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四桥明月夜
你非得将一幅古画的撕裂跟林某人挂钩,这个小子来上一句:毁了一幅画是吧?我赔钱!你以为这样气死人的话,他说不出来?
综合一句话,今天的事情闹大不得,一旦闹大了,得不偿失。
凭这件事情,你定不了林苏的罪。
反而会后患无穷。
哪些后患?
你必须公开这幅画是隐龙宗主的事实,一旦公开,这些年陛下暗中杀人的事情,就全都不打自招。
此外,林苏拥有空间法则,这种神妙的法则,天下修行宗门全都是趋之若鹜的,一旦传扬天下,搞不好那些修行宗门会排着队,提着礼物上林家求指点,那样一弄,林某人在修行界可就一言九鼎了,不是给大苍复杂的棋局中再添变数吗?
这些,陛下懂。
太监总管德勤也懂。
所以,还是让隐龙宗主来也无踪,去也无踪吧,反正这老家伙一直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陛下目光慢慢移向德勤,德勤很紧张……
杀林苏的重任,以前是隐龙宗主一力承担,如今,隐龙宗主没了,这差事可别落到我头上,虽然我没了那家伙也没个后代,可颐指气使的当着总管,日子还是有滋有味的,我真心没活够……
虽然他也是象天法地境界的高手,虽然他面对各大仙宗宗主都可以翻白眼视之,虽然他对京城武道第一人段星天都不服,但是,他可一直都挺服隐龙宗主的。
而如今,这个他一直佩服到骨子里的隐龙宗主,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陛下眼皮底下被他灭了,让这位修行高境的神秘总管血都冷了三分。
他揣摩过自己的修为,论修为,他肯定在林苏之上。
论战力却未必稳居其之上,因为他知道,林苏的几次战绩有何等的骄人。
当然,修行道上不能单讲战力,还得讲手段。
可手段,恰恰是他最没信心的……
林某人的手段,真正是天马行空……
陛下开口了:“你暂时接管隐龙,兵分三路,一路进驻寡人定下的十座军营,一路接管皇陵防务,第三路开赴海宁,等待寡人的指令!”
“是!”德勤立刻撤!
这指令才是他乐意接的,只要你别让我把林苏的脑袋限时提到你面前,什么指令我都接……
林苏出了皇宫,心情如同今日的天气一般,万里晴空。
他差点笑出声了。
隐龙宗主,就这样消失了!
千年传说啊,你着实牛B,但今日怎样?我敲一次钟,进一次宫,当着陛下和宰相的面,弄死你!
这敲的钟,你以为真是惊帝钟?
那是你的丧钟!
隐龙,始建于大苍立国之初,一直是皇朝隐秘势力的代表,也是皇权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以为我真的动不了?
我就动给你瞧瞧!
白鹿书院那边,已经尘埃落定,陈更掌了大权,致知堂这个隐龙老巢大权旁落,已经开始尝试被人踩的滋味。
陛下敢怒不敢言!
因为这次踩致知堂的人中,可不仅仅是陈更,还有圣殿的莫名!
陛下面临内外交困之局,根本不敢再树敌。
林苏身形一起,落在西山。
西山有什么?
西山有千年前一代神僧肉身所化的灵隐寺,见证着大苍千年的兴衰浮沉。
西山有陈王,陈王已经入了灵隐寺,在小房中闭门诵经。
西山还有玉凤公主,在她的西山别院遥望灵隐寺。她与陈王之间流动的,不仅仅是空气,还有前朝的恩怨纠葛,有着大苍国运的兴衰。
西山还有林苏很美好的记忆。
他上西山的次数很多,一个个时间片断,伴随着一个个的历史时刻,伴随着他的成长,也见证着他的荣耀。
他要用这座西山,作为自己的大本营,在这异世界,真正发起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战斗,这次战斗,从表面上看来,或许并不猛烈,但它的意义,却是改天换地!
林苏来到西山别院。
看门人深深一鞠躬:“林公子!公主在醉仙亭!”
“喝酒么?”林苏笑道。
“回公子,是在喝酒!”
“山庄有客么?”
“没有!谢小姐都去了灵隐寺看热闹,府中只有公主……”
西山别院,这个时节尚有半园花。
残红深处,一亭如盖,挡住了烈日,却挡不住烈日从池水中的反射。
玉凤公主静坐亭中,慵懒。
她的手轻轻抬起,掌中是一只青花瓷杯,杯中是白云边,随着她手的抬起,轻纱顺腕而下,露出如霜雪臂,酒入柔肠,玉凤公主娇容再添三分红晕,让她的脸宛若春花。
酒之一物,造化之奇。
有人喝酒而醉,满脸猪肝色。
有人越喝脸越白。
而玉凤公主似乎是在二者中走了个中间路线,她喝酒,唇越发鲜亮,肌肤越发白净,也有红脸的意思,但这红却分外地含蓄,只在她玉颊之上如同一抹轻烟慢慢散开,又在她的眼珠里弥漫几分醉意……
亭外,幽影嘴儿轻轻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林苏就这样走过花径,走过小湖的倒影,来到了她的身边……
第738章 新闻震京师
“一人独饮花间酒,为谁惆恨为谁愁?”一个声音轻轻传来。
玉凤公主手中酒杯轻轻一颤,妙目回顾,就看到了林苏。
一看到林苏,玉凤公主一弹而起,大约是入肠之酒已有三分,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林苏手一伸,抓住了她的肩头。
玉凤公主轻声道:“此时此刻,我其实不应该愁。往日的千山暮雪,而今日,只有一墙之隔,尽管这一隔依然如同千山万水,但我终究闻到了他的气息。”
她说的是她的兄长。
往日兄长在梅岭,远隔万水千山,飞鸟难至,鱼龙不渡。
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梅岭的一个符号。
而今日,兄长已入灵隐寺,她与兄长共沫西山风。
但是,她不敢入灵隐寺,因为她知道,兄长此番进京,会触动宫中那位最敏感的神经。
她的心态极其复杂,有喜,有忧,有惶恐,也有迷茫……
所有的一切,化为一杯外人不知的酒,融入她的愁肠。
这些,外人不知,而他,不是外人,他知!
林苏坐了下来,拿起酒杯,倒上一杯,一仰脖子喝干。
酒杯放下,林苏开口:“你兄长进京,是我安排的。”
玉凤公主眼中酒意瞬间消失:“时间到了吗?”
“到了!”
问得简单,答得更简单。
但玉凤公主心潮起伏,难以自制,目光抬起,从波光盈盈的小湖,直达天际浮云,她的声音幽幽而来:“能有几成胜算?”
皇室之变,天下大位之定,世间之极也。
这样的大事,能成否?
只怕天际浮云都回答不了她这么难的问题。
林苏道:“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玉凤公主目光慢慢移过来:“我能做些什么?”
“你只需要在这西山之上,静观京城云起云飞!”
“稳坐西山上,静看白云飞!”玉凤公主喃喃道:“真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会看到什么。”
林苏轻轻一笑:“我现在就让你看这大幕的拉开!”
“现在?”
“是!这一幕的拉开,或许对你有些刺痛,但是,请相信,你父皇母后在天之灵,渴望看到这一幕……”
玉凤公主全身大震……
亭外的幽影也全身大震……
她们隐约猜到,林苏这一幕指的是什么……
林苏手起,金纸落……
他的宝笔抬起,缓缓落下……
金纸之上出现了四个字:《大苍新闻》!
下面,字迹如流水,转眼间一大篇……
“元佑年三月初七,先皇驾崩,面赤而唇乌,口吐金沫,时任宁王之姬商,在宰相陆天从等朝臣恭迎之下入宫主事,设灵堂于禁宫,二级灵堂之上,有一内侍名周至,言陛下尚有余温,莫非并未驾崩?灵堂之上的七人,周勇、李列、曲文东、何孝君、黎清则、杜阳新、君宇闻之色变,此内侍当场被杀,宁王令下,七人不敢多言,事后,此七大家族除黎家远避东州孤岛、曲家退出朝堂之外,其余五家尽数被杀。此事留下先皇驾崩之疑案。有知情人言,陛下并非驾崩,而是死于药王山奇药乌金丸,此毒丸杀人之后,尸骨万年不腐,骨作金黄,与先皇遗像极其吻合。去年,天机道门曾留下谒语:紫金阁内皇杀皇,日月陵下乌金骨,指证的即是此事,事后,天机道门被当今陛下下旨荡平,道门之众三百二十五人,当时在场之官员三十七人,尽数被御林军就地斩杀,此事始平。然,真相不容篡改,历史不容伪饰,宁王继位为君,是法度之定,还是篡位弑君,还待后期追溯。”
一篇新闻三百八十字!
至此完结!
林苏手一起,一块令牌出现手中,非金非木!
正面“圣殿”,背面“常行”!
常行令按在金纸之上,金纸破空而起,一闪而消!
下一刻,京城陡然一震,文道壁上光芒大盛,全城之人,无分士农工商,无分达官贵人贩夫走卒,同时感受到神秘的文道牵引,所有人同时转向,盯着京城文道壁……
酒楼之上,喧嚣的笑声、吹牛的旁征博引陡然停下,目光齐聚京城文道壁……
“《大苍新闻》?这是什么?”
“挺平常的,就是一段记述,史料记载么?”
“元佑年三月初七,先皇驾崩……天啊……”
这一看,不打紧,新闻内容入目,立刻地动山摇……
“紫金阁内皇杀皇,日月陵下乌金骨,这两句话怎么这般耳熟……”呼地一声,一只巴掌从旁边伸了过来,死死地握住了此人的嘴,这一桌子猛然安静,紧接着,剩下的几桌也突然安静,刚才还喧嚣一片的酒楼,瞬间寂静如夜。
没有人敢说话!
所有人内心都徘徊着一段可怕至极的史料……
街道上亦是如此,无数行人一开始大哗,紧接着鸦雀无声……
民部,章浩然霍然抬头,他手中的笔轻轻颤抖,一大点墨落在面前的白纸上,砸落,化为一朵墨花,他浑然不觉……
新闻!
这就是新闻!
他真的出了个新闻,而且一出就是山崩地裂!
矛头直指先皇之死,矛头直指当今陛下!
中书省,奏事阁,宰相陆天从正在与宋都谈话,原本笑眯眯的似乎挺有收获,突然看到文道壁如同从远方拉来一般,清晰呈现在他们面前。
两人脸色同时改变!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陆天从嘴唇轻轻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