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戴爷,您请稍坐片刻,小的这就命人沏一壶上好的碧螺春来。”
赖大张罗着上了茶和点心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陪着那位戴先生说话闲聊。
玉柱不是个多事之人,别人的事少管,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曹钕辛淖拧�
他心里明白的很,孙老太君的亲儿子犯了大事,曹家有求于他,必然不可能让他空着手离开曹家。
“哟嗬,老戴啊,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四哥被缠住了,我好容易才脱了身,你倒好,抢先躲了个清静。”
这时,从西花厅外,走进来一位大约二十出头的英俊青年,浑身上下都是不羁的洒脱气象。
“十三公子,在下再会享福,又哪里比得过您呢?”那位戴先生慌忙起身,想打千请安,却被那位十三公子抬手给拦住了。
“算了,私下里就别来这些俗套的玩意儿了,免得埋汰人。”那位十三公子大马金刀的坐到了戴先生的旁边,正好对着玉树临风的玉柱。
第49章 出言不悔的胤祥
玉柱今天代表的是江宁将军庆泰,他在西花厅里坐的位置太显眼了,想不惹人注意,都不可能。
“小白脸,你长得这么俊俏,若是穿上女装,只怕是比你身后那个丫头,还要美得多啊。”
原本,玉柱还不敢确定,这位十三公子,是不是十三阿哥胤祥?
在这个孩童夭折率极高的时代,家里养活了十三个儿子,而且,都成年了的普通大户人家,不敢说完全没有,但肯定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在本朝,家中子孙们的排行序齿,大有讲究。幼年夭折的不算,未活到成年的也不算,只排已经长大成人的子孙。
比如说,在大阿哥胤禔之前,康熙其实还有几个儿子。可惜的是,他们都幼年夭折了,也就没有计入皇子们的排行之中。
而且,十三公子和姓戴的搅和到了一起,又是在曹家同时出现,玉柱完全有理由怀疑他的真实身份。
要知道,戴铎可是四阿哥身边最重要的谋士,他和十三阿哥经常在一起密谋大事。
历史上的十三阿哥,和曹畹墓叵担裢獾那捉�
曹家被雍正下旨抄家之后,还能在京城里有地方落脚,日子还能够勉强维持下去,多亏了胤祥从中周全。
现在,这位十三公子毫不忌讳的主动挑衅玉柱,玉柱又不是傻,自然一下子就对上了号。
嘿嘿,北静王终于露面了!
“鸹噪个什么?是真男人的话,就取酒来,咱们俩谁先倒下,谁输十万两银子,如何?”玉柱占了历史的先机,故意试探了一下。
玉柱倒要看看,所谓的侠王,究竟是不是那么的豪气干云?
胤祥饮酒,那可是百杯不醉的海量。
“好,就这么说定了,爷也不怕你耍赖不给钱。”胤祥明知道玉柱使的是激将法,却受不了十万两银子的刺激,当即打了赌。
没办法,已经二十岁的胤祥,一直住在宫里的乾西五所里,至今没有赐爵分府。
别说亲王或郡王了,就连皇子阿哥们封爵之中,最低档次的固山贝子,都没有捞着,胤祥实在是穷怕了。
两个都是强龙,一个是皇子阿哥,另一个代表了江宁将军,在场的人谁都惹不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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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是海量,玉柱更是海量中的海量。
以前,待客专用的53度飞天茅台,玉柱至少是三斤不醉的量。
现在,玉柱的体质对酒精完全免疫,喝酒就像是喝凉白开,他已经试过很多次了。
“这位爷,咱们就别废话了,你一碗,我一碗,谁先倒下谁输十万两,童叟无欺。”
撂下硬梆梆的狠话后,玉柱率先拿起一碗酒,仰起脖子,连半滴都没洒,全喝下了肚内。
“好,好,好,爷就喜欢你这种不怕死的精神头,干。”胤祥眼都红了,格外的来劲儿,他也当面干了一碗酒。
玉柱和胤祥,你来我往,谁都没含糊。几乎是眨个眼的工夫,两人便分别干了五碗酒。
小样的,这种才几度的花雕酒,以玉柱的好酒量,除了喝多了肚子会涨之外,压根就喝不醉的。
两人的身份都异常尊贵,无人敢惹。他们之间使性子的拼酒,包括曹钤谀冢蝗烁依埂�
大约一刻钟后,玉柱又饮了一碗,信手将瓷碗翻过来,亮给胤祥看清楚了,还是一滴都没洒。
“哈哈,才二十碗而已,继续。”胤祥其实已经有些酒劲上头了,仗着年轻体力好,肌肉多,排泄快,才勉强撑住了身子没打晃。
以前,玉柱和铁杆发小聚会的时候,经常是穿着拖鞋和背心,就坐在路边的烧烤摊旁边。
叫几百个肉串之类的烤货,每人跟前摆三箱冰啤酒,谁先上厕所,或是谁先喝倒了,谁买单。
胤祥的脸色,越喝越白,喝酒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玉柱喝的满面通红,浑身上下冒热汗,手心里都滴出了水。
众人发现,玉柱的两眼依旧炯炯有神,拿起酒碗的右手稳稳当当,纹丝不晃。
“这是什么酒呀?难喝死了,换烧酒来!”胤祥心里明白,继续这么血拼下去,他必输无疑。
玉柱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胤祥,啥也没说,曹府下人赶紧又去拿了烧酒来。
这个时代,贵族们都喝花雕之类的黄酒,穷人们因为没钱才喝烧酒。
胤祥长期和丘八大兵们混迹在一起,平时也喝习惯了烧酒。
黄酒和烧酒混合着喝,很容易喝醉。胤祥打的主意是,干脆一起醉了,免得他先倒了。
然而,玉柱早就是“五种酒会”的常客了,白酒、啤酒、黄酒、洋酒和红酒,经常混着喝,从而锻炼出了超级的好酒量。
很快,烧酒就拿上来了。玉柱也不言语,拿起一碗烧酒,一口就扪下了肚内。
胤祥经常喝烧酒,他一看玉柱喝烧酒的架式,就知道,输定了!
烧酒,特别的辣嗓子。就算是丰台大营里,酒量最好的勇士,也不敢一口扪了一碗烧酒。
如果,面前的阿哥不是老十三,玉柱肯定会适可而止的留下颜面。
可是,闷头干了这么多碗酒之后,玉柱已经看出来了,胤祥确实是个性格豪爽的侠王。
胤祥都喝得舌头打结了,还不肯仗着皇子阿哥的身份耍无赖,好样的!
针对豪爽之人,就用爽快的办法,收拾他!
若是那位四阿哥胤禛当面,玉柱就肯定不可能拼酒了,而是改为谈佛论经。
“我输了。”胤祥知道,再喝下去,除了躺下丢人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玉柱很清楚,胤祥的弓马功夫,在诸位阿哥之中首屈一指。
既然是豪爽的侠王,玉柱也不可能亏待了他,便笑着提议说:“酒量好,不过是天赋罢了。不如这么着,咱们比试百步外射箭,每人十射,中靶心多者,得十万两银子,如何?”
这就等于是搭了台阶,给胤祥下来。
谁料,胤祥竟然笑着摆手说:“多谢你的一番好意。我比你大不少,力气也强很多,若是比骑射,那就太胜之不武了。我确实酒量不如你,输了就是输了,也不找理由推搪了,这便写下字据欠条。不过,我的兜里暂时没银子,恐怕只能等十年,不,二十年以后再还了。”
玉柱在心里暗暗替胤祥叫好,好一个出言不悔的侠王!
胤祥硬逼着曹家的下人,取来了纸笔,刷刷刷的就写了张欠钱的字据。
既然胤祥如此的爽快,玉柱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主儿,他当面收了欠条,然后顺手一撕两半。
“我信得过你,心里有帐即可。”玉柱的做派,漂亮之极,令人无可挑剔。
第50章 奇葩的冷面阎王
胤祥深深的看了眼玉柱,很认真的问他:“兄弟你高姓大名?出于何府?”还钱的时候,总要找对地方吧。
这时,一直默不做声的戴铎,忽然插话说:“他应该是隆科多家的玉柱吧?”
玉柱微微一笑,这位戴铎,果然是心思深沉之辈,一猜即中。
当初,二月河为了小说写得更精彩,故意把四阿哥门下戴铎的事迹,都搁到了邬先生邬思道的头上。
闻名不如见面,戴铎果然不是一般人!
“学生玉柱,家父步军统领隆科多,敢问兄台高姓大名?”玉柱揣着明白装糊涂,依然没有当众点破胤祥的真实身份。
“哟,你就是隆科多最宠爱的漂亮儿子啊,难怪这么眼熟了。”胤祥恍然大悟,不由猛一拍脑袋,这可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别人可能不明白,身为铁杆四爷党的胤祥,却是非常清楚的。隆科多在私下里,早就是四爷党的骨干成员了。
只要是没外人的时候,四阿哥胤禛就会喊隆科多为舅舅,别提多肉麻了。
既然隆科多是自己人,这玉柱还用问么,天然就是自己人啊!
人与人之间,只要根本利益一致,想要多亲热,就可以有多亲热。
胤祥和胤禛利用南下办差之机,私下里来给孙老太君贺寿,本是奉了康熙的密谕,并不希望叫外人知晓。
西花厅里人多嘴杂,戴铎便主动出面,叫曹盍炻罚熳咆废楹陀裰チ瞬芨谠旱哪谑榉俊�
进了内书房后,戴铎这才揭开了谜底,介绍了胤祥的真实身份。
“学生玉柱,拜见十三爷,十三爷万福金安。”玉柱装作异常震惊的样子,抱拳拱手,就想长揖到地。
胤祥抬起手臂,一把拦住了玉柱,不满的数落道:“看你就是个爽利人,何苦来这些虚礼呢?”
玉柱肃容道:“十三爷,蒙您瞧得起,学生感激不尽。但是,学生依然要说,私下里哪怕脱光了上衣喝酒,也没啥可担心的。但是,在这曹府之中,礼不可废。”
戴铎眯起两眼,仔细的打量着玉柱,他隐约有种感觉,玉柱很可能把胤祥给算计了。
没有任何证据,纯粹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而已,戴铎其实也吃不太准。
历史上,胤祥和曹畹某醮紊钊虢煌窃谒锢咸氖傺缰稀�
令人想不到的是,玉柱恰逢其会,竟然在无意中截了曹畹暮�
“呵呵,你是个有才之人,顺天府院试的案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咱们既然投了缘,你我索性就以兄弟相称吧。”
十四岁的案首,还是旗人,早就轰动了整个京城,胤祥不可能不知道。
胤祥一向不在乎这些虚名,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一直和丰台大营里的大头兵们,混在一起称兄道弟了。
“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玉柱没有假客气,索性顺水推舟的就成了胤祥的弟弟。
“真痛快,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痛快人儿。”胤祥喜得咧嘴大笑,抬手在玉柱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胤祥拉着玉柱的手,凑到了一块儿坐下,两个人谈天说地,笑古论今,竟是越聊越投机。
“唉,我如果不是皇子,一定和你结拜为异姓兄弟。”胤祥长叹一声,显得甚是惆怅。
“你想和谁结拜啊?”
就在这时,从门外进来了一个身穿宝蓝色貂皮夹袄,头戴六合帽,腰间挂着香囊的中年男子。
胤祥一见了他,马上起身,笑道:“四哥,我和玉柱甚是投缘,只可惜无法结拜为兄弟。”
玉柱一听胤祥喊了四哥,就知道,号称冷面阎王的四阿哥胤禛来了,他赶紧也跟着站起身子。
历史上的四阿哥,是个很喜欢走极端的人。
他真心喜欢的人,恨不得把皇位都让了。比如,常务副皇帝允祥。
但是,真惹恼了他,赐死、夺爵、抄家、卖妻女,甚至是把你的名字改成贱名,无所不用其极。
他的敌人们,年羹尧被连贬十八级,最后抄家赐死。隆科多这个水货舅舅,也没落着好下场,在圈禁的小黑屋里被残酷的折磨而死。
宿敌八爷党的成员中,八阿哥被改名为阿其那,九阿哥改名塞思黑,这两个都死得很惨。
阿其那和塞思黑,在满语之中虽然不是猪狗的意思,却也差不了多少了。
更狠的是,胤禛亲自下旨,把八阿哥的嫡福晋郭络罗氏,休弃回了娘家。哪怕她死了,也不得安生,还要挫骨扬灰。
这样的四阿哥,玉柱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和他周旋。
“哦,你就是玉柱?”胤禛冷着脸,盯在玉柱那张俊俏之极的脸庞之上,神色不善的训斥道,“眼瞅着快要顺天府乡试了,不在官学里好好的温书,到处乱跑做甚?”
“学生玉柱,拜见贝勒爷,贝勒爷万福金安。”玉柱丝毫也没有犹豫,长揖到地,态度异常之恭敬。
在所有的皇子阿哥里边,四阿哥胤禛是最重视规矩的一个。
四阿哥胤禛,不仅是多罗贝勒,还一直兼着满洲镶蓝旗的旗主。旗主,就是妥妥的奴隶主。
然而,玉柱仗着隆科多的势,故意自称学生,公然以读书人自居,忽略了奴才这个令人很恶心的称呼。
实际上,清宫辫子戏里,奴才满地爬的状况,纯粹都是胡扯。电视剧的清史顾问们,为了钱,连良心都不要了,从而误导了亿万观众。
客观的说,在大清朝,有资格自称奴才的人,仅仅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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