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苍守夜人 第393章

作者:二十四桥明月夜

  说句不敬的话,连我都这么认为!

  你如果表现不这么夸张的话,我兴许还会怀疑自己疑心生暗鬼,你表现得这么夸张,就一定是你!因为你绝不可能这时候才知道这件事,这样的纸满城贴了上万张,只要有人的地方,都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苏收起了手上的纸:“把门关上!这类事关朝堂大员的事情,出门后不要传,张大人不要脸,咱们还得要点脸。”

  “是!”李三跑去关上了门,林苏手一起,封!

  “好了,说说看,你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林苏懒洋洋地坐下,脚都翘到了茶几上。

  李三脸色如同鲜花开放……

  这两个月,于李三是梦幻一般的感受……

  他从来没有过口袋里有钱的日子,他也从来没有过能随意帮助他人的经历,长随,实际上是社会底层啊,脏活累活黑活是他的,担风险玩命是他的,好处是没有的,但在林苏手下,完全颠覆。

  没有脏活,没有累活,没有黑活,没有风险,只有风光。

  请人吃饭,送人礼物,别人没钱了,找他借钱,有求必应,这不是长随是大爷啊……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大人的关爱,小人这辈子都忘不了……”

  林苏微笑:“钱花完了吗?”

  这话一出,李三有些不好意思:“大人,这就是小人对不住大人的地方,钱花八百多两,有用的消息却没有几条。”

  他将自己随身佩戴的长剑拧开,从剑柄里面掏出几张纸,递给了林苏。

  林苏展开一看,有点吃惊……

  这纸上记载着几个人的污点,有赵勋,有左宽州,有陆天从,有黎则刚,当然,其中最多的就是张文远,张文远他记下了四个污点,其中三个都在今天这张纸上。

  李三,懂板啊!

  天地良心林苏真没给他安排具体任务,就只给了他一千一百两银子,但他偏偏就收集了一堆的线索,而且收集线索的人,全都是他官场上的对头,作为一个长随,刻意与其他长随结交,自然是为自家长官服务的,而李三,显然知道林苏的用意,而且已经用实际行动给他交卷子了。

  这些还不算什么,比较牛B的是,他居然知道林苏真正的对手是谁!

  张文远、赵勋不说了,是摆在桌面上的,整个京城几乎都知道他们是林某人的对手。

  而左宽州、黎则刚就不是一般人知道的了。

  陆天从身为宰相,高立朝堂左侧之首,在一般人看来,不涉派系不涉党争,就连朝官们都难以确定,陆天从对林苏这个争议人物,是“毁”多一些呢还是“誉”多一些。

  李三居然知道!

  林苏得高看这个长随一份,人才啊!

  是人才就得奖励!

  林苏手一抬,又是三千两银子递到李三的面前:“李三啊,其实本官只是钱多了些,心肠好了些,真没想跟谁过不去,这些钱啊,你拿着随便花……”

  李三托着手上的三千两,有那么片刻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三千两啊,大人,你真不怕我卷款潜逃?

  林苏品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了个问题:“认识周章家的长随吗?”

  李三猛地一惊:“大人,你说的是……刑台御史周章?”

  “是!”

  李三脸上流过几许惊讶,几许怀疑,但还是开口了:“大人,周御史快不行了。”

  林苏微微一惊:“快不行了?什么意思?”

  周章快死了,棺材、白绫都备好了,可能今日,也可能三五日,周章就会死,昨日李三还跟周家长随见过面,那个长随还感慨,周大人算是一个不错的主子了,这会儿一去,不知道以后他会跟着何人……

  林苏皱眉问,有没有说什么病?

  李三说了,周章的病,着实诡异,就连他贴身长随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要知道一月之前,周章在寿诞之上,还曾写下过“半生风雨半生波,半百无辞白发多”的诗句,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精气神都足得很。可谁能想到,仅仅一个月不到,他就走到了需要准备棺材的程度

  ……

  林苏出了监察司。

  他一出监察司,监察司二楼的一座窗户边,朱时运轻轻放下卷起三寸的窗帘,转向对面的雷正。

  雷正品着一杯茶:“走了?”

  “走了!”朱时运抬起手掻掻眉头:“大人,今日之事,下官还是觉得,十有八九是他所为。”

  “十有八九?呵呵……”雷正道:“倒也不必如此保守。”

  十有八九还是保守,这是百分百确定啊!

  朱时运目光定在雷正脸上:“大人,以舆论为刀,伤人伤己,此风不除,官场之中可是人人自危。”

  “是啊,谁能想到,人人都会经历的舆论非议,一旦放大到满城尽知的程度,就会变成无解之杀,此子开启了一扇极其危险的大门,如若有人依此而行,官场之上,何人能确保独善其身?”

  “是啊,大人,可不能任由这搅屎棍将官场搅得乱七八糟,人人自危。”

  雷正:“你当陛下、相爷看不到这一点?问题是,此人刚刚拿到文道青木令,官场上最强有力的手段,对他完全无效!此人昨日拿到文道青木令,今日就肆无忌惮地露出獠牙,还真是审时度势、进退有度……”

第413章 文渊论道

  朱时运慢慢站起,轻轻踱步:“大人,下官觉得各位大人们以前设计的东西有漏洞了,此人哪怕是放在监察使这个位置上,一样可以闹得天翻地覆,他如果真的查到什么东西,即便上头给他压下,他同样可以通过这种阴损的方式,达到他的目的。”

  雷正霍然抬头!

  是啊,这是个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以前朝官们都有一个思维定势,把林苏放在监察使的位置上,他翻不起什么大浪来,你查到谁的问题,都需要向上面报,上面可以选择性地执行!

  但今日,他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完全没有!

  朝官们不想张文远下台,拦不住。

  陛下不想张文远下台,但陛下一样得下这个圣旨!

  以后,林苏只要查到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他同样可以这么干,直接弄得满城皆知,到时候,谁能压下?

  就连陛下,都只能捏着鼻子任他摆布!

  这个监察使,不能留!

  这是两个监察大员此刻共同的认知!

  让他走,想去哪儿都行,就是别在监察司,不然的话,他们觉得屁股下面的板凳上全是钉啊……

  ……

  柳香河白日比夜晚更宁静,阳光暖暖地洒下,柳絮飘飞。

  三月时节,草长莺飞。

  花香隐隐。

  林苏立于断桥边,静静地看着前面的一根嫩绿柳条,脸上也是平静无波。

  周围偶有游人穿梭,没有人认出他就是刚刚掀起京城风云的林苏。

  林苏昨日才入京,两场巨大风波因他而起。

  第一场风波是文渊阁事件,文渊阁两张纸将青莲论道掀个底朝天,顺手将六大青莲宗师打入万古沉沦。

  第二场风波是刚刚尘埃落定的兵部尚书事件,威名赫赫的兵部尚书,因私德问题而身败名裂,革其尚书职。

  其实还有一场风波,虽然并没有在京城流传,但其带来的震撼更大,这场风波就是林苏拿到了文道青木令,这道青木令,对朝官心头产生的冲击,才是真正的巨浪涛天。

  这些风波短短两天时间因他一人而成,林苏心头波澜不惊。

  他心头徘徊的是另一个问题……

  关于周章!

  他向李三打听周章这个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周章这个名字,他是从陈王口中听到的。

  陈王告诉他,周章的儿子周紫立效力于陈王,充当陈王最信任的手下,但被曲非烟给杀了。

  陈王还说,如果朝堂有人可以信任的话,周章算一个。

  可现在,周章快死了。

  他得救!

  但是,身处京城乱流之中,他不能轻举妄动,他不能确定他身边有没有暗探,他甚至不能确定陈王的判断是否准确。

  他说周章值得信任,就一定值得信任么?

  所以,林苏不打算此时前往周府,要去周府,也只能是暗中行事。

  就在此时,他接到了章居正的传讯:来绿柳山庄!

  林苏脚下一起,破空,出城而去,下一刻出现在绿柳山庄之外,面对管家露出笑脸:“孙叔,你老又年轻了,你实话实说,是不是练了什么回春之功?要是真有这神奇的功法,你可得教教我。”

  孙管家苦笑:“林公子,你就别在老汉身上练哄人的本事了,小姐都没回来,你练好了也没地儿用不是吗?”

  林苏埋怨:“孙叔你这样就不好了,说得象我很假一样,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人一是一二是二……来,这是陈酿白云边,虽然只是一年之陈酿,但也已经有点味道了,给你老尝尝。”孙老头脸泛红光,显得更加年轻了些……

  阁楼之上,章居正直接翻了白眼……

  大概五分钟,林苏来到了章居正的书房,房门一开一合,整个房间安静了……

  “坐!”

  林苏坐下了。

  “知道因何找你吗?”

  “知道!”林苏道:“今天的事情是我做的!”

  一句话开门见山。

  章居正久久地盯着他:“除了拿下你的生死仇敌之外,还有无其他的考量?”

  “既然说是我的生死仇敌,那还需要其他考量吗?”林苏反问。

  章居正目光慢慢移开:“倒也是!老夫今日让你过来,有一事。”

  “你老吩咐!”

  章居正道:“择一吉日,你在文渊阁论道!”

  文渊阁论道?

  “为何要论道?”

  章居正缓缓道:“是时候告诉天下人一件事了,文渊阁,亦是文道圣地!”

  林苏完全明白。

  章居正的站队,已经让文渊阁陷入被动。

  他昨日强势露出獠牙,将六大青莲宗师踩入泥潭,虽然痛快,却也被陛下所忌恨,因为这踩下青莲宗师的过程中,他顺带也将陛下踩了一脚——陛下下旨褒奖魏心余,他来个文渊令训斥魏心余,这就是打陛下的脸。

  陛下岂能痛快?

  陛下不痛快,传递给了朝臣一个清晰的风向标,今日就已有大臣贬低文渊阁,说文渊阁相比较贡院、翰林院以及白鹿书院三大院而言,进取不足。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如果不能及时阻止,攻击文渊阁将成为大苍朝堂的“政治正确”,文渊阁极有可能边缘化。

  所以,章居正需要一个让文渊阁名扬天下的契机,什么样的契机能比青莲第一宗师现场论道更震撼人心的?

  “好!”林苏一口答应。

  章居正严肃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容:“你青峰论道论的是何题?”

  “一画论。”

  “一……画?你论的居然是画?”章居正纵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此刻也有片刻间外焦里嫩……

  林苏解释:“老爷子,我也不想论画啊,但你是不知道那狗屁画圣圣家圣子有多讨厌,我刨他家祖坟,真是他逼的。”

  章居正一脸便秘的表情:“画圣圣家逼你,所以你论画,如果乐圣圣家逼你,你是不是上台去唱歌?”

  “知我者,老爷子也!”林苏笑道:“但这次文渊论道,我不会论画,也不会唱歌,我论算术。”

  “算术?”章居正有点麻头了:“你这算术……可堪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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