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再说了,李四儿已经四十多岁了,也是当祖母的人了。客观的说,年老色衰,眼角的皱纹遮都遮不住了。
大家族之中,之所以闹家务,主要是彼此之间的势力不均衡导致的。
就算是隆科多现在纳了妾,又生了崽,也完全没有机会威胁到玉柱的家族继承权。
原因无它,玉柱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八十九也有十多岁了。
说实话,以玉柱积攒下来的家底子,要不要老佟家的基业,已是没所谓了。
只要海外贸易捏在手心里,玉柱哪有可能缺银子呢?
等未来的四弟成年了,玉柱要么兵败身死,要么已经摄政多年了。
隆科多和李四儿,都对玉柱不薄,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如彼此都成全了吧!
反正吧,无论隆科多宠着哪个女人,都不可能动摇李四儿的主母地位,这个是笃定的确定。
“成,通房丫头,也要您过目认可的呀。”玉柱也觉得,先给隆科多安排通房丫头,等伺候得满意了,再抬妾,对隆科多反而更加的有利。
母子两个商量妥了之后,李四儿转怒为喜,乐滋滋的说:“咱们家的银库,又该扩建了呀。”
玉柱微微一笑,李四儿贪财,他就刻意投其所好,经常拿现银子回来,都塞进了李四儿的私库里。
辞别了李四儿,玉柱快步走到大门口,却见隆科多正在台阶上,来回的转着圈子。
嗯,这是故意在等他呢,玉柱瞬间秒懂了。
“儿子请阿玛大安。”玉柱抢前几步,扎千给隆科多请了安。
隆科多拈须微笑,嗯,怎么看玉柱,怎么觉得满意。
别的且不说了,他隆老三的儿子,还不到三十岁呢,无论官职还是实权,都比佟国维那个老东西还高得多了,岂能不满意?
“我与你母亲最近有些事儿没谈拢,你是晚辈,不能掺合进来,懂么?”隆科多斟酌再三,决定还是漏点口风给玉柱。
玉柱一听就懂了,隆科多必定是在外头有人了。
这年头,不纳妾的高官,万里无一。
更何况,隆科多还是实权在握的九门提督,硬拦着不他纳妾,确实有点说不过去呢。
玉柱微微一笑,说:“不瞒阿玛您说,额涅她方才已经说了,帮您张罗着买几个俊俏的通房丫头。”
隆科多的脸色勐的一变,他对外头女人答应的是抬妾,不成想,到了李四儿嘴里,就成了通房丫头了,没办法交差啊?
“我儿,你的意思呢?”隆科多满是期盼的望着玉柱,指望他能够支持一下。
玉柱笑了笑,说:“阿玛,通房丫头又何妨呢?只要讨得了额涅的欢心,将来,我自会帮您说话抬妾的。”
家务事,牵扯到了感情的问题,格外的麻烦。
玉柱采取的策略是,父母两个人,各退一步,彼此包容着,慢慢的相处。
隆科多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表态。
玉柱接着又说:“阿玛,若是把额涅她惹急了,就怕连通房丫头都不可能答应了呀。”
隆科多一呆,若是李四儿以死相逼,他顾忌着玉柱和八十九的感受,还真没胆子把外头的女人领进府里了。
“唉,成吧,先这么着吧。”隆科多叹着气的登轿走了。
玉柱望着隆科多远去的方向,唉,没办法,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这是个吃人社会,也是妥妥的男权社会。
绝对的男权社会之下,肯定没有女拳师的立足之地。
整件事情,怎么说呢,主要是李四儿年老色衰了。
想当年,卫子夫多么的令人惊艳?
汉武帝宠着她,由卑贱的歌姬,提拔成了皇后,她儿子刘据也成了太子,看似风光无限。
但是,等卫子夫年老色衰之后,汉武帝便移情别恋了。
原本的挚爱,变成了新宠的绊脚石,必欲锄之后快啊!
老皇帝的感情转移,才是卫子夫母子二人,被逼死的根本性因素。
实际上,玉柱和大哥岳兴阿之间的地位变化,也是这种感情转移的残酷写照。
隆科多贪恋李四儿的美色,爱了她的性子,连家都不回了。
原本的嫡长子岳兴阿,也就不再金贵了,被弃如敝履。
甚至是,岳兴阿的生母,隆科多的嫡妻小赫舍里氏,也死得不明不白。
玉柱劝说李四儿的主动退让,其实是高明之举!
大家都是顶流的男人,有些道理其实是相通的。
越是拦阻隆科多,不许他纳妾,他就越有逆反心理。
女人嘛,前半辈子靠美色吸引男人。后半辈子嘛,其实是靠争气的儿子撑腰的。
虽然说,这个时代,约束女人有七出之条。但是,只要儿子争气了,丈夫也不敢乱来。
巨富如李家成者,明明身边有女人相伴,却不敢公开结婚。就因为,他的两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不可能答应的。
玉柱登轿之后,浩浩荡荡的仪仗,出了巷子,很快汇入了大街之上。
第589章 火星四溅
凌晨的街道上,嘎吱嘎吱的轿杠摇晃声,此起彼伏。
没办法,要参加早朝的高官们,要去东华门,就只有这么几条大路可走,难免会在道上遇见。
玉柱的官轿上了大街后,沿途碰见的官员们,纷纷避到了道旁,让玉柱的大队伍先走。
玉柱缓步踱进内阁大堂之后,隔着老远就听见李光地堂内发火。
“岂有此理?都太蠢了……”
在玉柱的印象里,几乎就没看见过李光地发火的样子,他倒是颇有几分好奇。
出于礼节,既然听见了李光地发脾气的动静,玉柱就停下了脚步。
专门为玉柱服务的内阁侍读学士阿克敦,赶紧跑过来,凑到玉柱的跟前,一边扎千请安,一边小声说:“禀中堂,李中堂的票拟居然引用错了典故,被皇上训斥了。这不,负责堪误的刘侍读,便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玉柱点点头,笑道:“你可得替我盯紧点,千万别出错啊。”
阿克敦露齿一笑,小声说:“中堂,您就放心吧,只要过我手的公文,准保不可能出岔子。”
阿克敦不仅是玉柱的进士同年,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干将。客观的说,阿克敦办事,玉柱信得过。
李光地的事儿,和玉柱没有丝毫关系,他想了想,索性转身又往外走了。
在同科的进士之中,玉柱也乐意提拔一下自己人。
如今,除了阿克敦被提拔为从四品的内阁侍读学士之外,塞愣额也被超擢为都察院的正三品左副都御史。
玉柱的人,老皇帝都一清二楚,可谓是屈指可数。
除了阿克敦和塞愣额之外,再就是现任翰林院掌院学士汤炳、户部左侍郎杨森、通政副使谢盛,以及提拔不久的直隶通永道赵东河。
在官场上,提拔一下自己的同年,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如果,玉柱不提拔进士的同年,反而不正常了。
而且,玉柱的人,都不在要害的位置上,老皇帝自然放心得很。
隆科多能够稳坐于九门提督的位置之上,和玉柱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早在玉柱还没有展露头角之时,隆科多就已经获得了老皇帝的信任,成为了心腹的帝党,并代掌京城最大的兵权。
和鄂伦岱那个嚣张的家伙不同,隆科多只贪财却不好色,而且是老皇帝身边不可或缺的包打听。
玉柱担任九门提督的时候,可以帮着老皇帝捞钱,帮着公开整人,唯独不喜欢当包打听。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
隆科多和玉柱,这父子两个,正好互补了,各自满足了老皇帝的不同需求。
李光地在发脾气,玉柱索性去了阿克敦那里。
不大的屋子里,坐满了人。
见玉柱进来了,众人纷纷起身,一起行礼。
“拜见玉中堂。”
“请玉中堂大安!”
“罢了。”玉柱摆了摆手,信步走到阿克敦的书桌旁,坐了下来。
别看内阁和南书房都是机枢之地,办公的条件,却是出了名的差。
以前,玉柱的秘书,都有个带沙发的小单间办公室。
现在,阿克敦却只能和诸多官员们,共处一室,连说句悄悄话,都很不方便。
就算是到了雍正朝,大名鼎鼎的军机处值房,也就是在养心殿外墙边,异常寒酸的三间屋子而已。
玉柱坐进了屋子里后,原本在屋里办公的官员们,一个个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粗了。
好在,李光地的脾气很快就发完了,玉柱也就起了身,回了内阁大堂。
内阁大堂,也就是三间屋子而已。其中,属于玉柱的位置,就在门边,天天都有西晒。
见玉柱进来了,李光地深深的看了眼他,却没吱声。
稍微坐了一小会儿,云板声响起,玉柱就跟在嵩祝、李光地等人的身后,去了乾清门,参加御门听政。
所谓的御门听政,其实也挺无聊的,每天说的都是大致差不多的事务。
没办法,小农社会嘛,既没有工业,也没有成规模的手工业,翻过来倒过去的,也就围着田里的那点事做文章了。
玉柱参加这种场合,一向是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
老皇帝也已经习惯了玉柱的做派,户部有事儿,或是要用钱了,都会在私下里问他。
每次御门听政完毕之后,玉柱总会被老皇帝叫进去,商量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儿。
这么一来二去的,朝堂之上就传开了闲话,玉柱才是真正的首席满洲大学士。
传言散开之后,嵩祝就对玉柱有看法了,时不时的就爱挑个刺。
玉柱也没啥办法,老皇帝一直认为,他不争权夺利,总喜欢听他的意见。
难道说,玉柱还敢告诉老皇帝,您老人家甭问了,成不成呀?
今天的御门听政,本无大事。
只是,左都御史徐元梦,却站了出来,公开弹劾满洲镶黄旗下的参领官顾俨。
玉柱对顾俨很陌生,此前从未听说过他的名字。
只是,当徐元梦提及,顾俨是顾八代之子后,玉柱这才恍然大悟。
嘿嘿,有好戏看了呀!
众所周知,顾八代乃是老四最敬重的师傅。
顾八代实在是太过清廉了,他死的时候,家贫如洗,居然没钱发丧。
当时还是贝勒的老四,知道了情况后,不仅亲来祭奠,还主动从贝勒府里拿来银子,帮着顾俨顺利的发了丧。
顾八代在上书房里当师傅的时候,就和徐元梦不和。
现在,顾八代已经死了好些年了,徐元梦突然站出来,要清算顾八代的儿子,这就很有些过分了。
话说,徐元梦其实也是个悲剧性的人物。
在众多的皇子师傅之中,被老皇帝下令打过三次的,也就是徐元梦了。
嘿嘿,徐元梦身为正经的满洲正白旗人,居然当着老皇帝的面,大放厥词,说什么文贵武贱,奴才不能力挽强弓。
老皇帝十分重视骑射,徐元梦不会骑马射箭也就算了,居然还敢顶嘴。
结果,老皇帝差点气昏了,命人拿鞭子来,把徐元梦抽得血肉横飞。
徐元梦当年专门教老二胤礽的时候,也教过老四读书。广义上而言,徐元梦也算是老四的半个老师了。
老四的两个师傅互相掐了起来,玉柱故意把头一低,根本不想沾惹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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