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司空
康熙执红先行,玉柱执黑后手。
说句心里话,康熙真的是个臭棋篓子,还特别喜欢悔棋。
掌握了康熙爱悔棋的特点之后,反正又不是比赛,玉柱装作长考的样子,每次都是等皇帝悔了棋之后,他才慢慢的落子。
虽说伴君如伴虎,但是,君也是人,亦有七情六欲。
人和人相处,亲近的感觉,看似虚无缥缈,其实彼此都是有感觉的。
没外人的时候,和绅,和中堂,总是亲腻的唤乾隆为老祖儿。
奇怪的是,乾隆不仅不生气,反而倍觉亲切。
也是,皇帝成天听腻了各种呆板的正式称呼,突然来了个喊他老祖儿的漂亮小伙,这就极大的满足了对私人关系的渴望。
皇帝无私情。但是,人都是纠结的,缺啥就喜欢啥。
这就和官二代的纠结心态一样。
明明是靠爹的权势,才爬上草民们仰望的高位,却偏偏要公开说:我不靠爹。
有些拧巴,但就是这么个理儿。
和绅,并不是乾隆的正经亲戚,玉柱却是康熙的正经晚辈啊。
“老爷子,您这一招将军抽车,可太厉害了,完全想不出破解的法子啊。”玉柱好一阵抓耳挠腮之后,重重的一叹,冷不丁的就学了和绅的套路,连臣也省略了。
大胆,竟敢君前失仪?
梁九功的这句厉声喝斥,在喉间滚来滚去,滚了十来圈,最终又咽回了肚内。
因为,康熙惊诧的望着玉柱,脸色变幻了好几种后,竟然咧嘴笑了,骂道:“真瞧你不出啊,你个小猴儿崽子,比你阿玛还要混蛋得多。嗯,老爷子,以后没人的时候,就这么叫,我爱听。”也不称朕了。
皇帝开心,很有眼力的梁九功,自然不可能出来扫兴了。
以前,康熙找人下棋的时候,也是总赢。
但是,由于重臣们的棋力不足,装输的手段太嫩了,被皇帝看得一清二楚。
玉柱的棋力,远远高于康熙,他又会做戏,每到为难之时,便长吁短叹,抓耳摸脸,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简直是多如牛毛。
这么一来,就很新鲜了。
“嘿,老爷子,您没想到这一招吧?”玉柱故意磨了半天的洋工,把戏做足了,才轻轻的落了子。
康熙一看,必杀之局,竟然被玉柱给解了,当场就悔了棋。
等康熙重新落子之后,玉柱装模作样的考虑了很久,抚额叹气之类的小动作,接连不断。
梁九功看得太清楚了,不由心头猛的一凛。
佟家人,又如此的机灵,还这么的年轻,将来还得了?
是役,康熙酣畅淋漓的连赢了三局,三局都很惊险,差一点就要输。
“象棋不过瘾,明儿个,改下围棋。”康熙端起着茶盏,饮了一大口,心情甚好的望着玉柱。
玉柱的围棋水平,其实也有业余5段的水准,他自然是不可能反对的。
在围棋的领域,职业棋手,都用一段、二段、五段、九段来表示。
业余的呢,则为业余1段、2段、5段和6段,以区别于职业棋手。
一般情况下,业余6段中的极强者,和长期不参加比赛的职业棋手对局之时,确实有赢的机会。
在围棋的各种国际和国内比赛中,职业初段,连续战胜多名职业九段,早就不是新闻了。
客观的说,职业棋手的段位,并不能代表真实的水准。
一旁的梁九功暗暗称奇,真的是异数也!
康熙的围棋水平,实际上,比象棋高得多。但是,康熙找人下棋的时候,每次都是下的象棋。
如果,梁九功颇有文化的话,一定会用孤芳自赏来形容康熙的这种行为。
从不与人下围棋的康熙,居然主动提出了换围棋,这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局终,玉柱告退后,梁九功望着他的背影,心下暗暗感叹不已。
此子只是插科打诨的下棋,陪着皇帝开心而已,绝不多嘴多舌的妄议国事,唉,实在是沉得住气啊。
皇帝找人来下棋,图的就是个轻松自在,又何必说那些沉重的事情呢?
梁九功在心里琢磨了一圈,如果硬要找人来和玉柱作比较,张廷玉倒是算一个。
只是,张廷玉的棋力很有限,每次都输得比较生硬,让皇帝看得出来罢了。
玉柱回到南书房后,照例要去找当值的李光地,禀明去向。
毕竟,他已经消失了一个多时辰之久,不向上司报个备,容易落下把柄。
李光地是何许人也?
他早就知道了,玉柱一直在乾清宫里陪着皇帝下棋。
只是,李光地也没有料到,玉柱竟然在里头待了如此之久?
里头者,南书房诸臣子,对乾清宫内的俗称也。
实际上,在私下里,南书房的人,也经常用“里头”,来代称康熙。
众人做梦都没有料到,玉柱竟然有胆子喊皇帝为老爷子。
皇帝不仅不怒,反而很开心,怪哉也。
晚年的康熙,被成年了的九个皇子折腾的很惨,也就格外的渴望亲情了。
这个关键点,臣子们普遍看不见,却被玉柱看透了。
年幼的老十八,得急病夭折后,康熙为啥对太子胤礽不依不饶的喊打喊杀,就是觉得胤礽太没有手足之情了,令他这个父亲格外的心寒。
“衡臣,玔卿应该已经学会了看请安折了吧?”
李光地是玉柱的乡试座师,自然不会不提携他。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正经的名目罢了。
现在,玉柱在里头待了一个多时辰,明显获得了皇帝的欢心,李光地正好借机拉玉柱一把。
张廷玉心下暗叹,都怪他想左了,满洲状元郎的运道,岂是他能够阻挡的?
“李相国所言甚是,从明儿个起,卑职便领着玔卿学习处理政军事务的折子。”
政军事务折,和纯粹的请安折,大不相同。
张廷玉只是指点着玉柱,从内奏事处的太监手里,签收了奏折,而不敢替他代签。
落下字据之后,万一出了大事,张廷玉要陪着倒大霉的。
实际上,南书房处理的奏折,都是内奏事处转来的。
除了密折之外,正常的奏折流程是这样的:某尚书的奏折,先递进通政司,转外奏事处,登记后再交内奏事处,直接递给皇帝。
皇帝觉得有必要拿给南书房大臣们商议,内奏事处再转给南书房的大臣们处置。
南书房的人,拟出旨意的初稿,皇帝若是同意了,就直接颁旨。若是皇帝不同意,再退回南书房,继续修改。
直南书房的官员们,一贯以被皇帝退回多少本节略,作为考核的主要依据。
(ps:虽然票数没到,老少爷们都尽力在支持,居然顶上了历史类的前四名,太给力了。加更了,玉柱是讲人情的,后面还有正常的精彩一更。)
第172章 圣眷正隆也
比如说,本月递进一百本节略,被皇帝退回了二十本,这就肯定不能算是胜任了。
考核的时候,就要给予很不好的评价,然后奏请皇帝,将该官调离南书房。
张廷玉原本有点想看玉柱笑话的意思,谁曾想,玉柱亲手处理的奏折,竟无一份节略被退回重拟。
照例,轮值的南书房大臣,并不会轻易的驳回玉柱拟定的节略。
道理很简单,清朝的皇帝,集权太厉害了,臣子们递上来的奏折,也实在是太多了。
撇开无意义的大量请安折,每天至少还有二百到五百本奏折,需要及时的处理。另外,皇帝还有大量的密折,需要单独花时间去看。
别说皇帝了,就连轮值的臣子们,都忙不过来啊!
所以,玉柱从内奏事处的太监那里签收的奏折,基本上,都归他独自从头到尾的处理完毕。。
当然了,若是写的节略惹恼了皇帝,责任也由他独自承担了。
差事办得好,南书房大臣们,自然是领导有方的头功。若是办砸了,罪过全由玉柱自己承担。
这就看出了办公室政治的厉害了。
南书房大臣,忙不过来的想偷懒,又不想承担责任,就故意放纵直南书房的官员们,独自处理奏折。
这就和,以前的硕导,指导硕士写论文,仅仅只挂个通讯作者的名头,其性质大致相仿。
说白了,硕导想方设法的抓项目搞钱,都愁精力不够,哪有时间监督学生的实验过程?
但是,一旦学生的论文抄袭出了问题,又和硕导没啥瓜葛。
这就属于典型的只享受好处,不承担责任了。
康熙是什么人?他自然明白其中的猫腻,却始终不发一言。因为,奏折实在是太多了,所谓的层层把关,不如责任到人。
谁拟的节略,谁承担责任,公平合理,童叟无欺也!
当年,玉柱跟着大靠山,由市里平调为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之后,被所有人视为大老板的头号心腹。
整个集团公司,十几万人,年营收近几千亿。客观的说,多少大事,多少钱,过玉柱的手?
不客气的说,就南书房里的这么点事儿,在玉柱的面前,也就是小菜一碟罢了。
皇帝用罢午膳,玉柱来陪着下围棋了。
和象棋一样,围棋也有胜、负、和,三种结局。
和皇帝下围棋,赢是不可能赢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赢。只有,负与和,这两种结果。
令玉柱没有想到的是,康熙的围棋水准极高。第一局,不需要让,玉柱算漏了一招,真的输了。
第二局,玉柱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陪着康熙鏖战了一个时辰,才败了北。
嗯,这局,是玉柱故意让的。但是,让得不显山,不露水。
康熙赢得异常艰难,差一点就输了。
玉柱陪在皇帝身边的时间尚短,看不出康熙的情绪。
一旁的梁九功却看得很清楚,万岁爷左手的佛珠,不停的转动着,这显然是高兴之极的下意识反应。
“你玛法,我的舅舅说,要把他的一等公爵位,直接传给你。”康熙喝茶的时候,冷不丁的抛出了一颗大黑弹。
因说的是家务事,又是极其私密的静心斋之中,玉柱也没装模作样的跪下回话了。
玉柱肃手而立,小声说:“回皇上,功名但在马上取。臣愿凭真本事,立下军功之后,名正言顺的获取爵位。再说了,越过阿玛,隔代传下爵位,很容易闹出更大的家务,还有碍圣君之明。”
话不多,志气却不小!
玉柱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所谓的空头爵位,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想立军功,就必须带兵。
只有带了兵,才有机会仿效小站旧事矣。
“你?立军功?”康熙还真不信,毛都没长齐的玉柱,居然会带兵打仗。
“主子爷,不管是去黑龙江打罗刹贼匪,还是西北有事,奴才愿领一支小股兵马,为大军先锋。”玉柱顺势跪下,表明了心迹,“我满洲八旗,以骑射威震天下。奴才之高祖讳养真公,以身殉国,奴才愿效之。”居然哭出了声。
为了骗取兵权,更为了打动康熙,玉柱故意没称臣,而以满洲之奴才自称。
目的就一个:令康熙彻底放下戒备之心。
玉柱既然提及了佟养真,康熙眯起两眼,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件旧事。
佟养真被毛文龙捉到四九城之后,被千刀万剐,血流尽了,才砍的脑袋。
从康熙的生母,孝康章皇后这边算起,佟图赖是康熙嫡亲的郭罗玛法,而佟养真就是外老祖了。
佟家,替大清付出了血的代价,这是勿庸置疑的事实。
不然的话,康熙岂能安心让隆科科掌握了四九城内的兵权?
另外,被玉柱这么一提醒,康熙又想起了一件事儿。殿试时,玉柱点状元的那篇经典策问,正是平罗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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