让外面的将校等急了。”
贾珩笑了笑,说着,撑着起得身来,取过一旁的靴子穿上。
待换了一身衣裳,转身看向绾着青丝,准备穿着衣裳的少女,近前,抚过削肩,温声道:“潇潇,等会儿咱们就返回大同。”
陈潇问道:“北平府镇那边儿怎么办?”
贾珩道:“宣府那边儿已经派了兵马过去,这几天应有飞鸽传书。”
两人洗漱一番,说话间,举步来到厅堂之中,贾珩唤人集合了游击以上的诸将。
昨晚战场之上的大胜,欢喜已经席卷了整个平安州城,此刻的京营骑军士气如虹,诸将皆是面色振奋地看向那蟒服少年。
贾珩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的年轻面孔,说道:“戚将军,本帅命你领三千骑留下镇守、整顿平安州,谨防女真卷土重来。”
平安州原本还有一些兵丁,需要一位得力之将整饬。
戚建辉面色一肃,拱手道:“卑职遵命。”
贾珩转而看向贾芳,说道:“集合兵丁,用罢早饭,前往大同。”
昨日皇太极的人头已经通过腌制之法保存下来,等到大军凯旋之日,就会上呈天子。
……
……
神京,大明宫,含元殿
金色晨曦照耀在殿宇碧甍下的琉璃瓦上,金芒辉映,熠熠而闪,下方殿宇的梁柱旁,着飞鱼服、配绣春刀的锦衣府卫神色警戒,列阵而立。
今日又是一次廷议,崇平帝此刻召集着群臣商议着年后以来的政事。
随着北方边事愈发紧急,整个大汉的政治生活不可避免地受到战事的波及,一切工作的重心都落在战事之上。
首先是原定于二月的春闱一拖再拖,被放到四月,其次是钱粮税收的春粮征购也不可避免地受得影响,最后是两江总督的人选至今尚未廷议。
此刻,殿中内阁、军机处全班,五府六部的掌印官,都察院的都御史并掌道御史,以及六科给事中,国子监一众文武群臣俱在。
文臣以内阁首辅韩癀,阁臣赵默为首,而武将则以南安郡王严烨为首,兵部侍郎施杰居于其侧。
崇平帝目光逡巡过下方一众朝臣,道:“施卿,北平方面可有最新军情塘报递送过来?”
这时,兵部侍郎施杰手持象牙玉笏,面色恭谨,出班奏道:“圣上,李阁老前日递送来军情,女真大批精锐对北平府城攻势愈急,驻军保定的河北提督康鸿已派兵马驰援,北平府城防守兵力暂且无忧,而山东方面因路途迢迢,援军尚在后方,不日将至。”
下方一众群臣,闻言,心头阴霾不减。
施杰道:“这几日,河北等地乡勇团练闻听女真入寇,踊跃抵抗,在各州县官长率领下,驰援北平府城。”
崇平帝沉吟片刻,问道:“军需粮秣可受女真入寇影响?”
施杰道:“齐阁老说,原派了人在山东购粮,供应大军,但山东方面粮价高昂,日益一日,河南方面粮秣倒可支应一批。”
齐昆作为东线战场的军需后勤官,先派人去山东购买粮秣,结果山东曲阜等产粮之地粮价大涨,齐昆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河南巡抚、忠靖侯史鼎提出洛阳太仓之中尚有米粮,可以平价售卖给中枢,以纾民困。
崇平帝眉头皱了皱,目光冷意涌动,此事他也知道一些,衍圣公的后人在山东曲阜等地囤积粮秣,向朝廷索要高价。
齐昆禀告此事时,奏疏之中言辞颇为痛心疾首,但为了朝廷计,幸在河南方面康慨解囊。
而河南太仓的粮食,是贾子玉当初平乱河南之时,从卫郑两藩手中取来。
这时,从科道官员班列出来一人,朗声说道:“圣上,微臣山西道御史徐谧昧死以奏,东寇于燕赵之地肆虐,百姓蒙受其苦,圣上,永宁侯拥强兵坐镇大同,应该速速发京营之兵星火驰援才是。”
此言一出,正在下方恭候议事的科道御史纷纷出班附和其言。
崇平帝面色幽沉,道:“永宁侯前日已有密疏呈奏,宣化方面会酌情增派援军,而谢再义部不久前击溃女真兵马之后,当有援兵从宣府派出,诸卿不必疑虑。”
这时,户科给事中胡翼清咳一声,拱手说道:“圣上,永宁侯在大同与女真对峙有日,至今尚无军情递送而来。”
“大同方面,我汉军对峙的是女真主力,战事不可操之过急。”崇平帝沉声道。
因为先前谢再义刚刚取得一场大胜,稍稍缓解了京中不利的舆论环境,此刻群臣的催促进兵之言还不敢提出。
南安郡王面色幽幽,心头叹了一口气。
天子开口闭口就是永宁侯,经过连续两场战事的捷报,不仅是天子,还是满朝文武都在等候着那小儿的捷报。
但先前两场大胜,他窃以为有侥幸之因,真正轮到女真认真起来,战事胜负尤为可知。
就在殿中群臣正在相议之时,忽而从外间传来阵阵欢呼声,以及阵阵鞭炮声音,隔着重重宫阙传将过来一星半点。
崇平帝眉头微皱,面上现出一抹诧异之色,问着一旁的戴权,说道:“去看看,外间何事喧哗?”
戴权闻言,连忙躬身说道:“陛下,奴婢这就打发人查看。”
此刻,神京城内的朱雀大街,数匹甲骑在青石板路上疾驰而过,马上一红翎信使背着招文袋,手中高举着一牛皮轴包,策马冲过熙熙攘攘的街道,高声道:“大捷,平安州大捷!”
说着,直奔安顺门而去。
正是三月时节,风和日丽,春光明媚,神京城中王孙公子的踏青时节,此刻见着那几骑信使在街道上驰骋,脸上都见着诧异之色。
前不久才是刚刚取得一场大捷,难道北方边关又打了胜仗?
此刻,神京城中的百姓翘首以望,街道两侧的商铺中,老板以及伙计探出了头,看向那疾驰而过的数骑,多是诧异踮脚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