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安化军
耶律良本想提醒一句,宋军来了数万人,依去年在马邑双方的战力看,契丹军队未必有优势。只是看耶律贴不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话终究没有说出口。曲阳城破,耶律贴不正在兴头上,自己何必触霉头?
杜中宵从大内出来,看看日已西斜,不由伸了个懒腰。进入十月,契丹兵马的消息越来越多,前些日子耶律洪基率大军到了析津府,朝廷议论纷纷。虽然宋朝已经准备了半年时间,事到临头了,还是有许多官员反对。认为契丹大国,宋朝有现在安定的环境不易,应尽量避战。
今日下了早朝,几位宰执大臣就被叫进大内,商量河北路部署。众人一致认为,契丹哪怕就是倾国来攻,河北路应该也能支持住。二十五万大军,足以守得河北路的安全。更不要说,河北路原有的禁军一直在整训,兵员越来越多。
而京城禁军,自从编成五军之后,也在迅速整训。军校已经暂时解散,教员全部作为军官,补充到了各军中。虽然军官还是不足,大的框架却已经有了,正在加紧整训。
穿过皇城,杜中宵与几位枢密院同僚一起,回到枢密院。刚准备进官厅,就见赵滋迎了出来,低声道:“太尉,河北路消息。契丹军队自太行山中出来,已经攻占曲阳县城!”
杜中宵大吃一惊,刚才在大内,自己和一众宰执还信誓旦旦,契丹军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哪里知道一转身,契丹人已经来了。急忙让其余使副一起,与赵滋到专门的指挥房里。
一进门,杜中宵对赵滋道:“河北路现在形势如何,你立即摆出来,让众人看个明白。”
赵滋唤过这里的官兵,按着刚刚得到的战报,在桌子上的地图上,把双方的驻军摆个清楚。
杜中宵看了,道:“曲阳已失,定州的刘兼济如何说?”
赵滋道:“刚刚得到定州来的战报,刘兼济已带三万兵马去曲阳。依他所言,不管如何,要把契丹军队封在太行山口,不使其流窜到内地州县。”
杜中宵点了点头:“如此做,刘兼济倒还清醒。失了一县没有什么,但让契丹骑兵进入内地,就麻烦无穷。这几个月河北路坚壁清野,就是为了让契丹人不能运动,只能攻城。只要契丹大军顿足于坚城之下,一切就好办了。”
富弼道:“契丹攻曲阳,想来是自飞狐出兵。在曲阳之前,朝廷有数座堡寨,据山中要地。怎么这些堡寨没有一点消息,契丹就已兵临曲阳城下?”
杜中宵道:“此事虽难,并不是不能做到。看来此次契丹出了重兵,而且意图坚决,就是要先搅乱后方。这里一旦兵临定州,北边耶律洪基的大军必然南下,进攻保州。南北夹击,必然要乱上一阵。”
说完,仔细地观看地图。几位宰执不敢怠慢,也弯下腰来,看着地图上的形势。
指着地图,杜中宵道:“飞狐到曲阳,近三百里路,山中穿行,交通不便。契丹南下的兵马不会太多,不然,战事不顺,粮草无法运到。按照常理,出动数千人已是不是易。”
赵滋道:“定州报来的消息,有三万契丹骑兵。”
杜中宵摇了摇头:“三万骑兵,他们出来吃什么?一旦攻不下曲阳,数日之内,粮草就会耗尽。”
田况道:“如此看来,契丹人是下了决心,一战定乾坤!如果战事不顺利,这三万人就全部成了瓮中之鳖。赌性如此之大,看来契丹人所图不小!”
杜中宵点了点头:“从飞狐出兵,过万人就是在赌了。只要战事遇挫,数日都没法维持。纵然士卒带着粮草,山中出来要七八日,也基本用光。”
说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这个耶律洪基,赌性这么大吗?”
富弼道:“从去年马邑一战来看,契丹人不赌,更加没有胜算。只怕这一战,不可以常理度之。”
杜中宵看着地图,没有说话。三万人出太行攻定州,如果没有其他路配合,实在太冒险。好在他们很快攻破了曲阳,如果攻不下,刘兼济带兵从定州去救,就麻烦了。定州以西的地区,除了山区民户,也都坚壁清野。没有粮草,这数万人在坚城之下,吃的从哪里来?
过了一会,杜中宵指着地图道:“河北路先不管,立即命贾逵所部,出瓶形寨攻灵丘。让他越快越好,不惜一切,最短的时间攻下灵丘,进攻飞狐。只要占领了飞狐,这三万契丹人,就再无退路!”
赵滋叉手称是。贾逵早已经做好准备,战事一旦发动,就会立即出兵。这一路很关键,占领了飞狐之后,宋军就占有了太行山的主动权,消除了意外。
沉默一会,杜中宵道:“契丹攻定州,能与他们配合的,只能是攻保州。命令景泰,全军做好迎击契丹人的准备。告诉他,不要再出现曲阳失守的事情!这次曲阳失守,是契丹人从太行山中出兵,我们侦察不细。保州一带全是平地,若再出现,朝廷定然重惩!”
富弼道:“现在最要紧的,是要防曲阳的契丹人南下。一出定州,再无重兵,数万契丹骑兵到处骚扰还了得?命刘兼济,一定要把契丹人堵在曲阳!”
第8章 贾逵出兵
贾逵看着郝质,沉声道:“明日之战,虽然不大,却极为重要。取了契丹军寨,我们进灵兵就一片坦途。如果不胜,则山中道路蜿蜒曲折,大军无法行进,不知要耽搁多少日子。你带兵前往,乘夜色在敌寨城墙下埋好炸药,天未明引燃,立即带兵杀入寨内。”
郝质叉手称诺,道:“太尉放心,对面的契丹人一直松懈,此去必然一举功成!”
贾逵道:“自该是如此。只是此战千万小心,如果被敌发觉,不能奇袭,这一仗就不好打了。枢密院宣命,我军必须以最快速度进攻灵丘,进占飞狐。误了时日,不好交待。此次前去,命五十人身背火药随行,一定要照看好他们。到了军城之下,命谨细的人,城墙下埋好。”
郝质一一答应,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自夏天带兵到这里,贾逵就做好了进攻的准备。虽然代州知州冯延己与自己不睦,有足够时间,贾逵还是准备好了粮草,也筹到了足够的驮畜。
从瓶形寨进入大山,道路曲折,到山顶隘口不知道有多少道弯。这路上行不得大车,只能够靠肩背和牲畜驮运。贾逵的重武器,全部都留在了代州,只带轻武器。就是这些轻武器,加上粮草弹药,还是要数千匹骆驼和一万多匹驮马才能运输。军中的驮畜,比他的骑兵马匹还多。
契丹在山中有一座军城,扼守要地。不过契丹一直是进攻方,不注重防守,军城防御松懈。只是这一带地形太过恶劣,哪怕是随便守守,也不是能轻易攻破的。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进军,贾逵决定派出一千军兵,乘夜色摸到契丹军城下,用火药炸塌城墙。这军城年久失修,薄弱点不少,选个突破口不难。
看看西天的太阳将要落山,贾逵命士卒端了酒过来。端起一碗对郝质道:“此去用心。等打破了灵丘,我与你们一起痛饮!”
郝质端起酒,谢过了,与贾逵一起一饮而尽。
薄暮出发,郝质带着兵马到了契丹军城,已近半夜。命手下在山破上隐藏好身形,郝质看着山沟里的军城,一脸凝重。军城不大,城墙上亮着灯火,想摸近可不容易。
直到月亮落了下去,天地间一片黑暗,郝质才对身边的五个士卒道:“你们小心谨慎,摸到军城跟前。我看得清楚,就在这一面城墙,有一片已经有些坍塌,契丹人并没有整修。到了那里,把火药埋下之后立即退后。一炷香后,再点燃捻绳。记住,一丝都不能错了!”
五个人叉手称是。郝质又让他们复述了一遍,看再无错漏,才让他们摸上前去。
城墙上面,两个契丹士卒靠在女墙边,昏昏欲睡。军城在山窝里,寒冷的北方被挡住了,晚上并不那么寒冷。只是现在冬天,快到凌晨的时候实在难挨。守城的人只盼着天快亮起来,至于会不会有宋军前来偷袭,没人关心。多少年来,都是契丹攻宋,宋人什么时候攻过来?
五个士卒到了城下,摸到有些坍塌的城墙下面,悄悄把火药包堆在地上。虽然宋军也知道,火药应该埋到城墙下面,只是堆在城墙下,效力大采折扣。只是时间实在不够,再者这样冷的天,脚下的泥土已经结冰,如何挖得?反正只要能把城墙炸塌一些,让士卒能越过去就足够了。
放好火药,五个人后退几十步,趴在那里数了一会。约摸着有一炷香的时间,点燃了药捻。药捻燃了起来,发出“滋、滋”的声音,夜色中发着光。城头的士卒打着磕睡,并没有人向外看。
过了好一阵时间,药捻才燃到城墙下。随着一声巨响,城头的灯笼暗了下来。
山坡上的郝质看了大喜,直起身来,厉声道:“杀!先登者重赏!”
一千宋军士卒高声应诺,从山坡上直冲下去,杀声震天。一路冲到了军城旁边,却见火药并没有把城墙炸塌。只是有一道缺口,并不大,翻不到城墙里面去。
郝质看了,暗道一声晦气。厉声道:“此时城墙没有人守,翻墙进去!先登者赏,最选冲进城里的赏!有胆怯后退者,斩!”说完,命自己身边的亲兵,率先向城墙上爬去。
看几个亲兵飞快地爬上了城墙,外面的宋军士气大振,互相帮忙,向城上爬去。
火药虽然没有把城墙炸塌,上面的士卒却已身忙。城里的守军被爆炸声惊响,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乱作一团。不等守军反应过来,宋军已经翻越了城墙,进入城中。
下了城墙的士卒见无人应战,在一个将领指挥下,发一声喊,冲到了城门旁边。守城的契丹士卒依然睡眼惺惺,就被砍到在地。宋军把城门打开,外面的一千士卒冲了进来,一时间喊杀声震天。
当天边的太阳探出了半个脸,军城里的战事已经结束。
郝质看着四周,有些不敢相信的感觉。昨夜其实非常不顺利,火药没有炸天城墙,只能组织士卒越墙而过。只是没想到契丹人没有防备,入城之后如入无人之境。顺利打开了城门,大军冲进来,一百多守军迅速被杀光。就像梦一样,谁敢相信这样的重地,就这样攻下来了?
长出了一口气,郝质对亲兵道:“速去报贾太尉,我军已经攻下军城!此去灵丘,再无阻碍!”
亲兵应诺,翻身上马,飞一般地去了。
贾逵在山外等得焦燥难耐,直到中午时分,才有传令亲兵到来,说是已经攻下军城。
长出了一口气,贾逵扶额道:“天可怜见,可算一切顺利!数月辛苦,没有白费!”
说完,命令前锋立即启程,向灵丘进发。而后是辎重部的驮畜,再后面是中军,后军与军中剩余的辎重部同行。此去全是山路,行动不便,纵然前方无险阻,也要数日才能过去。
贾逵与前锋周行,到了山项上太阳已近西山。回身西望,只见来路弯弯曲曲,在山中绕来绕去,不由叹了口气:“这种道路,若是不能攻下军城,大军如何敢行得?纵然一切顺利,也要数日时间,才能翻过山去。若是由代州供应粮草,也不知道冯知州会如何。”
说完,摇了摇头。冯延己是前宰相冯拯的儿子,身世高贵。自己在北方多年,战功不少,不是寻常人物要比。不知怎么看自己不顺眼,实在是隐患。
这里后世的名字是平型关,后世赫赫有名的地方。本是代州通定州的飞狐道,一两千年间,不知道多少军旅商人走过。只是一路都沿山间谷地,道路崎岖难行。
第9章 初战
一早,就有亲兵来报耶律贴不,宋军突然上前,到了曲阳城外。
耶律贴不道:“连续几天,每每去宋军营前挑战,他们都避而不战。纵然大军上前,也被他们的火炮打回来。今天终于变了性子,要来作战了么!”
一边耶律良道:“宋军在对面五天的时间,必有所图。今日上前求战,大王不可小瞧了。”
耶律贴不道:“曲阳城里的粮草,吃一些少一些。不与宋军作战,我们在曲阳待不了多少日子。只有打败了宋军,才能进攻定州,打开南下之门。”
说完,命令手下,立即整军,自己亲自出城迎战。
刘兼济骑在马上,看着面前的曲阳城,神色肃穆。五天的时间,自己终于完善了附近的防御,彻底堵死了契丹出路。契丹人虽然多次挑衅,均被击退。现在到了攻曲阳城的时候,把契丹人消灭。
太阳从天边跳出来,红彤彤的,洒下了漫天霞光。宋军的刺刀映着霞光,刺人眼睛。后边布置好的炮兵,炮口指着前言,好似一张一张怪兽的嘴巴。
曲阳城门缓缓打开,契丹阵队鱼贯而出。两翼轻骑,中间则是重甲骑兵,缓缓压住阵脚。
祝贵低声道:“太尉,契丹人占了曲阳城,不知城上的火炮还能不能够使用。若是炮不能使用,我军逼上前去,炮兵对准了城门,让契丹人出不了城也不是难事。”
刘兼济点了点头:“现在不知,等打完这一仗再说。据逃出来的高敏讲,城头的炮大多坏了,而且剩下的火药不多。今日之战后,大军上前,纵然城头还有一些炮,用炮打掉就是了。”
现在的军中,火炮已经稀松平常。一方没有炮,就在根本上受制。便如守城,如果没有炮,对方用火炮对准城门,城中的守军就没有办法出城,只能被动挨打。那一日契丹攻得猛,曲阳城不多的火炮,大多都由于过度使用损坏。五天时间,宋军带了大量的火炮到曲阳,彻底占据了上风。
多次交手,契丹知道宋军火炮厉害。全军出城列阵,在一里之外,紧紧靠着身后城池。有身后的城池作为依靠,后方和侧翼安全,这是守城方的长处。
压住阵脚,一时之间双方肃穆,城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耶律贴不看着对方军阵,过了好一会,才沉声道:“前几次去攻宋军,都是被他们的炮打回来。今日宋军前来,不知道军中有没有带炮。”
耶律良道:“宋军前来,怎么可能不带炮?若是我军去攻,必然先要被炮轰击。不如静等,让宋军攻上来。等到打败了攻来的宋军,蹑其背后攻上前去。”
耶律贴不点了点头:“不错,正该如此。宋军火炮着实让人头痛,无坚防备,不知怎么应对。”
见契丹军队不动,刘兼济看了看天边的太阳,沉声道:“壁垒已经建好,我们不能容契丹人在曲阳待下去。再过三刻,命前锋第二团前进攻击,且看契丹人如何应对。”
祝贵称诺,道:“契丹全是骑兵,如何防守?依末将看,他们就是等我们攻,而后迎面出战。若是直接攻上来,怕我方火炮轰击。我们攻了,他们再出,火炮便有了阻碍。”
刘兼济点了点头。现在宋军都用火枪火炮,面对冷兵器军队,实际有巨大优势。只是时间尚短,到底该如何作战,以什么方法,什么阵形,看将领临场发挥。
两军列阵,实际上宋军占有压倒性的优势。哪怕是步兵对骑兵,也是如此。火枪兵攻击距离可达三十步,刀枪只有数步,中间的差值,就是宋军的优势。如果宋军能把双方距离一直保持在数步之外,对方就没有了还手能力。不过宋军的实战经验太少,这种战阵交战,大多军队还不熟悉。
在宋军大量使用火炮的情况下,弓矢的作用就基本没有了。对方百箭,不如火炮一炮,拉开距离攻击,宋军稳胜。无论近战还是远战,宋军都占据上风。
这个时候,真正影响战局的不是战阵,而是一些特殊情况。比如契丹的突然进攻,战略和战术的机动,据险而守避过武器差距,诸如此类。一旦两军对阵,契丹实际就输定了。
只是现在契丹的耶律贴不知道,刘兼济还没有信心,曲阳城外双方还是小心翼翼。
随着一声号角,宋军中间的第二团缓缓前进。一百多人一个鼓手,军官在旁,全军随着鼓点缓缓移动脚步。速度并不快,不过士卒整齐划一,一排一排如波浪一般,向曲阳城而来。
耶律贴不看着宋军,道:“听说这些宋军是整训过的,看起来,其军纪远过从前。你看他们,步调整齐,丝毫不乱。听说他们的火枪可打数十步,若是近了,当要小心谨慎。”
耶律良点了点头:“是啊,这几十步不是小事。若是不能尽快近他们的身,只能挨打。”
宋军前近了一百余步,耶律贴不道:“可以派兵上前了。纵然宋军的炮兵打得远,总不能不顾忌其攻来的士卒。命冯家奴,率两千骑兵,迎上前去!把杀来的宋军冲散了,直冲其军阵!”
一边的契丹将领高声称诺,转身点集兵马。曲阳城不大,此次契丹出战,只是六千骑兵,刚好在城南列阵。再多兵马,就超出了城墙的保护,无法一个军阵了。
随着一声低沉的号角,契丹骑兵飞快冲出来,直向宋军冲去。如同飞一般,两百多步转瞬即到。
宋军的鼓声一下戛然而止,全军停了下来。前面三排士卒填药装弹,动作一气呵成。而后举起手中的火枪,对准了冲上来的契丹骑兵。一边的军官把挂着的哨子含在嘴中,紧咬嘴唇,看着前方。
随着契丹骑兵靠近,一声凄厉的哨声吹起。第一排的火枪兵一起开火,冲来的骑兵倒了一地。而后第一排后退,第二排走上前,继续开火。
如果双方都用火枪,为了保证精度和火力密度,最好是相距十步左右开火。用后世的话说,就是双方排队枪毙,看哪一方先崩溃。可面对冷兵器,并不需要如此。宋军现在是相距三十步开火,而后不停地轮流射击。三十步火枪的子弹已经有足够的杀伤力,只是精度不足,散步太大。但面对密集的敌军,杀伤力依然不可小视。契丹骑兵冲过这三十步,大部都已倒下。
枪声如炒豆一般,契丹骑兵的马匹没有训练,许多被火光声音所吓,一下惊了,四处乱窜。少数冲到宋军阵前的,都被刺刀捅倒。
第10章 攻守易势
看自己骑兵被宋军死死顶住,寸步不得上前,耶律贴不吃了一惊。过了几盏茶的工夫,契丹骑兵不但没有攻破宋军,反而被宋军彻底压住,慢慢向曲阳城逼来。
耶律贴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道:“都说这几年宋军变化不小,却不想竟然如此能战吗?以步制骑,还能够稳占上风,这仗还怎么打?”
耶律良道:“大王,此战看不妙。还是快快设军,我们再想办法。”
耶律贴不看看四周,心中闪过无数念头。到了最后,却没有一个办法能够破解僵局。只能叹了口气道:“全军回撤,且到城里去,再想办法!”
随着契丹撤军的鸣金声,已经损失了近半兵员的契丹骑兵全力回撤,飞快地跑回本方阵里。宋军不依不饶,坚定地逼了上来。耶律贴不没有办法,只能命全军回城。
看着缓缓关起的曲阳城门,祝贵对刘兼济道:“太尉,看来两军列阵,契丹人不是我们对手!”
刘兼济点了点头,一时没有说话。刘兼济从军校学完出来,只进行过演练,这是第一次正面战场对敌。战场上会是什么情况,听其他将领讲过,自己也想过,但却没想到是这样。从今日来看,双方战场上正面对敌的时候,契丹军队被宋军死死压制住。宋军不只是占据优势,甚至看起来,双方就不一个层次上的军队。刘兼济相信,这样列阵而战,自己三万兵马,面对十万契丹大军也不会处于下风。
这个印象,对刘兼济的震撼非常大。他领兵守定州,可不是面对这种形势的。从根本上讲,宋朝的布置,是基于整训后的禁军,战力与契丹大致相当,甚至稍弱的。如果这样战力相差巨大,宋朝何至于在边境布置二十五万重兵。
长出了一口气,刘兼济道:“命令全军,屯于曲阳城下!从明日起,火炮攻城!”
祝贵高声唱诺,指挥全军向前逼去。已经占据上风,战线布置完毕,宋军没有必要再在离曲阳五里外扎营。契丹不敢出城来战,那就全军副上前去。一座小小曲阳城,在大量火炮面前,怎么可能守得住?
回了城,闭了城门,耶律贴不对刚才的战事还是迷惑不解。宋军的战斗力他不会低估,实际上以前契丹与宋朝交战的时候,宋军一旦列阵,契丹大多数时候都逼而不战。但两军对垒,还是各有来回,宋军只是稍占优而已。今天这样,自己两千骑兵,死了数百人,几乎没有对宋军造成危害,就大大出乎意料了。
到官厅坐好,耶律贴不不说话,在那里左思右想。宋军换装枪炮后,契丹人也曾经交战过,特别是去年在马邑,双方战力相差并不大。只是那个时候是契丹人在攻,宋军只是守,多用火炮。
通过马邑一战,契丹人对宋军的印象,就是火炮特别厉害。只要能扼制住宋军的火炮,能够大范围机动的契丹骑兵还是占据上风。也正是基于这个印象,战事最开始,是耶律贴不带三万骑兵奇袭定州,要难宋军造成混乱。现在被宋军堵在曲阳,耶律贴不突然发现,事情好似不是那个样子。
耶律良进来,向耶律贴不拱手行礼。
耶律贴不沉声道:“今日之战,你如何看?”
耶律良思忖一下,道:“依下官看来,两军对阵,只怕无法对付宋军。我军长处,还是依靠骑兵四处纵横。若只是据城而守,宋军有炮,只怕是守不住。”
耶律贴不道:“现在最难的事情,是看来战阵无法战胜宋军。战阵不利,骑兵四处纵横,就只是劫掠百姓吗?那样早晚被宋军堵住,只是骚扰而已!”
耶律良低下头,没有再说话。今天虽然只是小战一场,形势却看得明白,契丹确实不是对手。而且看宋军的样子,甚为收敛,并没有大举进攻。
沉思一会,耶律贴不道:“曲阳城不能一直待下去。这里的储粮,坚持不了多少日子,更不要说宋军已经兵临城下。必须要想办法,打到宋军没有防备的地方去!”
耶律良道:“可宋军来了五日,周边的道路,都已经被封住了。今年天暖,向南渡不了泒水,就只能被宋军堵在这里。若是向北,还有唐河,一样过不去。若是河流不结冰,曲阳已是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