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正好,老五是理藩院的管院阿哥,请了玉柱,不请隆科多,那就很尴尬了。
“七爷那边,一直没有动静?”玉柱放下茶盏,问文德纳。
文德纳摇了摇头,说:“一直没有见着淳郡王,下的帖子。”
…
玉柱想了想,说:“我前段日子,都在畅春园里养伤,七爷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到任了。你替我拟个帖子,送到七爷的王府去,请七爷约个时间,我陪他小酌几杯。”
同样是面对阿进泰的猖狂进攻,玉柱战而胜之,而老七却大败亏输。
可想而知,老七的心情,一定很郁闷了。
这人呐,只要处在逆境,心思肯定格外的敏感。
这个时候,若是玉柱不亲自去登门安抚老七,两人之间的老情分,恐怕就要褪色了。
打打杀杀,只是庙堂上的小插曲罢了。
庙堂上,真正通行的潜规则,其实是你来我往的人情世故。
玉柱和老七,相识于微末之时,这份感情自然是弥足珍贵。
就在这时,留在隆府的刘武来了,进门禀道:“老爷,方才雍亲王府派人送了请帖来,说是雍王福晋想请咱们太太过府去赏桃树。”
玉柱哑然一笑,老四这个家伙,就是鬼心眼多。
这哪里是雍王福晋想请秀云呀?分明是,雍亲王本人,想试探玉柱的立场了。
“嗯,雍亲王那里,宜早不宜迟,丝毫也不能马虎或是怠慢了。刘武,你等会亲自去一趟雍王府,就说,我晚膳前,过去蹭酒喝。”
老四这人,非常之敏感,往往喜欢以小事来试探人,尤其恨人怠慢了他。
“东翁,那我亲自通知下孙监督,您稍微晚些时候,再过去?”文德纳想得很周到,主动补了交际上的日程。
玉柱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老孙那里不急的。他所谓的晚宴,一般都是亥正才可能开席的。”
亥正,晚上十点整,正好是吃夜宵的时间。
孙承运是个典型的夜猫子。除了夜陪公主之外,他基本上都是在各大知名姬院里,享受着丰富多彩的夜生活。
处理人际交往之后,玉柱坐在书桉前,开始翻阅衙门里的旧档。
仔细查看旧档,已经是玉柱的老习惯了。
如今这个世道里,大清律和大清会典,看似条款甚多,却并不健全。
条款的不健全,就给了各级主官们,极大的自由裁量权。
但是,朝廷为限制这种自由裁量权,也定下规矩,即,在不违背大清律例的前提下,有律循律,无律按例。
说人话,也就是,有法可依的事务,照法条去办。
没有法条的事务,照先例去办。
若是,连先例都没有,才可以自己创个例出来。
一般情况下,官僚和胥吏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凡是无先例可循事务,都会被推脱给上官去决断。
在衙门里用罢了丰盛的午膳后,曹春和秀云,不约而同的派人来禀,家里的洞房已经备妥。
玉柱感慨的一笑,康熙赐了两名美妾,因他一直养着伤,至今尚未圆房。
为了避免麻烦,两个宫里的赐妾,玉柱按照一碗水端平的原则,隆府和庆府,各安排了一个。
现在,问题来了,曹春和秀云隐有暗中叫劲的架式。
原本是破瓜的美事,如今被夹在了当中的玉柱,反而甚觉头疼了。
“今晚的应酬甚多,我就不回府了。”
玉柱心里有数,以曹春和秀云的段位,只要他没有一碗水端平,总会被她们摸到实情的。
与其左右为难,玉柱索性都不去了,干脆回爱丽丝那里,陪着长女说说话,聊聊天。
第334章 玉半城
下午,玉柱只带了文德纳、牛泰和吴江,轻车简从的去了雍亲王府。
老十三听说玉柱这么早就来了,就笑着对老四说:“四哥,我就说吧,玉柱对咱们是有感情的。”
事实俱在,老四也没有说嘴的地方,只得由着老十三出门迎客了。
老十三是真的洒脱之人,玉柱也没和他讲究那些俗礼,略微拱了拱手,便笑着开玩笑说:“十三爷,瞧您今儿个满面春风的样子,莫不是得了稀罕的美人儿?”
“哈哈,那倒不曾,不过,美酒倒是弄了几坛,就等着你来痛饮了。”老十三还和以前一样,拉住玉柱的胳膊,就往里走。
到了内书房门前,玉柱没见着老四的人影儿,便心里有了数。
以前,只要玉柱来这里,老四必会阶上相迎。
这一次,老四却没有露面,显然是想试探玉柱了。
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日。
以前,玉柱哪怕是御前的大红人,也远不如今日之权势滔天!
内务府总管兼步军统领,是个啥概念呢?
在前苏联,克里姆林宫办公厅主任,兼kgb主席,兼莫斯科卫戍区司令员,兼莫斯科警察总局局长,兼莫斯科特别监狱管理局局长。
毫不夸张的说,玉半城是也!
进屋之后,玉柱快步走到老四的跟前,麻熘扎千下去,恭敬的说:“职玉柱,请雍亲王大安。”
老十三有些看不过去了,怒道:“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如此俗套呢?”
老四也说:“你是我表弟,不是那起子奴才,以后甭行千礼了,拱手即可。”
玉柱若是信了这种鬼话,将来掉了脑袋,也是活该。
老四是什么人?
他宠你的时候,确实是啥都可以给,啥都可以包容。
一旦,他看你不顺眼了,以前所给的一切优待,都会变本加厉的收回。
年羹尧,就是典型的例子。
西北的年选官员,其实是老四主动给他的特权。
等年羹尧信以为真,真的搞了年选之后,又刺伤了老四的心。
天子者,威加海内,唯他独尊,权柄不容任何人分薄,这个是客观规律!
玉柱已经摸透了老四的脾气,平时可以在老四包容的范围里,不拘于小节。
但是,初任步军统领之日,必须对老四礼数周全。至少,不能往老四的心里扎根毒刺下去。
“坐吧。来人,沏一壶酽酽的碧螺春来,我表弟爱喝浓茶。”
老四赏了座,玉柱倒没再和他客气了,径直就坐下了。
老十三就挨着玉柱坐下,他笑眯眯的说:“我说表弟,我府上有个奴才,弓马娴熟,就是成天闲得发毛,你给帮着谋个差事吧?”
玉柱心想,连老十三都和他玩起心眼子了啊,唉,不愧是铁杆的四爷党啊!
“十三爷,您叫他明日到衙门里来找我。多的不敢说,初任城门校,等立了功,慢慢的保举为城门尉,并无大碍。”玉柱满口答应了老十三的要求,没有丝毫的犹豫。
…
老十三很满意,抬手拍了拍玉柱的左肩,咧嘴一笑,说:“好弟弟。”
老四是个胸怀大志的家伙,他让老十三出面要官,肯定不是想防火啊,捕盗啊之类的官职。
玉柱安排的城门校,别看仅为正七品,却是城门尉的副手,间接掌握着京城某一门的实权。
某座城门被老四变相掌握了,其中的便利性,还需要多言么?
这时,玉柱送上的大礼,也表明了他继续和老四亲近的政治立场!
而且,玉柱已经把话挑明了,暂任城门校,将来保举为城门尉,真正掌握一座城门。
大家都是绝顶的聪明人,还有必要多说废话么?
有了这个作铺垫,宾主三人,自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得尽兴而散!
从雍亲王府出来后,已是亥初(21点)之时。
外面的街道上,已经宵禁了。
只有脑子进了水的傻蛋,才敢拦下顶头上司的马车。
以前,玉柱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待宵禁制度。
如今,检查宵禁,已是玉柱的正经职责了。
屁股决定脑袋,所以,玉柱再看宵禁的布置,就带了几许挑剔了。
京城里的宵禁,主要是以控制街道口为主。
说白,就是用木栅栏,堵死了主要是交叉街口,不许自由通行。
“翠喜苑”,位于正阳门外,大栅栏附近的胭脂胡同里。
清末民初之时,这附近有个响亮的名字:八大胡同!
八大胡同,在乾隆朝的中后期开始兴起,到了清末与民国期间终成“盛名”。
客观的说,八大胡同的兴盛,和两件大事有关:其一,乾隆禁止内城开姬院,各大姬院被迫搬迁去大栅栏附近;其二,徽班进京。
乾隆朝,徽班进京后,知名的戏班子,纷
本章未完,请点击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2页纷下榻于八大胡同中的韩家潭、百顺胡同一带。
此后,四喜、春台等戏班也跟着相继来京,分别下榻于八大胡同之百顺胡同、陕西巷和李铁拐斜街。
所以,京城里的旗人们,有句俗语:人不辞路,虎不辞山,唱戏的不离百顺、韩家潭。
马车进了胭脂胡同之后,玉柱听见绵绵不绝的丝竹之声,这才意识到,翠喜苑恐怕不仅仅是姬院那么简单。
翠喜苑的门口,孙承运和塞勒并肩站着,笑脸相迎。
玉柱下车后,就见,门前两侧,跪满了人。
“姐夫。”玉柱没看地上跪着的人,径直抱拳拱手,和塞勒打招呼。
塞勒见玉柱头一个就和他打招呼,心下极为受用,不由眉花眼笑的说:“老孙,我怎么说来着,玉柱弟弟就是仁义。”
孙承运何等人精,他自然不会去戳破塞勒的装腔作势,打了个哈哈,就敷衍了过去。
是不是真正的自己人,岂能光看表面上的工夫?
见礼已毕,玉柱正要迈步进门,就听跪在门前的女东家,颤声说:“玉帅,请恕草民抖胆进一言。”
…
玉柱是老官僚了,姬院的女东家,能和他说什么好事儿?
左不过是,一切开销免单,再送两个美姬给他梳笼,甚至是塞笔巨款,当作保护费罢了。
银子,玉柱太不缺了,有必要为了几个臭钱,脏了自己的手么?
玉柱是何等身份,哪怕和姬院的女东家多说半句话,用旗下人家的话说,都算是跌了身份。
从始自终,玉柱连眼皮子都没夹一下那个抖胆的女东家,径直和孙承运他们,有说有笑的进了门。
今天晚上的翠喜苑,是孙承运包的场子。
所谓包场,就是出一大笔银子,让翠喜苑今晚再不接待任何外客了。
只因,今晚有大人物位临。
不仅玉柱要来,简亲王雅尔江阿也提前到了,整个翠喜苑都清了场,才方便大家的寻欢作乐。
玉柱向来是人敬他一丈,他敬人一尺的脾气,既然简亲王提前露了面,这就说明认可了他是京城地头蛇的庙堂地位。
不客气的说,别管什么王府,都不可避免的要和玉柱打交道,也离不开玉柱的照应。
就说一件很普遍的事儿吧,打死了刁奴,要送五道口。
把尸体送出城去,肯定瞒不过玉柱的双眼。
玉柱可以选择看不见,也可以选择上密折,弹劾草管人命的王公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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