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苍守夜人 第187章

作者:二十四桥明月夜

  拜谢他?拜谢他占了三平四成土地?拜谢他跟猎狐山盗贼勾结?拜谢他让无数人家破人亡?

  其中一个乡老带头,来到丁继业面前,拜谢!

  他就是陈老四,他不是个愣头青,他知道眼前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拜一拜知州,对林佳良将是一场灭顶之灾,丁继业一定会忌恨林佳良。

  场面终于正常了。

  就在丁继业稍微松了一口气,脸皮稍微放松一点点的时候,又一个变故发生。

  县衙的一个主事之人(八品参事)上前:“知县大人,你终于回来了,有一件事情很严重,必须立即解决。”

  众人全都静音,盯着这名参事,此人姓周,单名一个宏字,在原来的三平政务体系中,毫无存在感,也是因为县尉和几套班子的首脑都被杀了,他才临时主持政务。

  林佳良也很吃惊:“何事?”

  周参事道:“今日有十多户商家前来县衙,称他们的地契被强盗烧毁,要求核查县衙存根,重新下发地契……”

  林佳良皱眉道:“那你跟他们核对就行了,这等小事,何需此时提起?”

  周参事哭丧着脸:“大人,最大的难题就是……县衙的文书室也被毁了,没有存根啊……”

  什么?林佳良脸色大变。

  在场之人脸色全都变了。

  不管在什么时代,地契始终是一个家庭、一个家族最大的财富,金银可能被偷,名画可能被毁,唯有土地,在那里摆着。

  种田需要土地,做房子需要土地,什么事情都离不开土地。

  所以,地契,是所有契约中最重要的东西。

  地契万一被毁,还有第二重保险,那就是县衙的存根,可以对照存根重新下发新的地契,但现在,强盗进城烧了一堆的无数的房子,无数人地契都没了,县衙的存根居然也没了,那怎么弄?完全是死无对证。

  丁继业的心头猛地一沉!

  他突然有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

  需要知道,他丁家的地契可是全烧了……

  但他之前并不急,因为他知道县衙是有存根的,别的老百姓想主张权力,或许很难,他一个知州自然不担心这个,使个眼色,就会有人将新地契送到他的面前。

  如今,县衙存根没了?

  后面城里跑过来十多个商户,同时跪在知州面前:“知州大人,你得为小人作主啊,小人的地契被万恶的强盗给烧了,找到县衙,这位参事大人非说县衙的存根也没了,小人的地可有百亩啊,总不能就这样丢了吧?那可是周家几辈子的心血……”

  拼命磕头。

  后面的一个人也大叫:“知州大人,为小人作主啊,小人三家店铺,从祖上传下来已经好几代了……”

  一时之间,十人全都围住知州丁继业,纷纷哭诉。

  丁继业一肚子的MMP,你们这一丁点土地,闹成这个样子,我丁家丢的地契比你们多十倍百倍,我自己的事情都没想明白呢……

  就在此时,林苏一步踏出,挡在丁继业面前,沉声喝道:“拦官哭诉,成何体统?你说你家地契被烧,有何为证?你说你有百亩土地,你就有百亩?莫非你随手一指,这片土地全都是你家的?简直岂有此理!”

  那个商家吓了一跳:“这位大人……这片土地小人可不敢乱指,这是知州大人家的……”

  “放肆!万民当前,你居然敢拉知州大人下水,是何居心?”林苏怒指此人:“知州大人爱民仁政,谁人不知?他因剿匪而被盗贼恶意针对,丁家男丁一损七百余人,为万民承受如此巨大的代价,何其伟岸?你这恶毒商家,敢在此地胡言乱语,该当何罪?……”

  商家猛地跪在知州面前:“大人,小人有罪!小人认罚……但地契之事,事关小人一家老小,还望大人……”

第216章 破而后立

  “大胆!”林苏再度挡在丁继业面前:“土地处置,国法在前,国法自有章程,不容更改!你们如此逼迫丁大人是何居心?是想陷丁大人于不义么?是想累丁大人犯国法么?”

  几人同时住口,脸有惶恐。

  林苏道:“土地处置,于民乃是重中之重,大苍有国法在前。遇到此类情况,当地官府张贴告示,限全县之人十日内将地契拿到县衙登记,重新存档,没有在规定时间内登记地契者,一律视为放弃,无主土地收归县衙所有,县衙按照亩租一分的租赁价格,面向全县无地百姓租赁土地。”

  丁继业眼睛陡然鼓起……

  什么意思?我家的土地也没了?

  他还没发作,有一个商家先发作了:“大人,这万万不可……”

  “放肆!”林苏一声怒喝:“你们知道对抗的是什么吗?是大苍国法!来人……”

  那个捕头猛地站直。

  场中顿时陷入窒息……

  林苏缓缓道:“乱国法者该诛,但看在你已失土地的份上,本官饶你一命,捕头,重打三十大板!”

  是!

  那个捕头分开众人,将那个商家拖了出来,当众打了三十大板,那个人皮开肉绽,当场昏厥。

  所有人面面相觑……

  其余九个商家战战兢兢,不敢再开口。

  林苏转向丁继业:“知州大人,如此处置,可好?”

  丁继业额头青筋乱窜,他能怎么说?

  对抗国法吗?

  前面对抗国法的人,已经被当场打了板子……

  唯有深吸气:“大人精读国法,佩服佩服,就按大人的意思办吧……本官尚有公务,先行回州府了,大人如有闲瑕,不妨来州府一聚。”

  “岂敢岂敢!”林苏道:“下官身上担了这个监察使之职,可不适合到处乱窜,别的州呢,下官兴许会去瞧瞧,丁大人所在的地方,就不必了,丁大人的官品,我还是信得过的。”

  丁继业微笑:“多谢看重,不敢当不敢当!……佳良!”

  林佳良鞠躬:“大人请吩咐。”

  丁继业道:“三平出了这些事情,恢复民生困难重重,你需要不负陛下所托,全力操持才好。”

  林佳良道:“下官一定不负陛下重托,不负大人提携之恩,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丁继业点点头:“那三名盗首,还需追捕,但有所得,立报本州。”

  是!

  丁继业破空而去。

  三平县踏入了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

  全县已经僵化的土地资源经过清理,三十万亩无主良田浮出水面,接近全县总良田的五成……

  城中商铺,烧成一片废墟,有地契的只占三成,剩下七成无主……

  林佳良依照大苍国法行事,无主良田面对无地农民长期租赁,每年缴纳土地所得的一成,几乎跟白给差不多,需要知道,一般农民租种地主家的土地,年租高达六七成,这种举措一出,全县失地农民如同疯了一般,疯狂地争抢,一旦抢到,就跪地磕头,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地主家的地没人租了,那些地主急了,赶紧降租金,一夜之间,租金腰斩,全县最贵的租金也没能超过三成,所有人全都喜欢。

  商铺也是如此。

  不管你有多少理由,林佳良始终寸土不让,不过,对于众人公认的,损失巨大的十个商户,林佳良在其他方面给了点甜头,那就是允许这些商户在三平县经销林家名扬天下的几种产品:林家瓷器,林家香水,林家白云边,一时之间,这些商户尽数安抚,个个喜形于色,那些没有失店铺的商户都有些眼红了,我靠,你失了几间破商铺,换来了日进斗金的生意,这是因祸得福啊……

  林佳良的身份也引起了各位商家的重视,他不仅仅是个县令,他还是商场传奇的林家二公子,跟他搞好关系,以后还怕没发财的机会?

  于是,满城商户全都在林佳良面前争宠……

  商铺毁了得重建,这一重建就拉动了地方经济,一时之间,三平县居然呈现了百业兴旺的势头。

  而远在州府,时刻关注着三平县的知州丁继业,真的很象是R了狗啊……

  这算啥?一鲸落,万物生?

  丁家跌倒,全县吃饱?

  知道你们吃的是啥吗?是丁家的基业……

  丁小刀无数次地磨刀,要将那些人的脑袋砍下来,但丁继业冷冷地盯着他,你砍谁?

  丁小刀托着刀四十五度角望天空,很迷茫……

  砍谁啊?

  砍猎狐山强盗?不用费事,已经砍了!县令亲自带人去砍的,非常干脆利落。

  砍县令?

  县令对丁家还有些恩惠,丁家祖宅原本也没有地契,原本也该没收,但县令硬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翻出丁家族谱,找了一堆证据将丁家祖宅这块地的地契办到了丁家名下,你能说啥,人家为了知州大人,那是真铁心啊……

  那只能怪这国法了,你上京城将出台国法的皇上给砍了吧……

  林苏陪着二哥整整半个月,终于离开了三平县,身形一动,直上苍穹……

  与此同时,血雨关来了两个人,求见林铮将军。

  见到林铮,两人直接跪地。

  林铮让其他人全都出去,盯着面前的两人,冷冷地道:“我三弟已经给我来过信了,郑拓,雷军,你二人双手沾满百姓的鲜血,十恶不赦,百死莫赎!唯有一法可活!”

  两人跪地磕头,请将军指点……

  林苏缓缓站起:“在这血雨关抗击异族,十年边关征战可消你罪,并许你与家人团聚。”

  十年……

  两大寨主面面相觑,终于还是点头。

  不点头又如何?他们已向林苏发下天道誓言,不遵他的指令,分分钟身死道消,还有他们的家人,虽然已经带出了三平县,但要想真的逃脱丁继业之毒手,还需要林家兄弟的帮助。

  于是,边关多了两名猛将,全都是窥人境界,化名林雷、林清,对林铮唯命是从。

  ……

  林苏虚空横渡,片刻间已经驰出千里之遥,面前是一座高山,云霞浮动。

  突然,他面前出现了一只小鸟,赤红色的小鸟,林苏虚空定位,吃惊地盯着这只小鸟,如果千度之瞳不骗人的话,这小鸟儿该跟某个女人有关系……

  小鸟儿空中一侧身,飞向下方的山谷,林苏也跟着它落在山谷,山谷的溪水边,有一茅舍,茅舍之外,是一巨石,巨石之上,是一少女。

  少女回头,正是巫雪,巫雪轻轻一笑:“三公子,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做法,很是不凡啊。”

  林苏心头猛地一跳:“你说的是……”

  “血雨关,以兵法《借刀杀人》杀掉刘丹,让张文远一肚子的火不知道朝哪发,在三平县,借强盗之手除丁家,将丁家搜刮整整四年的三十万亩良田来了个黑吃黑,同样让丁继业有火不知道朝哪发……”

  林苏这一惊非同小可,脸色已是大变……

  巫雪轻轻一笑:“我对三公子的智慧是真服了,怎么不管什么事情,你都能找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呢?”

  林苏脸色风云变幻:“我对你也是真服了,莫非这一两个月时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只有一个时候不在……”

  “哪一个?”

  “你出恭的时候……”

  我靠!意思是我洗澡的时候,你也在?

  巫雪咯咯娇笑:“三公子要干的大事也干完了,现在也闲下来了,陪我论论道如何?”

  论道?林苏直接摇头,仙子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哪配跟你论道?你是什么人?是随便扯根腿毛都比我腰粗的人……

  也不知道林苏这个比喻是不是惹着她了,巫雪脸板起来了,意思是你不论?

  不是不论,实在是不敢论,论不了,没这个本事……

  巫雪缓缓点头:“好象也是哈,你不擅长论道,只擅长用计,也好,我把你干过的事情告诉张文远和丁继业吧,他们肯定会对你打压,我看看你用什么办法跟他们斗法,论不了道,看一场好戏也行啊……”

  林苏猛地跳起,额头青筋爆跳。

  咳……我与张文远、丁继业的那些破事,何劳仙子费心?那都是俗事,仙子随便从脚上扯块死皮,都比这事儿高级……既然仙子瞧得起,那仙子就出个题吧,小生尽力去试试,不就是论道吗?也死不了人……

  巫雪咯咯笑,又开心了。

  开心过了,她谈到正题了:“在你眼中,什么才是……水?”

  水?

  林苏一下子明白了。

  当日巫雪拿到了青铜片,青铜片上有一滴水滴,这是规则种子,水之规则!

  巫雪悟不透水之规则,在向他寻求灵感……

  水!

  林苏在石头上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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