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间月
“小东西，这头冰雪怪物的领地里还有没有什么吃的？”
“咔啦咔啦——”说话间，它攥紧了变成利爪的拳头，它身后众多丧尸也蠢蠢欲动。
“——我听说，这个冷得要死的地方完好无损地保存了大量的人类尸体啊？就像放在冰箱里的肉，锁住了汁水……”
它伸出暗紫色的舌头舔了舔从口中垂下的涎水，向前一步，在雪地被碾压的隆隆声中俯下身，俯瞰着下方那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尸兽，不客气地询问着。
然而，这没有散发出任何气息的娇小的尸兽，只是在短暂的沉静后，用人类的语言说出了简短的一句话：
“……你们，侵入了我的领地。”
“？”丧尸头领闻言愣了下，然后咧嘴道，“所以呢？快给我们找食物来！这地方肯定有的吧！有很多美味的人类！快给我！不然你就去死吧！”
“不，你先去死。”
一句平静而简短的话扔下，丧尸头领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面前的白色毛团消失了。
与此同时，它的后背感受到了针芒般冰冷的刺痛感。
它转过头：“什——”
雪白利爪在眼前一晃而过。
“刷拉！”
才刚刚说出一个字，它那犹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就从颈上飞起！
“什么？！快退开！”
“退什么退？围攻它！”
失去头颅的脖子上血液如喷泉涌起的同时，一道迅捷的白色身影用力一踏无头尸体的肩膀，陡然转向，向着一旁另一头主张进攻的丧尸跃去！
“小心！”另一只丧尸很有队友情地大喊出声，这头被视作目标的丧尸也反应极快地一爪向前挥去，试图以攻代守。
然而它的爪子越接近那跃至半空的白色身影，前进的速度就越慢。
在“咔啦咔啦”的身体结冰声中，它就好似陷入了无形的霜冻泥沼，最终在白色身影的面前停下！
仅仅有它四分之一大小的雪白尸兽轻轻一踏，就踩到了它完全冻僵的胳膊之上，随即一路向它冲去。
脚掌与蹄子所触及之处，丧尸的身体迅速结霜、冻僵，直到尤桓来到它面前时，它已经完全化作了一座面带震惊之色的冰雕！
旋身，挥爪，白光一闪而逝
“唰——！”
又是一颗丧尸的头颅飞起！
高高站立在无头丧尸的身体之上，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向其余的丧尸士兵。
忽而有一道风从他背后袭来，一头四肢着地如大猫奔跑的丧尸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口中弹出一根带有尖刺的硕大舌头，直取他的心脏——
“呼——！”关键时刻，暴风雪突兀刮起。
大雪经过之后，这头丧尸的身影再度显露出来——
它那已经完全僵硬的身体似是在空中凝滞了一瞬，而后就坠落大地，摔成了十几块冰冻的碎片。
站在无头尸体上的尸兽全程甚至没有回头。
大雪纷飞之下，它的身影大半与天地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浅珊瑚红色的眼眸，如此清澈、平静，又如此冰冷。
不知是谁先后退了一步，剩下的几十头丧尸，紧紧盯着这道身影，开始慢慢后退。
“侵入我的领地，该死。”
但那尸兽只是平静地说出了宣言一般的句子，而后它的身影就从原地消失了——
红色眼眸的残影在空中连成一条微微发光的折线。
数头丧尸的颈部迸发出鲜血，头颅缓缓落地！
其他的丧尸近乎呆然地看着这一幕，看着它们从未见过的冰冷而高效的杀戮现场。
但作为参加过不少战斗存活至今的士兵，它们的反应力还是极快的。
在几颗倒霉同伴的头颅向下坠落的那一刻，它们立即惊醒过来，一边向后退一边聚集，试图重整队形。
然而还是太晚了。
第二代尸兽，当它尚且年幼的时候，是最弱小的时候，也就是最需要速度的时候。
在低温环境下，尤桓能爆发出来的速度，已近乎鬼魅。
死神般的红色眼眸像是那居无定所的雪花，倏地就接近了。
被选中的幸运丧尸瞪大了眼睛，略显浑浊的眼眸中，只映入了一点红芒。
“等——”话音戛然而止，一道白光闪过，它就步入前几头丧尸的后尘。
高效的死神有条不紊地行动了起来，大雪之下，只能看见偶有红光闪过，一头头丧尸就嘶吼着不甘地倒下了。
……直到最后一头。
“咚！”一眨眼间，这头丧尸呆然看着四周倒下的同伴，重重向后退了一步。
丧尸略显粘稠且颜色很深的鲜血正从尸体里喷发出来，将积雪尽数染红。
温度远高于环境的血液蒸腾起大片白雾，整个战场陷入了纯白、暗红与氤氲的白雾中，仿若梦境。
那相对于自己显得小巧的身影终于从丧尸们身上跳回地上。
尤桓一步步逼近仅剩的丧尸士兵，同时利用这具身躯天生优秀的声带，发出人类的语言：“你们行进的目标是什么？”
“我……”丧尸慢慢后退，身体有点发颤，看向他的眼神中有着深深的惊惧。
它心知自己就算说了也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所以压根不想说真话，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逃离这头恐怖的尸兽。
可它突然与尸兽红色的眼眸对视上了。
“嗡——！”那一刻，它的脑子好似狠狠震了一下。
“……我们接受了修女的直接命令，奉命前往‘沃土牧场’区域，计划杀死牧场的主人，夺取那块土地……”
“沃土牧场……那是什么地方？”
“呃……”
丧尸内心其实并不想说出真话，但它的神思不受控制的恍惚了，那抹红色占据了心神，它不由自主地继续说道：
“牧场，是南边的一块广袤区域，由排名No.23的独行尸兽占领，那块土地上有着丰厚且独特的资源。”
“最近，那头尸兽正在衰落，我们修女会，以及其他的势力都看到了好机会，都已经启程，想要先一步占据那片区域……”
“原来如此。”平静的声音传来，丧尸好似从即将淹死的模糊状态冲出了水面，忽而清醒了过来。
它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有一双红色眼眸在一步步接近。
“……你杀了我们也没有用！更多的部队很快就会到来，你的领地连同你的身躯会被我们的利齿一同碾碎——！”
自暴自弃的嘶吼声后，裹挟低温的利爪一把将它的喉咙撕了下来。
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与积雪暧昧不清地融为一体。
鲜血蒸腾起的白雾中，尤桓忽而眯起眸子，甩动了下尾巴。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冲动。
一种想要战斗、杀戮，想要让整个世界陷入死寂的冰雪中的冲动。
这是……他的第一次阶跃进化正在接近。
第611章 第一次进化
“刷拉——刷拉——”
因为鲜血的浸染而泥泞一片的雪地中，一具具无头的尸体开始了移动。
单调的、如同割麦子般的声音，随着它们的拖行响起。
“咔嚓、咔嚓……”
旋即响起的，是利齿搅碎外部的硬壳、深深地刺入血肉之中的声音。
“咕叽、咕叽……”
最后是血肉进入口腔之内咀嚼的声音，一条条的肌肉纤维混乱地折叠在一起，如同无力的肉体在彼此摩擦。
“咯咯——”
最后的最后，纷飞暴风雪中传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像是有什么在抽骨生长，又好似野兽从喉头深处滚落的狩猎前的咆哮。
“呼……”
呼出一口气息，冰冷的气息进入空气后立即化作冰晶，悠悠飘落到雪地上。
一只长有粗长利爪的脚掌踩上这些冰晶，微微用力，冰晶就被碾碎。
一条极为修长的尾巴在风中轻轻甩动，雪片随之变向。
尤桓站在丧尸们流淌下的鲜血中，仰起头望向天空。
目光所及之处，空气开始结起冰晶，刹那之间，一棵硕大的冰晶之树突兀出现，横贯天空！
微微变深了些的红色眼眸转动。
目光移动到的地方，在那清脆的、液体乃至气体变作晶体的空灵声响中，那冰晶之树的枝干随着生长，向着远处一路蔓延！
“轰隆——！”
直到大地都开始微微震动，直到大雪之外营地里的人们颤抖着仰起头——
他们瞠目结舌地看到无数粗壮、剔透的冰晶枝干冲破雪花构筑的迷雾，自那冰瘟的领地里缓缓冲出，横贯城市，形成了覆盖整个冰雪大地的穹顶与支架！
“哗啦啦！”
紧接着，就好似树木结果，更似硕大榕树垂下无数气生根须。
自那仿佛贯穿了天际的冰晶枝干上垂落下了无数更细小的枝条，竖向贯穿地面，形成冰柱。
而后那冰柱之上，又有无数冰晶不断地分叉，形成了浑身尖刺的构造。
整个冰瘟的领地，都被这样一层屏障所笼罩！
“好大的变化……”营地首领嘴里的烟差点掉到地上，她仰头望着在风雪中影影绰绰的冰晶巨树之影。
她好似对于尸兽的信息极为了解，又低声道：“突然性的力量释放，远比之前强……看来那头尸兽刚刚进行了它平生第一次阶跃进化。”
“刷拉！”站在她身旁的威特利抽出了重剑，沉声问道：“这么快就发生了进化，我们的计划还能进行下去吗？”
“可以……不可以也要可以。”首领微微眯起眼。
“尽管教会里的人恐怕永远不会认同我的理论……但我还是‘尸兽行为学’的专家。这么强大的新生的尸兽，还有这座领地，完全可以成为我们天然的屏障。”
说话间，她的目光倏然一凛，转向了一旁，与此同时，威特利微微俯下身，握紧了剑柄。
“我们的速度要加快了，教会的猎犬，已经找到我们了……”
“轰！”随着话语爆发的是威特利猛然冲至营地侧面围墙之外的身影。
——正站在营地之外的，戴着面具、身披银甲的人仰起头，看向这道将日光遮蔽的身影。
下一刻，重剑的剑刃从头到尾贯穿过此人的身体，他轰然一声崩解成了两团烂肉。
“当啷”一声，他所戴着的面具落到一边，在那上面，有一个呈辐射对称状向外生长的树木徽记，类似一个太阳，但将太阳辐射出的光芒换作了树枝。
这是【教会】的标识。
威特利收起剑，直起身，看向远方。
他知道，这不会是唯一一个。
教会已经发现了他们，很快，会有更多教会的骑士到达这里，准备用自己手中的武器碾碎整个营地，杀死所有人——除了首领。
首领是不会被杀的，因为她很特殊。
但这不妨碍她带着众人反抗教会。
可这个营地还太过弱小，尽管他，威特利，曾经是教会实力很不错的白骑士，但只有他一人是无法抵挡整个教会的。
在这种时候，寻找庇护是必要的。
他当然没那种什么事都要自己硬抗的硬汉精神，于是沉默地望向了那冰晶巨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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