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所以,他一直是个空头阿哥,而且,没有任何正经的差事可办。
说白了,老皇帝已经彻底的无视于老十三的存在。
被皇帝漠视了,这个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比老十三年长的哥哥们,混得最差的老九,也至少有个贝子的爵位在身。
至于,老三、老四、老五,早就是亲王了。
老七不仅是郡王,还因为玉柱的下台守制,奉旨兼管了正蓝旗满洲、蒙古、汉军三旗事务,也算是实权王爷了。
当年,老八虽然被老皇帝当众骂得惨不忍睹,如今依旧是实权在握的管部贝勒爷。
老十确实不中用,却因为母族势力异常雄厚,躺着当郡王。
就连经常吃席的老十二,也早就是管理正白旗下三旗事务的贝子爷了。
更可气的是,汉女庶妃所生的老十八,早就封了贝子。
这人呐,就怕比较。不比不生气,越比越窝火。
“弟弟,我又来陪你喝酒了。”老十三一张嘴,就把玉柱给逗笑了。
“十三哥,您自己个馋酒喝了,索性直说嘛。”玉柱很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
老十三见状后,眉花眼笑的说:“你比四哥更懂我的心思。”
玉柱亲手替老十三挑起了门帘,把他迎进了内书房。
进屋之后,老十三很随意的坐到了玉柱常坐的位置上,见炕桌上摆了一副未完工的山水画,便探头仔细的观赏了一阵子。
“嗨,从此寄情于山水之间,莫问红尘俗事了?”老十三似笑非笑的调侃玉柱。
玉柱淡淡一笑,说:“不瞒十三哥您说,自从青云直上之后,我就没摸过画笔了。如今啊,正好借着守制的机会,修身养性一番。”
老十三本就是绝顶聪明之人,他听出了玉柱的话外音,便笑道:“灰心个球?你看看我,闲散了这么多年了,不照样是过得有滋有味儿?”
玉柱的话,顶多算是小牢骚罢了。
老十三这么说,就等于是变相指责老皇帝冷血了。
不过,以老十三的精明程度,他既然敢当着玉柱的面,大肆抱怨老皇帝的无情,就完全不担心玉柱会去告密。
这么多年的交往下来,玉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老十三可谓是知之甚深也。
老十三不爱喝茶,喜饮酒,所以,只要他来了,吴江都会叮嘱丫头们,必须端着酒壶过来伺候着。
如果是旁人来了,玉柱为了装点门面,肯定是以茶代酒了。
问题是,坐在玉柱对面的是名副其实的侠王,玉柱索性不装纯孝了,举起酒杯和老十三对饮。
八旗入关后,本无丁忧的规矩。
只是,为了装出满汉一体的样子,老皇帝特意下过旨,命旗人官员们丁忧之时,可以在家居丧一月,即出办事,只需要私下里持服三年即可。
老十三的耳目异常灵通,他早就知道了,佟国维和玉柱之间,只有利益的交换,而无实质性的祖孙亲情。
见玉柱依旧十分洒脱,丝毫也不作伪,老十三不禁挑起大拇指,赞道:“好弟弟,真性情中人也。”
玉柱抿了口酒,笑道:“守礼,在心,不在形。”
“然也。”老十三抓过酒壶,索性掀了壶盖,仰起脖子就是一通猛灌。
玉柱暗暗点头不已,老四的身边,别看人手不多,却是个个管用。
如果没有豪侠风范的老十三,帮着拉拢丰台大营的八旗军官们,单靠隆科多的支持,老四也很难乱中取胜。
在西北拥兵十余万的老十四,若是没有年羹尧掐住了后勤粮道,鹿死谁手,真难预料也!
第667章 猖狂之极
这天,玉柱正在给学生授课之时,忽然接报,四叔洪善,居然在采绮院内,被人堵了个正着。
玉柱一听说这个消息,情不自禁的笑了。
见玉柱的心情甚好,周荃抖开折扇,也跟着笑道:「东翁,正所谓,想磕睡,偏偏遇见了枕头啊!」
玉柱浅浅的一笑,嗯,这个丑闻,来得真及时!
亲爹刚刚去世不久,做儿子的洪善,就忍不住去吃花酒了,嗨,这可是天大的丑闻!
不用问,一定是老八他们下的套,动的手。
洪善一向只和叶克书和德克新走得近,却和隆科多长期不和。
但是,洪善就算是再不成器,也是隆科多的庶弟。
按照这个时代的礼法,庶弟,也是亲弟弟。
身为老佟家家主的隆科多,肯定责无旁贷,要被言官们弹劾了。
从玉柱那里出来后,周荃回到了他的院子里,招手唤过了贴身长随周七,笑吟吟的说:「干的漂亮。」
周七有些担忧的问周荃:「爷,咱们背地里做这种事情,万一叫中堂知道了……」
周荃摆了摆手说:「中堂一直信重于我,区区小事尔,何足挂齿?无妨的,你勿须多虑。」
等周七退下后,周荃独自坐到了石桌前,一边轻摇折扇,一边含笑赏梅。
身为玉柱的心腹,周荃一直拿捏着自作主张的分寸。
怎么说呢,有些阴暗的事情,绝对不可能从玉柱的嘴里说出来。
但是,周荃却必须懂事儿,悄悄的把事儿给办了。
只要屁股没有坐歪,上位者越是当众骂你,立的功劳越大,就越容易被上位者装进心里去。
啥事都需要上位者明说,那还要你何用?
心腹,意味着,关键时刻,你就必须心甘情愿的背锅。
既不想背锅扛事儿,又想被赏识,被提拔重用,嘿嘿,这种没有风险的收益,只怕是梦里才有!
老皇帝想折腾玉柱,玉柱不仅没有任何的反抗,而且,索性彻底的躺平了,擎等着挨锤。
玉柱丁忧守制之后,本兼各职,均已被罢,属于是没了牙齿的纸老虎了。
老八他们,拼命的咬玉柱,却硬是没咬动。
因为啥呢?
玉柱已经不掌权了呀!
不掌权的重臣,对老皇帝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满洲旧勋贵对玉柱的狂咬局面,老皇帝反而犹豫了。所以,弹劾玉柱的折子,一律留中不发,再无下文。
等老八他们明白过味儿之后,随即在老九的建议下,把矛头对准了依旧掌握兵权的隆科多。
整好,根据眼线的密报,洪善孝期瞟姬的劣行,恰好撞到了枪口上。
八爷党的人,索性一起动手,死死咬住了隆科多纵弟违制的臭名。
纵弟违制,这显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了!
但是,在宗族俱荣俱损的大背景之下,这个罪名只要沾上了,名声必定臭透了大街。
也就是俗话所说的,黄泥巴掉进了裤裆里,即使不是屎,也必须是屎。
完全解释不清,而且,彻底洗不脱了。
老皇帝进院子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十分熟悉的声响,他不禁皱紧了眉头,拉下了一张麻脸。
等老皇帝快步走到内书房的门前,侍卫赶紧挑起了门帘。
进屋一看,老皇帝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了,满是坑麻的老脸上,铁青一片。
原来,老皇帝赫然发现,钗横发乱的钱映岚,正跨坐于玉柱的怀中。
这边厢,老皇帝都进了门,玉柱还
没发现。他依旧搂着钱映岚,调笑道,「等过些日子,风声松了一些,爷就悄悄的带你上街,置办几套稀罕的头面。」
「爷,您成日里陪着妾,妾已经欢喜得要死了,置办头面的事儿,妾并不在意。」
「那哪成啊,爷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总要找点乐子吧?」玉柱凑过大嘴,在钱映岚泛红的粉颊上,狠狠的香了一口,「啵。」
「爷,妾一直惦记再去泡温泉呢……」
「成,等守制过了一年,爷就带你去泡温泉。」
「咳,咳……」王朝庆接了老皇帝的眼色,这才轻咳了两声,提醒污了龙目的一对狗男女。
玉柱听见了轻咳声,被扫了兴致,连头也没回,下意识的说:「去,自己去找大管家,领家法去。」
王朝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索性提高声调,大声喝道:「万岁爷驾到。」
「啊……」玉柱真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老皇帝竟然来了。
玉柱一把推开了女人,也顾不得衣衫不整了,慌忙行礼。
「臣儿玉柱,恭请汗阿玛圣安。」
钱映岚早就吓懵了,瑟瑟发抖的戳在原处,彻底不知所措了。
王朝庆瞥了眼老皇帝的脸色,随即厉声喝道:「贱婢,不要脑袋了?还不赶紧跪下,叩见万岁爷?」
「妾……妾……恭请皇上圣安。」钱映岚吓得魂不附体,腿抖得太厉害了,居然趴了个五体投地。
「叉出去,杖毙。」老皇帝气得不轻,真的对钱映岚动了杀机。
女人只要被拖出去了,肯定没命了。
玉柱心里一急,大喊出声:「汗阿玛,一切都是臣儿的错,和她无关。要打要罚,您尽管冲臣儿来吧,臣儿绝无半点怨言。」
「闭嘴,胆敢孝期秽乱后宅,难道不该死么?叉出去,杖毙。」老皇帝气乐了,厉声喝斥玉柱。
玉柱不乐意了,居然站起了身子,指着冲进来侍卫们,狂吼道:「谁敢碰她半根手指,爷迟早要了你们全家的狗命。」
好家伙,玉柱的猖狂劲儿,前所未见,可把王朝庆给看傻了眼。
侍卫们原本都是玉柱的老部下,被老上司这么一恐吓,全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见众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老皇帝把手一摆,冷冷的说:「叉出去,交给富察氏处置。」
「嗻。」侍卫们长吁了口气,真要是打死了玉柱的宠妾,玉柱不敢冲万岁爷撒气,难道还不敢对他们痛下杀手么?
清了场之后,老皇帝瞥了眼气咻咻的玉柱,又吩咐道:「都退下吧。」
「嗻。」王朝庆知道,老皇帝有话要对玉柱说,便领着贴身太监们,倒退了出去。
第668章 大戏正上演
「洪善的事儿,你怎么看?」老皇帝背着手,立于窗边,并没去看玉柱。
玉柱老实的行了礼,一本正经的说:「家叔铸下大错,哪怕是被人陷害的,也无话可说,此乃家父管教不严之过也。」
「嗯,你于乃祖孝期内,与贱妇调笑,又该当何罪?」老皇帝转过身子,追问玉柱。
玉柱重重的叩了个头,小声请罪:「回汗阿玛,臣儿那方面的欲念特别强,又特别好这一口,完全无法抑制。所以,犯了大错,也怨不得任何人,请汗阿玛狠狠的责罚。」
老皇帝沉吟了片刻,又问玉柱:「似你这种不忠不孝之徒,该如何惩罚?」
玉柱毫不迟疑的说:「哪怕是夺爵贬为庶民,臣儿也不怨汗阿玛。」
「哦,照你的意思,是宁可被夺爵,也要亲近女色喽?」老皇帝冷着脸,盯在玉柱的身上。
「回汗阿玛,实在是忍不住啊。」玉柱忽然仰起头,故意让老皇帝看清楚他万分委屈的模样。
因近在咫尺的关系,老皇帝看得很清楚,玉柱的眼眶内,滚动着晶莹的水光。
「哼,你好大的狗胆呐,竟敢要挟朕的侍卫?」老皇帝越说越生气,实在忍不住了,索性将手里的佛珠串,恶狠狠的砸到了玉柱身上。
玉柱忽然梗起了脖子,大声说:「汗阿玛,您怎么处置臣儿,臣儿都没有任何不满。唯独,我的女人,要打要杀,只能我来,谁都不许碰。」
「哟嗬,狗东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嘴硬?」老皇帝气得七窍冒烟,抬起左手,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乱打。
玉柱哪敢招架,只得硬着头皮,任由老皇帝狠踹了他好几脚。
老皇帝毕竟年事已高,踢打了几下,就有些力不从心了,不禁喘气如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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