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化军
常方站在城上,看契丹开炮,心中不由一阵紧张。刹时间,觉得脚下城墙微微一震,心中一紧。过了片刻,等到稳定下来,急忙吩咐士卒查看。
城墙上缒下一个大筐,装了两个士卒下去,查看城墙受损。用不多时,两人回到城上,对常方叉手道:“指使,契丹人的炮只是在城墙上砸了几个白印出来,并不妨事。”
常方听了,出了口气。这城修的时候,依据枢密院的部署,比平常的城墙厚了许多。而且夯土特别结实,一般的火炮根本撼动不了。城外面看不出来,只觉得是座小城,也不甚高,却不知道基础多宽。
见砸中城墙,城外的阿里只大喜,急令士卒加紧轰城。不过在火炮重新装填好之前,就有两门火炮被宋军直接打中,炮毁人亡。
阿里只并不在乎,此次带了一百多门炮。就不信宋军能把这一百多火炮全部打坏,还攻不破城墙。
保州,景泰看着前线的公文,面色沉重。最近几天,契丹大军已经大举南下,现在正在重点进攻第一座城池长城口。依前线战报,契丹集中了大量火炮在城前,每日不停。不过好在城池坚固,对城墙还没有威胁。城上的宋军用火炮积极还击,一日打坏契丹十二门火炮。
把公文放下,景泰道:“契丹以五万大军攻长城口,围得水泄不通,已经三日。这样下去,纵然攻不破城池,城中也不能坚持很久时间。我欲带大军前去救援,又怕中了契丹奸计。易州有契丹三十余万大军,不得不谨慎。唉,奈何枢密院还没有派兵来援。”
副都指挥使和斌道:“城池修得坚固,几天时间,想来契丹攻不破。不过,契丹大军围城,不去救援终究不行。也不知道枢密院打得什么主意,这么多日子了,也不调刘兼济和窦舜卿两军来。”
景泰点了点头:“是啊,对方是数十万大军,没有援军怎么可以?我五万之兵,除了守城的,还有三万兵可用。三万兵去攻契丹数十万人,这仗怎么打得?”
说完,起身在官厅里慢慢踱步,想着对策。
和斌道:“我们不是不上书枢密院,催一催他们。虽然有铁路到保州,窦、刘两军也要快些来。”
景泰摇了摇头:“不必了。杜太尉掌枢密院,万事自有章法,不必我们去催。”
说完,景泰重新坐回到位子上,道:“先等一等吧。从前线战报看,现在契丹人并没有办法,只是围城而已。到了夜晚,长城口都有探子顺利出来,并没有说危急。”
和斌点头,没有说话。契丹并没有把长城口围得水泄不通,到了晚上,派人缒下城来,还能够顺利送信。依常方的法说,现在城中物资充足,对付契丹人并不难。
只是景泰在最前方,正当强敌,自然紧张。契丹数十万大军已经发动,怎么能够坐得住?
崇政殿,赵祯道:“据保州来报,契丹已派五万大军,进攻长城口。而且随军带炮过百门,日日轰城不止。另外数十万大军,已经屯于边境。景泰不敢冒然派出救,向朝廷告急。”
文彦博道:“贾逵已占飞狐,真定府和定州都已安然。窦舜卿和刘兼济两军,可以调往保州。十五万大军,应该能守住了。若不然,还有河间府的刘几一军。”
赵祯看着杜中宵,沉声道:“太尉,保州如何与契丹作战,可有定计?”
杜中宵捧笏:“陛下,修这些城池的时候,就告诉前线,一定要修得坚固,可以久守。若此时派兵救援,就成了双方乱战,于本朝不利。保州修了那么多城池,就要用起来,一座一座守。可命景泰自己决定,何时救援。若实在救不了,也可以把人接出来,一城一城放弃。只要他守住保州,便就是功劳。”
“只有一个守字?”赵祯皱起眉头。“数十万大军在河北,岂能只是看着?”
杜中宵道:“河北路的数十万大军,是与契丹决战所用。在最初,最好只是坚守,消耗契丹人的士气、粮草。等到其士气低落,再出大军,与其决战。”
赵祯一时不语。过了一会道:“契丹倾国之兵,近四十万人,汹湧而来。景泰五万人对阵,总是让人心里不安。一个不慎,若是保州有失,就能免全线动摇。”
杜中宵道:“五万大军,依城池固守,物资不缺,契丹人也没有办法。此次幽州的契丹大军,有四十万之多,他们却只派五万人去攻长城口,为何?因为再多的兵力,也没有用处。守城就是如此,每城攻守其实所用兵力不多,大部分军兵都是壮声势而已。依臣估计,只要守将自己不出问题,契丹要攻破城池很难。他们虽有炮,却威力不足,用得不熟,很难破城。”
韩琦道:“依太尉估计,要用多长时间,才出动大军反击?”
杜中宵道:“相公,没有那么容易。现在燕地虽已结冰,但河面行不了大军,所以契丹人一直在边境等候。再过十余天,天寒地冻的时候,必然会转头向东,去攻雄州。非要契丹四十万大军全部出动,处处被阻之后,其军心士气才会低落。没有一两个月时间,只怕很难。”
韩琦叹口气:“这一两个月时间,着实难熬!两军作战,一个不慎,就出纰露,如何能保证前线将士一直坚守?现在手握大军,不能积极出击,总觉得不是个办法。”
杜中宵道:“对景泰来说,若是情报顺畅,可以自行决定是不是出击。只要快出快打,不要被契丹人缠住,就没有问题。契丹人利于野战,不善长攻城。他们围长城口,存的心思,未必不是让我们出兵去救援,而后在野战之中获胜。”
听了此话,崇政殿里一时没有人说话,都在考虑杜中宵此话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赵祯道:“数年之前,贝州王则之叛,文相公以宰执而统大军,数日平定。此次契丹兴举国之兵,来者不善。现在河北路有六军,飞狐贾逵,真定府窦舜卿,定州刘兼济,保州景泰,雄州张岊,还有河间府的刘几一军。刘几为帅,却没有属将,机构不全,实在难以统帅各军作战。此次契丹来袭非同小可,再以宰执为帅,众卿以为如何?”
文彦博拱手:“陛下英明!若没有重臣在河北路,难让各军心服,只怕战事不容易指挥。”
赵祯点了点头:“此次契丹兴举国之兵前来,我欲与他们决一死战!只是战事初起,必然是契丹人来攻,本朝在守。非是持重之人,不能在此时压住阵脚。”
杜中宵看看众人,心中自然明白,这个时候派去河北路,只能是枢密院官员。与几年前不同,那时宰执之中,中书门下地位高于枢密院,文彦博出征并没有什么奇怪。现在军事在枢密院,政事堂派人怕是连军中的事情都搞不清。
站起身来,杜中宵捧笏道:“陛下,臣愿出征!”
赵祯看着杜中宵,道:“太尉执掌枢府,对战事了然于胸,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枢府事务繁杂,离了太尉,其余人只怕就要忙了。”
韩琦道:“朝廷大军,除了京城新编的五军,大多都在河北路。不如,就由杜太尉帅行枢密院,到河北路指挥作战如何?关于战事,便由太尉在河北决断,回报京城即可。”
赵祯道:“如此最好。便这样定了,杜太尉与富弼一起,在河北路分司,专管战事!”
第34章 亲临前线
常方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的契丹兵马忙忙碌碌,道:“这些厮鸟契丹人,攻了六七日,火炮不知用了多少,还不是奈何不了爷爷!依我看,让他们攻到明年去,也未必如何。”
崔群道:“指使,这些日子,打坏了契丹几十门炮。你说,他们能带多少?能坚持多少日子?”
常摇了摇头:“那可说不好。看外面军营,听说来了五万大军。若按我们军中,那就有几千门。不过契丹人吗,只怕没有这么多。”
崔群道:“必然是没有这么多的。最近一两天,看外面连铁弹都没有了,开始用石弹。就这么一点炮弹,他们怎么可能有两千门。依我看哪,再打上几天,他们的炮也该不能用了。”
说完,两人笑嘻嘻地看着城外。宋军城上发炮,每次都是在契丹的炮位附近爆炸,总有死伤。
阿里只双目泛着血丝,指挥士卒安置好炮,看着城头。宋军的炮,打得确实比契丹的准。而且随着时间长了,越来越准。最开始的三十门炮,大多已经坏了,宋军的城墙却没有丝毫动静。阿里只从最开始的信心百倍,到后边的失落,再到无可奈何,心情越来越差。
记得第一天,在城下布置好火炮,阿里只信心满满。听说宋军攻曲阳城,一天就轰塌城墙。他觉得纵然契丹的士卒差一点,用上两三天的功夫,也该轰塌眼前小城了。哪里想得到,六七天过去,城墙没有任何破损,自己的火炮却损失了几十门。
军中一共一百二十门炮,在契丹是了不得的资产。此战重要,才拨到了耶律划里军中。要是连这样一座小城都攻不破,把炮全损失了,如何交待?这几日耶律划里对阿里只的态度越来越差,若不是军中实在没人比得了他,早就换掉了。
把炮架好,一声令下,士卒开始放炮。看石弹打在城墙上,碎成一片,阿里只不断摇头。契丹比不得宋朝,没有那么多铁。几天功夫,就把带的铁弹全部打光,只能用石弹。就是石弹,军中实际也没有多少,用不了几天。若是一直攻不破城池,难道用泥弹?
常方在城头看着,神态悠闲,再不是数日前紧张兮兮的样子。契丹若就是这样用炮攻城,给他们几个月,也奈何不了自己。本来以为自己只有二十门炮,契丹人的火炮多,有些害怕,哪里知道这样不中用。
正在这时,一个士卒跑上城头,叉手道:“指使,昨夜广信军送来的公文!”
常方接过公文,拆开来看。看完不由拍手:“好,好,有太尉到河北路,这仗就好打了!”
崔群忙道:“指使,哪位太尉来河北?”
常方道:“是枢密杜太尉!因契丹大军来犯,朝廷命杜太尉为河北路之帅,统管各军!”
崔群听了,道:“杜太尉来了,枢密院哪个去管?听说军中事务,都是杜太尉一手操办。便如我们这几军,都是按着杜太尉的法子,整训而来。”
常方道:“当然还是杜太尉管。此次来河北路的,是行枢密院,依然管着枢密院事务。除了太尉之外,还有副使富太尉,以及赵太尉等许多官员。想来是契丹势大,要重臣坐镇。”
崔群看了看城外,笑道:“这个样子,再多兵马,也难说势大吧。城外五万契丹大军,六七日就只是几十门炮,在那里放炮。再打上两个月,也没有什么用处。”
常方笑道:“有什么办法?城池造得坚固,契丹又没有攻城器具,可不就是如此?”
在这个年代,城池小没有什么,只要足够坚固,攻城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而宋朝坚壁清野,数十里内没有百姓,也让契丹顾忌。如果绕城而过,一旦被宋军堵住,后边的补给路线又有宋军,就非常危险了。不把边境防线打开,实在不敢深入。
定州,杜中宵下了火车,刘兼济、窦舜卿和贾逵三人迎住,到了官衙。各自落座,上了茶来。
看着众人,杜中宵道:“自十月中旬,契丹国主带了大军到幽州,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契丹攻定州,最后全军覆没。现在攻保州,已经六七日了,也没有结果。现在看来,此战还算顺利。”
刘兼济道:“先前耶律贴不率军攻曲阳,是知县私自开城门,才导致城池失守。从现在契丹攻的长城口来看,只要坚守,契丹人想突破就没有那么容易。”
杜中宵道:“当时守曲阳的将领,现在怎么样了?”
刘兼济道:“指挥使高敏,在城池破了之后,带了数百士卒逃回定州。当时因城池失守,把他拿了审问。现在一切清楚,与他其实没多少关系,还关在牢里。”
杜中宵道:“既然与他没有关系,便就放了,该用还是要用。对了,私开城门的知县如何了?”
“被契丹人抓住。后来我们重占曲阳,他死于乱军之中了。”
听了这话,杜中宵道:“如此倒是便宜他了!因为曲阳失守,后来发生了多少事情!城中的百姓悉数被杀,又有一千余契丹骑兵南逃,破六十余村,杀八千余人!此事你写清楚,由枢密院发往各地,为地方官之戒!契丹不擅攻城,只要守将不慌,他们办法不多。”
刘兼济叉手称是。
杜中宵对贾逵道:“你占了飞狐,那里现在如何?契丹有没有派兵攻打?”
贾逵叉手:“回太尉,末将在飞狐这些日子,一切平静。契丹虽然有大军在易州,却并没有派人进山。北边的蔚州兵马不多,也没有动静。”
杜中宵点了点头:“飞狐在深山之中,物资运输不易。你五万大军,在那偏僻之地,实在太过不方便了。给你五天时间,妥善安排,留下五千人驻守。其余大军,全部都到定州来。
”
贾逵叉手称是。问道:“太尉的意思,要反攻契丹大军了。”
杜中宵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怎么反攻契丹?你们都知道,此次契丹南下,部族兵马有四十万之多,还有三十万州县征调兵,一共七十万大军。曲阳灭了三万,其实对契丹人没有大的影响。现在攻长城口的,有五万人。还有三十万大军,在边境未动。也就是说,契丹人还没有用全力,我们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如何。此战我们守,契丹人攻,当然要等契丹大军动起来,再想办法。”
窦舜卿道:“末将想来,保州、广信军、安肃军,三地不远,联在一起,不易对付。契丹人可能还是在等河流湖泊冰封,而后大军去攻雄州。那里地方更大,城池也不如保州一带密集。”
杜中宵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今年闰腊月,天气较暖,河流一直不方便过大军,契丹人只能在幽州等待。现在攻长城口,可能只是试探,吸引我们大军去援。他们不擅攻城,最利于野战,还是想在野战中找寻时机。天气冷下来,利于大军行动了,应该还是引动我军。”
刘兼济道:“边境城池密布,又坚壁清野,如何引动我军?”
杜中宵道:“坚壁清野,也只有几十里。契丹人真正下了决心,带几日粮,也就过去了。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要防契丹大军突然南下,越过边境几州,从小路深入州县。所以各军要早早做好准备,一旦契丹人绕过边境南下,及时拦住。”
众将一起称诺。
贾逵道:“我自代州来时,火炮等重武器全都没带,轻装而进。现在到了定州,军中还是缺少火炮等物。还请枢密院发令,让代州把我留在那里的重武器,用火车运过来。”
杜中宵道:“冯延己对此事并不关心。这样吧,你派一千人去代州,把武器运来。你军中的,还是你派人去运比较好。左右有铁路,路上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第35章 防守反击
当夜为杜中宵、富弼、赵滋、李璋、杨复圭等人接风,众人尽欢而散。接下来的两日,杜中宵等人仔细研读前线局势,考虑双方布置,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到了晚上,杜中宵把枢密院的人和几位帅臣叫到自己住处。一是商量军情,再一个聚饮一番。过了今日,几位帅臣就要各回本军,处理军中事务了。
在厅中落座,杜中宵道:“今日天彤云密布,傍晚时候又下起雪来。这样天气,饮两杯酒,吃些好羊肉,正是乐事。还有,数州之地,集中了两国过百万兵马,诸事纷繁,我们也要商量一下。”
众人称诺。士卒上了酒肉,在桌上摆了。
今夜酒是烈酒,肉都切了薄片,两三人面前一个锅子,保证吃得饱饱的。比不得杜中宵前世,这个年代的人口不多,物质不丰富,吃得没那么精细。讲人吃饮,首先要保证吃饱喝好。
在锅里放了肉,杜中宵道:“明日几位帅臣就各回本军,今夜饱餐一顿,为你们送行。”
窦舜卿等人一起道谢。
富弼道:“数十万契丹大军在百里之外,回本军之后,要枕戈待旦,切莫误了大事!”
举起酒杯,请众人饮了杯酒。杜中宵放下酒杯,道:“是啊,富太尉说的对,北边有数十万契丹大军,随时都会南下,不可大意。此战若是胜了,不只是有可能恢复燕云,还可能重创契丹。威胁中原数百年的北方强权,可能就此烟消云散。此事意义重大,诸位都当用心。”
贾逵道:“数十万大军,如何作战,都是个难题。此次能够守住,已是难得。”
杜中宵道:“确实,数十万大军,聚在一起,怎么跟他们作战都难说清楚。一张一弛谓之道,现在我们就要谨守,做好万全的准备。诸位回去之后,有两件事要做好。一是防契丹突然南来。你们必须时刻做好准备,一旦有契丹军队越过边境几州,要立即堵截。军令一到,立即就能开拔。还有一点,你们做好了准备,相当于帅司有了二十万的机动部队。大国交战,二十万交战军队,是了不起的优势。有这三十万大军在手,不管契丹如何腾挪,都闹不出什么花样。”
在这里的十五万人,还有河间府的刘几五万人,都在二线。契丹一旦在前线突破,二线军队立即可以顶上,不让局势恶化。这是杜中宵的特点,战时要求一直保持足够的预备队,可以应付战事变化。
以宋军兵力,不死守前线城池,而是出动大军与契丹决战,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杜中宵一直强调一动不如一静,先看契丹人如何动作。二线的挥队,为强大的机动部队,迟迟不投入到前线。
这是随着技术进步,战略战术出现的新的变化。冷兵器时代,往往是一部精锐部队带大量战斗力一般的军队,很难做到精密指挥。机动部队,很可能还没等到他们上阵,自己就先散了。
其实两军交战,不需要数量如此大的预备军。现在这样,只是双方还没有充分展开,并不算是正式交战了。杜中宵现在只知道怎么守,还不知道怎么进攻。
吃了一会肉,饮了一会酒,气氛渐渐放松下来。
赵滋道:“说我们难,其实契丹更难。一共七十万大军,聚于幽州一州之地,每天的吃喝拉撒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粮草。一个月过去了,还未进尺地,他们岂不更加焦急。”
杜中宵道:“契丹人利于野战,不善攻城。而且数十万骑兵,最擅长的是来回纵横,引动我们。等到混乱的时候,再乘乱取胜。现在河流虽结冰,却难渡大军。保州又被堵在边境,无法深入,当然是焦急如焚。但却不可大意,契丹人清楚,我们也应该清楚,他们在等河流结冰。”
富弼道:“雄州有张岊,后边还有刘几,结冰了又如何?”
杜中宵道:“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保州和雄州,靠近边境的地方坚壁清野,数十里之地。契丹人只要下决心,让军队带粮草,一两日就可穿越。到了后边州军,只要动作够快,是会出大乱子。契丹攻占曲阳之后,朝廷痛下决心,河北路一半州军,都坚壁清野,他们就很难做了。但数十州县,不可能每处都守得万无一失。最怕的,还是契丹人不顾一切南下,引得州县混乱。”
河北路是平原,一马平川。以前对游牧民族来说,州县城池根本没有用处。大军一旦南下,可以快速突破。哪怕有的城池一时攻不破,绕过就好。真正阻挡他们的,是山河。比如雄州以东,基本就不需要防守,契丹也不会进攻。因为那里在黄河与大海之间,而且多盐碱池沼,是一片死地。
澶州之盟为什么在澶州双方死战?因为澶州在黄河边,契丹无法绕过去。没有黄河,契丹大军一二十日就可以兵临开封城下,对宋朝造成致命的威胁。
宋军缺乏野战的能力,游牧军队又不依赖后勤。纵然兵临开封府,后边有城池未破,宋军实际很难对他们造成威胁。最后的结果,就是双方只能在开封决战。
河流冰面不能供大规模军队活动,契丹的进攻就没有真正展开,一切都还未知。
刘兼济道:“太尉,一时之间,契丹不会大举南下。如果只是攻长城口那样,战事并不激烈。可契丹七十万大军南来,必然不会只是如此。这段时间,我们要做些什么?”
杜中宵道:“最重要的,就是拟定契丹南下之后,各军的作战计划。此次我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如此。你们各军,必须依照帅司所下公文,拟定自己的计划。大约用五天的时间,帅司了解情况后,会发给你们。各军接到之后,再用五天时间,把计划拟出来。”
刘兼济不由皱眉:“五天时间,实在太短了。军中官员不足,做到此事可不容易。”
杜中宵道:“这个时候,就考验各位了。参谋人员不足,可以别想办法。军中的指挥官上下一起把此事做好,等到战时,才不会犹豫不决。现在十一月中旬,没有多少时间,诸位努力才是。”
窦舜卿起身,到门口看了看,回来道:“今天又下大雪了。按这个样子看,一二十日时间,河北路的河流都要冰封。契丹人南下,没有多少时间了。”
杜中宵道:“是啊,依枢密院估计,在十二月上旬,契丹人应该就会大举南下。不管我们在边境建了多少城池,他们攻不破,绕过去就是。想挡住他们,必须靠坚壁清野。契丹人无法抢到粮草,后方运输又不便,只能回到头来进攻城池。”
富弼道:“没有粮草,军心自乱,这是必然的事。”
杜中宵道:“所以此战,据估计应该如此。等到河流冰封,契丹大军南下,从保州到雄州,百里之内的城池,可能都会被契丹人攻击。你们各军必须做好准备,随时救援。到了那时,各位要与契丹大军野战,不要出了岔子才好。哪个出了问题,必然重惩!”
几位帅臣一起叉手称诺。
杜中宵又道:“挡住了契丹人的这一波进攻,他们粮草不济,就只能回头,去攻各城。到了那里就不同了。我们的大军要瞅准时机,进行反击,与契丹决一死战!”
贾逵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太尉一直说要先等些日子,原来在等契丹南下。”
杜中宵道:“不错,就是在等天气冷下来,契丹南下。防住了南下,我们才能够北上!”
这其实就是防守反击。宋朝利用地利,先用坚固的城池消磨契丹的锐气。时机成熟,再数十万大军北上,把契丹人聚歼于幽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