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化军
杜中宵摇了摇头,与工匠一起上前看木桩上的刀。从木头里拔出不,钢刀完好无缺,杜中宵才长出了一口气。高碳钢淬火之后硬度过高,最怕崩刃,所以要进行一次低温回火,稍降低一直硬度。砍在铜钱上崩口的话,不是硬度不够,工具钢淬火后的硬度,完全达到削铁如泥的程度了。之所以称为工具钢,就是因为可以制做机床的刀具,用来加工钢铁。崩口的原因,是材质不均匀和刀刃形状有问题。
拿着刀看了一番,作布擦得光亮如镜,插到刀鞘里,杜中宵交给董主薄:“拿给卖铁的客人看,一把可以作价多少。这里能打二三十把好刀,不必全卖,只要能换来需要的货款就好。”
董主簿没想到真制了这种好刀出来,喜出望。接了刀,小心捧了,便急急离去。
西边的太阳渐渐落下山去,汴河的船上点起灯火,正到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第76章 试刀
汴河中一艘船上,舱内点了大烛,照得灯火通明。六七个汉子围在里面,大呼小叫,正在赌钱。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把掷出去,看地上三个铜钱两字一幕,大叫一声“好”。
收了地上的一堆铜钱,汉子对一边的彭新树道:“一次几十个铜钱,着实不爽利。彭员外,你做许大的生意,一把刀就愿掏五十贯钱出来,赌钱却如此小气!”
彭新树面不改色,淡淡地道:“本就是长夜漫漫,做些小游戏打发时间。我的钱再多,也是辛苦赚来,不是大风刮来的。掷几个铜钱输了,我一家老小如何养活?”
络腮汉子啐了一口:“我们这些生意人家,赚不赚钱全看上天给不给你这一口饭吃。你就是再小心积攒,又能攒出多少钱来?今夜尽情输赢,也无非多做一次生意少做一次而已!”
彭新树也不答话,拿出十个铜钱数了数,放在地上做堵注。
络腮汉子叹了口气,看着众人道:“此次到永城做这一趟生意着实触了霉头。牛在那里,收不上钱来。找几个人赌钱,又没一个爽快的,几肯十个八个铜钱作注!”
一边有人道:“时员外,我们小本生意,一夜一两贯就是大钱,如何比得你家大业大?再者说,此是县城边上,聚众赌钱不怕招来官府的人?随便玩一玩打发时间就好。”
时员外听了就笑:“什么鬼话,赌钱你情我愿,官府管这些做什么!”
正在纷纷扰扰的时候,一个小厮到了仓内,到彭新树身边,低声道:“员外,县里的董主簿捧了一口刀,正我们船上。小的言员外出外,他就让我来找。”
彭新树听了,急忙站起身,口中道:“他才说县里有好刀卖与我,这就带着来了。这一把你替我赌一次,输了便就回船,赢了拿钱去买碗酒吃。”
小厮欢快地答应一声,就在彭新树的位子坐下,兴奋地看着眼前的十个铜钱。
彭新树摇了摇头,不管小厮,抬步出了船舱。顺着搭板上了岸,回到自己船上,就见到董主簿坐在那里喝茶。一把刀放在旁边,看着刀鞘极是简陋,不像是什么宝物。
上前见礼毕,分宾主坐下,彭新树看了一眼桌上的刀,随口问道:“这就是主簿说的好刀?”
看了彭新树的神情,董主簿哪里还不知道意思?急忙道:“员外不要看着刀鞘不好,便就小看了这刀。此是官衙之物,刀鞘自然简陋了些,刀却是好钢打造。”
说着,把桌上的刀拿起来,递给彭新树:“员外看刀。”
彭新树接刀在手,插出来一看,不由有些诧异。这刀看着寒光闪闪,却没有刀油,也没有一丝丝锈迹,不用问,是刚刚打造出来的。难不成,这县里备有好钢,特意打刀卖给自己?
用手摸了摸,刀身光滑且带着些涩意,不由对董主簿道:
“主簿,这刀身还热着呢,莫不是刚刚打造出来?而且这刀并没有上油,若是旧刀岂不锈了。”
董主簿有些不好意思:“不瞒员外,正是刚刚打造出来的。县里备得有好钢,一直没什么用途。听闻员外爱刀,特意制成宝刀,换些现钱使用。”
彭新树点了点头,仔细看刀。他是做铁生意的,自是行家,这刀虽然打造得有些简陋,但用的钢材均匀,整个刀身不见一丝缺陷,这是极罕见的事。就冲着如此讲究的用钢,这刀就价钱不菲。
仔细看过,彭新树对董主簿道:“着实好刀,只是不知利也不利。”
董主簿微出了口气,忙道:“员外尽管试刀!多了不说,三五个铜钱这刀总是能斩断的!”
彭新树笑了笑:“何须斩铜钱!我一生不知见过了多少好刀,单看这刀的样子,就知道用此刀斩铜钱不过小事。昨日我在码头收了一口刀,回来仔细看过,与禁军所用的军刀也相差不多。若是此刀能把那刀砍崩,就必然是宝刀无疑。主簿以为如何?”
董主簿吓了一跳,不由犹豫起来。彭新树买那把的刀的时候,他在一边看着,与柴信的感觉相差不多,着实是削铁如泥。杜中宵连夜赶制出来的刀,能比得了那种宝刀?
彭新树见董主簿为难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抚摸刀身。五十贯买那把刀,是因为他不想跟本地的龙蛇结怨,有交何护费的意思。其实那把刀值不了五十贯,他知道,卖刀的也心知肚明。如果他知道不久前杜中宵刚刚清洗过永城县的好汉们,那五十贯钱他是绝对不会掏的。
犹豫好久,董主簿想起县里还有二三十把这样的刀,终于定下决心,重重点头:“员外请便!”
“好!”没想到董主簿当场就能答应下来,彭新树不由有些兴奋,长身而起。本来他以来董主簿还要跟前次来找自己一样,回去商议的。
到后面取了前日五十贯的刀,抽出在手,彭新树唤过一个下人来,让他持刀在手。
端起董主簿带来的刀,彭新树审视良久。深吸一口气,对持刀的下人道:“你牢牢拿住刀,不可动弹分毫,我试一试到底哪把刀硬!刀相交而不崩,才是宝刀!”
说完,便就作势要砍。一边董主簿吓得眼皮一跳,不由自主地高声道:“员外且慢!——要比刀只管轻轻砍一下就好了,何必要用全力?”
彭新树收回架势,问董主簿:“主簿这把刀,欲要卖多少钱?”
董主簿迟疑一下,道:“不低于你把此刀之价,五十贯以上才好。”
彭新树听了大笑:“主簿想得差了。那刀我掏五十贯,是因为与人赌赛,五十贯本是赌注。若是寻常买刀,至多二十贯钱,不会再多了。主簿这刀,若是能与那刀相交而不伤,才值得五十贯数目。”
董主簿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重又做下。这批刀要卖出牛和铁的货款,二十贯一把,就着实有些勉强了。想了又想,董主簿只能叹了口气:“员外试刀!”
彭新树再不说话,持刀在手,深吸一口气,猛地大喝一声,挥刀砍在了另一把刀上。
董主簿只觉得寒光一闪,不由闭上了眼睛,心中忐忑不安。而端刀站在彭新树的下人,却抵不过彭新树的神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好刀!”听到彭新树的大喝,董主簿才睁开眼睛。
第77章 祸福自招
只见彭新树拿着刀,不断地手擦拭,口中啧啧连声:“不崩不卷,端的是好刀!”
而另一边,彭新树五十贯买的那把刀,却被砍得崩了一个口子,清晰可见。
董主簿不由大喜过望,声音都有些颤抖:“员外,这刀可值得五十贯?”
“似这种刀,就难说价钱了,二十贯也卖得,五十贯也卖得。不瞒主簿,我有些好刀的客人,买了可以卖出去。这刀可以算五十贯一把,我们结个交情,不赚你们的钱。对了,主簿说此刀不少,不知到底有多少把。若是多了,我也要想办法筹钱。”
董主簿道:“也不多,约摸二十把的样子。员外家资万贯,掏千把贯钱想来不难。”
彭新树笑着摇头:“一千贯不是小钱,不过此次我在应天府收了些货款,应该能凑出来。主簿拿来的这刀虽好,只是做得太简陋了些,我买回去还要请高手匠人重配刀鞘,精心打磨,又要花钱。”
“永城小地方,那些饰物着实没地方买去。员外费心。”
敲定了刀的价格,董主簿心情格外舒畅,与彭新树喝了一会茶,才带刀离去。
杜中宵生怕夜长梦多,第二日便就让董主簿带了制好的钢刀二十把,送到了彭新树的船上。一一验过了刀,彭新树倒也爽快,向董主簿交割了一千贯的钱款。铜钱过于笨重,彭新树收的货款多是缎匹和金银,一一作价,凑了一千贯让董主簿带走。
令手下公吏小心带着一千贯的轻货,董主簿心神激荡。做了几年主簿,还没有今天这样阔气过,手中竟握住千贯的资财。这个年代一千贯是实打实的大笔财富,特别是对于永城小县来说。没想到杜中宵连夜制了几把刀,就把这样一大笔钱换了回来,想想有时赚钱还真是容易。
到了县城,董主簿命人把货款放进库里,一应手续办齐,才来见杜中宵。
到了官厅叙礼落座,董主簿拱手:“没想到知县有如此妙法,数日之间就换来千贯之财!制出来刀也委实非同小可,那个贩铁的员外见把另一把刀砍缺了口,在那里赞叹良久。”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坩埚炼出来钢材质均匀,经过了锻打,热处理也比一般工匠合理,制造的刀当然质量较高。砍坏另一把刀,一是硬度和强度确实更好,再一个也是因为那把刀材质不均。材质不均对刀的害处极大,一不小心就会崩口,这也是这个年代刀的通病。
讲过了卖刀的过程,董主簿道:“既然县里能炼如此好钢,何不多制一些打造刀剑卖钱?一次就能进项千贯,可比做什么生意都强!”
杜中宵笑道:“主簿,我们是在这里为官,不是经商。衙门卖刀剑,偶一为之尚可,若是长久做这种事情,迟早被朝廷怪罪。再者说了,那刀的价钱不菲,只是不得已如此做罢了。
那工匠招来几日尚没有什么,真长年累月在县里为役,只怕又生出无数事端。而且那些钢我另有用途,造刀剑浪费了。”
董主簿一怔:“如此好钢,不制刀剑又能制什么?制别的过于可惜了。”
杜中宵道:“制刀剑才可惜呢,世间不知道还有多少重要的东西。”
此事现在说不明白,杜中宵也不多说。现在自己这里已经有造烟花爆竹的,又能炼钢,真打起仗来造枪造炮不比刀剑有用。当然现在无仗可打,好钢更要用在关键的地方,比如机械零件。自己现在只是一个区区知县,发展不了什么像样的工业,但要着手准备。
不管是刀剑,还是其他铁器,这个时代工业品的利润着实惊人。等到自己有了独当一面的机会,发展这些才能最快地发展地方经济。只是这个年代一任三年,不趁着做知县的时候做准备,将来有了机会也难以抓住。县的经济不独立,赚再多的钱也是州里功劳,不如拼着挥霍攒些经验。
第二日,杜中宵与董主簿起到了码头,与两位商人交割了货物。铁自然拉到县衙,牛却直接运到了牧场,交予陈勤。陈勤带牧子为牛分群,烙上官印。此时内地作为役畜的牛,身上都是有印的,州县的牛一枚官印,还有一枚编号的印。官牛如果卖给农户,农户会再烙一枚自家的印上去。捡到走散的牛,如果同时有官印和私印,一般都是判私印者为主人。
一切交割完毕,董主簿持了酒筵,为两位商户送行。
从酒筵回来,彭新树略作洗漱,因有些害酒,准备休息。不想这个时候,贩牛的时员外来到船上。
两人叙礼落座,彭新树吩咐上茶,对时员外道:“货物银钱两讫,永城已无可留恋,我正想歇息一下便就启航返乡。不知员外这时来找在下有何事?”
时员外满脸堆笑:“员外哪里话?大把银钱刚刚到手,怎么就要走?这两日我打听得清楚,离我们的船不远的那艘画舫,上面甚是热闹,吃喝玩闹无所不有。有一位前两日认识的邢朝奉,邀我今夜到我船上快活则个。我与周围的人不熟,正想约员外一起去。”
彭新树连连摇头:“我素来不喜热闹,怎么会去那种船上。再者说了,我现在哪里有钱?员外有所不知,我从这县里买了几把好刀,银钱全都花出去了,只剩下回乡的盘缠。”
时员外哪里肯信?直到彭新树拿出新买的刀让他欣赏一番,才不情不愿地离去。
离了彭新树的船,时员外啐了一口:“做着许大生意,不想却是个土员外!人生在世,不吃喝玩乐赚钱做什么!原以为今夜有个伴,不想如此晦气!”
一边说着,下了船犹悻悻不已。
时员外气忽忽地回到自己船上,突然旁边过来一叶小舟,上面的人道:“员外因何生气?”
见来的是邢朝奉,时员外忙迎到自己船上来,口中道:“我原以为交割了货物,手中有些闲钱,相邀那边贩铁的客人,今夜一起到旁边的画舫上游乐一番。不想那厮不知风情,只知赚了钱要回家,让人觉得气闷。原看他是个大员外,没想到却是个土包了。”
站在邢朝奉身边的一个三十多岁妇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听了这话笑道:“世上一种人,天生的牛马命,赚许多钱财自己没命花,最后也不知便宜了谁。这种人所在多有,员外何必生气。”
见这妇人颇有几分颜色,又解风情,时员外不由眼睛一亮:“娘子说的是。不知——”
妇人道:“我是那边开酒楼的卢赛赛,倒有个好去处请员外玩耍。”
第78章 仙人跳
看着卢赛赛,时员外轻佻地道:“敢问娘子,说的地方有什么好耍?”一边说着,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卢赛赛,好似要吃她一样。
卢赛赛掩嘴轻笑:“员外喜欢什么,自然就是什么好耍。无非美酒佳肴,听琴唱曲,使性赌钱应有尽有。那本是应天府一个大员外的外宅,富贵人家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那员外不常来,恰巧这些日子前来处理些杂事,要住几日。因为气闷,找几个员外同乐。”
时遇外看看邢朝奉,又看看卢赛赛眼珠滴溜溜乱转,过了一会才道:“娘子是那员外什么人?若是员外相好的,总不至于让你抛头露面。”
卢赛赛佯装生气:“奴家还是没有出阁的闺女,怎么就如此编排我?因我天生嗓子,唱得好曲,员外特意让朝奉请我前去助兴,过来唤员外同去。”
时员外哪里肯信,不阴不阳地道:“难道不是你们知道我收了货款,来骗我钱财?”
卢赛赛杏脸含怒:“员外岂可把我等想得如此不堪!若是不想去,那便算了,何必说这些风话!”
时员外哈哈大笑:“娘子生起气来,样子格外让人心痛。我只是随便说一说,既然不是,又何必着恼?我们外乡人到这里做生意,小心一些总是不错的。只是娘子有酒楼,还要前去唱曲,这个应天府的员外是什么厉害人物?他家里的全似土一样么?”
卢赛赛听了不由红脸:“城外的那处酒楼,是县里做公的人的,我只是帮忙照料而已。”
明员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那里的酒楼是怎么一回事,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起了疑心试探二人。若是卢赛赛编个谎话,他必然拱手送客,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直言相告,反而让此事可信了许多。永城虽是个小地方,但在应天府的下游,那里乘船到这里不过一两日路途,有那里的大员外在这附近有庄子并不稀奇。再者也是天性使然,一听有玩乐的地方,时员外早就心痒难耐。
邢朝奉看了时员外的神情,知道他已动心,忙道:“这机会甚是难得,员外,不可错过了!”
时员外想了一会,道:“我平生最爱赌钱。只问你,今夜那里有人赌么,赌得公道么?”
“自然是有人赌的。那员外何等人物,谁敢在他的地方使诈?员外尽管放心。”
时员外再三犹豫,终究是忍不住诱惑,重重点头:“好,朝奉晚上来唤我一声,今夜同去!这几日只都是十文八文的小赌,实在不尽性。此间事已了,索性痛痛快快地赌一场!”
月明风清,陈勤离了渡船,抬头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晦气,想来城门是关了!”
今日有营田务那里的人户租牛,他亲自送去,被人留下来用了些酒肉,不想回来误了时辰。虽然城外到码头这里繁华,
也有不少客栈可以住人,陈勤却哪有那个闲钱住店。想了一想,便就想到卢赛赛那里过一夜。到牧场那里做事,这女人甚是不高兴,冷落陈勤有些日子了。陈勤心中早已火热,只是知道那女人脾性,强忍着罢了。今夜左右进不了城,且去看看那女人心气顺过来了没有。
上岸刚走几步,突然见到两个壮汉从城门那边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向着码头快步奔来。
见面目陌生,陈勤不想惹事,躲到了路边的大柳树后。
却见那二人到了码头边,就在陈勤不远处,停下脚步低声商量。
一个道:“卢赛赛与那个员外入去约半个时辰了,想来应该完事,我们进去吧。”
另一个道:“那妇人素来水性,听说与身边的汉子分开有些日子了,如何熬得住?那边灯笼还没有挂出来,想来犹不知足,我们且等一等。”
听到这里,陈勤的心中一紧,不知怎么就有一种非常难过的感觉。卢赛赛不是三贞九烈陈勤当然早就知道,哪怕两人在一起的那些年里,也没耽误卢赛赛赚钱。但到了永城县,见了曲五娘和小青两人过的那种日子,杜中宵又给他安身立命的差事,陈勤的心态变了。他现在真地想忘记过去,跟卢赛赛两个人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却没想到,卢赛赛还是安不下心来。
外面两个汉子要干的事情,陈勤以前也做过,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无非是骗人吃喝嫖赌,最后再让卢赛赛用各种名义随苦主回来,睡上一觉,别人来抓奸,最后事情不了了之。最后来抓奸的人只是把卢赛赛带走,不是要钱,不是仙人跳的局,一般外乡的有钱人也就认命,真正骗钱其实是在前面。
只觉得一股血气上冲,陈勤再也忍耐不住,见身边有一根木棍,随手抄了起来。一个箭步从树后面跨出,也不说话,兜头向路上的两人打去。一棍一个,把两人敲晕在地。
把两人打倒,陈勤抬着看河上的船,只见不远处恰好挑了一盏红灯笼出来。
卢赛赛慵懒地撩了一下头发,对跟在身后的时员外道:“员外今夜可尽兴了么?若是有意,明日奴家还来。等到明日多带些本钱,把今日输的钱赢回来,我随你回乡,做一对恩爱夫妻。”
时员外恨恨地道:“可恨今夜只带了两百贯的金银,手气又不顺,飞快就输得精光。等明日我带得本钱厚了,再到那边庙里烧个纸,连本带利一起赢回来。到时带着娘子回乡,多么风光快活!”
卢赛赛幽怨地叹了口气:“如此自然是好,只是知你家里大娘子脾性如何,能不能容人。”
时员外道:“何必去管那些!到时我在外面为你买处宅子,雇些仆妇,不必看别人脸色。”
陈勤手中提着木棍,顺着踏板到了船上。夜色中,只见灯笼下的卢赛赛容光焕发,好似一下子年轻了几岁。莫名想起了以前的时光,自己随在她的身边,夜夜穿梭于扬州的画舫上,流连于灯红酒绿中,好似一场梦一样。
卢赛赛在灯笼下等得有些着急,暗骂两个做事的夯货,怎么还不来。抬头向船头看去,就见到一个汉子从那里走来,隐约间看不清面目,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等到略近一些,终于认出陈勤。
这是两人做了多次的事情,卢赛赛没有多想,只道是陈勤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这件事,自己亲自赶来过来。轻轻抽了一下鼻子,准备好了下面要演的戏。
等到陈勤走得近了,听到脚步声,卢赛赛猛一回头,故惊讶:“呀,怎么你来了?”
陈勤不理卢赛赛,看着一边目瞪口呆的时员外,沉声道:“员外,你被人骗了。放心,我今日不是来捉奸,而是要带你们到官衙去,让这妇人再也害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