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税 第39章

　　“在策划今晚的行动以前，哥布林们已经对呓语森林的边缘地带进行了详细的探查，”苟斯拉不慌不忙地从见习骑士身边走过：“我的计划并不是想要俘虏或者杀伤霍蒙沃茨的学生，也对用人质换取财富、地位没有任何兴趣。”

　　“嗯，”格里菲斯收回木枪，和苟斯拉保持一点距离跟在它的后面：“那是为何？”

　　苟斯拉挥挥手，让保护自己的哥布林散开到四周，就像是在和朋友聊天一样随意地说着：“这片衰败腐化的森林蕴藏着许多秘密的宝藏，远胜过霍蒙沃茨的秘藏。”

　　“但是这里遍布着危险的变异生物，以哥布林作为助手根本无力探索。”

　　“为此，我想到借助你们的力量。直接请求你们当然是不行的，我会被当作疯子被霍蒙沃茨处理掉。”

　　“但是，通过之前的办法将人类战士和法师引入森林后，再加上战斗流下的血液，这附近很大一片区域内的变异生物都会被吸引过来，它们彼此会为了血食爆发新的杀戮。然后，伟大的教授们就赶来了，我想你一定看见了他们恐怖的霹雳和业火。经过这样反复清扫，我就能相对安全地进行探索。”

　　“即便这个森林中的怪物已经被削弱，以你的力量进行探索也是不可能的，随便一只变异生物都会要你的命。”格里菲斯说道。

　　“的确如此。我有一支护卫小队的，现在只有这几位了。其他的同伴们在不久以前已经全部遇害，”苟斯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高大的见习骑士：“做个交易吧，见习骑士先生，我觉得你拥有充分的理性和健全的大脑。如果你能保护我走一段路，我就告诉你出去的办法。”

　　格里菲斯凝视着布朗尼的大眼睛：“如何保证你没有对我撒谎？我可以拧断你的护卫的脖子，然后再来问问你路怎么走。”

　　“别这样。就在不远的地方，来看一看也没有损失，”苟斯拉指了指前方一处小山：“失落的秘藏就在那里。就算没有我的指引，你也要登上那个山峰观察方位寻找道路。”

　　格里菲斯想了想，觉得自己也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好选择，便跟着布朗尼向着不远处的山峰走去。

　　他们并未走出多远，空气中就出现了浓烈的腐臭气味。

　　还不等格里菲斯明白这是什么的味道，前方的黑暗中摇摇晃晃地出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这是？”苟斯拉眯起眼睛，努力向前望去。

　　一个形容枯朽的哥布林出现在月光下。它的身体已经褶皱、扭曲，只有正常哥布林的一半大小，就像是一个干瘪的桔子。

　　它的双眼中没有平常的贪婪、残忍与狡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浑浊。

　　“这是我遇害的护卫之一，”苟斯拉对格里菲斯说道：“黑暗中隐藏着某种怪物，把他们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行尸了。”

　　格里菲斯看了看苟斯拉，又看看干瘪的哥布林行尸，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

　　无需苟斯拉的命令，护卫在四周的哥布林中跳出两个扑了上去。它们手持匕首，一左一右地向着行尸刺去。

　　就在匕首刺中行尸的瞬间，这个怪物突然狂躁起来。它张开枯瘦的双臂，像欢迎老友般搂住一个扑来的哥布林。

　　“桀桀桀！”

　　被抓住的哥布林立刻惨叫起来。它们原本就瘦小的身躯变得和行尸一样干枯，眨眼间就化作一堆骸骨。

　　看到这幅情景的格里菲斯和苟斯拉齐齐地向后退了一步。邪恶的魔法能量在空气中游荡，让在场的每一个活物都不寒而栗。

　　“怎么？你们不也是与这行尸一般扭曲、混乱的魔物吗？既然是同类有什么好怕的？”犹如干冰一般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六个身披黑袍的人类缓缓地从黑暗中现身。

　　洛尔德斯教授！

　　格里菲立刻看清了来者的面容。为什么冬季野营的首席负责人会在这里，他不应该支援其他人吗？难道大家都已经脱险。太好了，终于安全了。

　　“呜哩！”剩下的几个哥布林齐齐发出叫喊，从四面八方向着出现的人类扑去。

　　“住手！”苟斯拉和洛尔德斯同时喝道。但是教授在这之后还补了一句：“不要杀死他们，我有用处。”

　　跟随在洛尔德斯教授身边的一名黑袍人排众而出，他闪电般地掀开斗篷，几条蛇一般的影子扑向来袭的哥布林，眨眼间就将他们放倒在地。

　　一条条蜈蚣般的黑影沿着哥布林的手脚爬行蜿蜒，将它们牢牢捆住。黑影上似乎蔓延出一条条细小的线头轻易刺穿哥布林的皮肤，在它们的血肉中蠕动起来。

　　被刺入线头的皮肉附近立刻凸起一片骇人的血管。哥布林们挣扎了一会便一个个放弃了抵抗，如同木偶般在黑影的控制下站了起来，无声无息地看着格里菲斯和苟斯拉。

　　“猎魔人，来得好快，早就在附近待命了吗？”苟斯拉无力地叹了口气，向着洛尔德斯教授脱下帽子行礼：“没想到会劳您大驾。”

　　霍蒙沃茨的高阶法师鄙夷地挥动魔杖，一道黑色的魔纹立刻附着在了苟斯拉身上：“在前面带路，低贱的生物，带我去你的主人隐藏秘密的库藏那里。”

　　苟斯拉恭顺地转过身去，不做任何抵抗，向着漆黑的山峰前进。

　　“教授，”已经脊背发凉的格里菲斯看着冰冷的洛尔德斯教授：“感谢您的帮助，请告诉我如何离开这个森林，我需要尽快回到拉莫尔小姐身边。”

　　洛尔德斯没有搭理见习骑士，而是向着身边的猎魔人点点头：“看住他，我怀疑他已经被变异生物污染。在我探索遗迹期间，他必须时刻不离我的左右。”

　　跟随在洛尔德斯身边五名猎魔人稍稍犹豫了一下，刚才动手控制住哥布林的那个人抬手示意另外两人：“佩拉、汉克，检查下见习骑士的装备。”

　　一男一女两名年轻的猎魔人立刻奉命围了上来。女孩上下打量着格里菲斯，她身边叫作汉克的男性猎魔人则收缴了他的全部武器，交到他们头领的手中：“卡利乌斯队长，这是他的全部武器。”

　　“木头削的短枪，匕首，”猎魔人队长卡利乌斯一件件地辨识着手中的武器，突然惊叹一声：“腐化的圣器？哪来的？”

　　洛尔德斯教授用刀锋般的目光扫过格里菲斯，双眼仿佛在说——“给我个解释。”

　　“这是我在保护拉莫尔小姐的战斗中获得的战利品，来自一位堕落的血族男爵，”格里菲斯坦然说道：“拉莫尔小姐可以为我证明。”

　　“这件武器上固化着暗影属性的特效，是非常强大的武器，远胜过附魔装备，”卡利乌斯反反复复地检查着羽击剑：“腐化禁锢了它本来的能力。如果能够加以净化将会是稀有的武器。佩拉，用鉴识眼仔细检查他一遍。”

　　说完这话以后，猎魔人卡利乌斯便将羽击剑收在自己腰间，没有一点交还给格里菲斯的意思。

　　叫作佩拉的女孩子随即闭上双目，当她再次睁开时，她的左眼中出现了一轮蓝色的光芒。

　　在场的几个猎魔人一起做出了戒备的姿态，一旦格里菲斯有所异常，他们会立刻采取行动。汉克、佩拉和拉文的构成了持盾前卫，猎兵，远程射手的组合，卡利乌斯和哈坎的装备看起来偏向于施法者而非近战。

　　这是一支组织完善的猎魔人小队，可以灵活应对许多复杂的情况。他们跟随在洛尔德斯身边，一定有着某个任务。

　　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任务不是搜索和营救格里菲斯。

　　格里菲斯感觉到蓝色的光芒穿透了自己，连灵魂都在反复审视。他不由得担心起自己刚刚获得的血族非凡特性在体内的留存，以及骨戒米诺斯是否会被察觉。

　　“没有异常，队长，”佩拉奇异的双眼竟然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的精神有点混乱，像是刚刚从序列9晋阶到序列8。”

　　威风凛凛的洛尔德斯摆动斗篷，看都不看身边的人，独自向着黑暗的山峰快步走去。

　　“我们出发，汉克，把匕首还给他。这把腐化的武器由我保管，”卡利乌斯急忙跟上洛尔德斯的脚步：“我们要抓紧时间。”

第57章 猎魔人小队

　　一行人在布朗尼的带领下，向着近在眼前的山峰行进。被控制的哥布林傀儡如同亡灵，毫无生机地护卫在四周。但是人类的队伍同样死气沉沉。

　　格里菲斯发现几个年轻的猎魔人各个神色紧张，而他们的头领卡利乌斯则是手不离腰间的羽击剑。

　　“恕我冒昧，教授，您知道拉莫尔小姐和嘉拉迪雅的情况吗？”格里菲斯问道。以他的身份，他有觉得的知情权。

　　“两位小姐已经和救援大队汇合，你是唯一一个失踪的，”卡利乌斯替洛尔德斯教授回答道：“等我们回去以后，校方会对你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在这以前，你别给我动歪脑筋。”

　　听到两个女孩安然无恙的消息，格里菲斯略微松了口气。

　　“嘿，你是拉莫尔伯爵府的见习骑士？”负责监视格里菲斯的猎魔人佩拉小声问道。

　　“是的。”格里菲斯点点头。

　　“那么，叫嘉拉迪雅的女孩是你女朋友吗？封君的千金我可以理解，另一个你这么关心是为什么呀？”

　　格里菲斯看了看佩拉：“你猜。”

　　“……”走在格里菲斯身边的猎魔人都愣了一下。佩拉忍不住笑了起来：“肯定就是！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如果你先回答一个我的问题，我就告诉你，”格里菲斯微笑着看看几个猎魔人：“为什么你们在这里？”

　　“有任务碰巧嘛……”佩拉大大咧咧地回答道，一点不在意另外几个同伴的眼神：“然后队长就接到了巫师大人的征召，我们就来汇合了。”

　　佩拉的披风上扣着一枚暗金色的徽记，看起来就像是星辰的形状。不仅是她，在场的所有猎魔人腰间或袖口上都有类似的徽记。

　　格里菲斯听说过这个徽记，立刻明白了她们的身份：“你们是信标学院的见习猎魔人？”

　　“我们四个是，队长是我们的教官，”佩拉点点头：“我们是来冬季见习的。”

　　“佩拉，安静，”猎魔人队长卡利乌斯喝斥道：“这里是高威胁区域，保持警惕。”

　　“是！”佩拉嘟嘟嘴，老实地安静了下来。

　　这支队伍沿着平缓的山间小路向着山顶爬去。苟斯拉老老实实地走在队伍前面，一路上安静地让人心慌。

　　当他们靠近山顶的时候，脚下的道路突然变得平坦好走了许多。

　　“注意，”卡利乌斯突然说道：“这条道路是野兽踏出来的，在这种地方的野兽只有变异的怪物，提高警惕。拉文，从现在起你在树上行动，注意四周。哈坎，把使魔召出来。”

　　接到命令后，猎魔人拉文取出一把强弩，敏捷地跃上树梢。

　　哈坎的身边则闪烁起苍白的火焰，构成一个环形的法阵。他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一个个小袋撒向其中，低声吟唱召唤的咒语：“检视，银、硫磺、水银与魔狼之血；重构，苍白魔狼；建立精神链接。”

　　格里菲斯吃了一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教授以外的人进行召唤。这意味着哈坎拥有一种一个稀少又强大的非凡特性。

　　“拉文是游侠途径的序列9“巡林人”，哈坎已经是收藏家途径的序列8“召唤师”，他们比我高一个年级，”佩拉为他解释道：“厉害吧！”

　　信标是综合性的高等学院，致力于培养专业的猎魔人和相关人材。与魔法学院和军校不同，信标的学员对施法和战斗都有学习，对黑魔法的专研更加深刻，任务适应性更广。相对于其他方式培养的猎魔人，信标的毕业生历来是中央调查局以及王国情报机构的主要候选人。

　　在连续的命令之后，一头全身包裹苍白烈焰的巨狼应声出现在法阵之中。它无声无息地打量着附近的生物，仿佛在挑选吞食的对象。

　　“队长，能给一个哥布林吗？”

　　“拿去吧，”卡利乌斯一招手，当即有一个哥布林从黑影的束缚中清醒。还不等它发出怪叫，苍白魔狼便如闪电般扑了过去。

　　“咔嚓。”

　　魔狼一口咬碎了哥布林的脑袋，接着便撕碎了它的肢体，飞快地吞食起来。让人胆寒的撕扯和嚼碎骨头的声响在林中回荡。

　　洛尔德斯轻轻哼了一声，对着在带路的苟斯拉说道：“还有多远？”

　　“就在前面，伟大的聆听者，遗迹的入口就在前方，”苟斯拉看都不看着被撕碎的哥布林，谦恭地指向不远处的前方。

　　那里有一个幽深的隧道，风化和腐蚀已经抹去了一切痕迹。

　　“请等一下，洛尔德斯教授，”格里菲斯急忙阻止：“这个布朗尼不值得信任，遗迹中可能设置了陷阱和伏兵。我们今天还是暂时撤退，召集更多的力量再来探索吧。”

　　这可是未知的遗迹啊！

　　刚遇到苟斯拉的时候我没得选，现在身边有那么多同类我干嘛要往遗迹里去？

　　格里菲斯在遥远的东方战场听说过这种可怕的古代遗迹。如果没有进行充分的准备和清理，遗迹中密布的机关、陷阱和寄居的变异生物必须得靠大量的资源和牺牲去趟才能趟出一条路出来。

　　以当前的这点人手进入神秘的遗迹进行探索，这有几条命都不够。

　　“哈！真是条谨慎的小狗，”猎魔人队长卡利乌斯咯咯咯地笑道：“洛尔德斯大人的位阶、力量和智慧岂是你能想象的。”

　　“让哥布林在前面带路，”寒冰般的洛尔德斯教授对格里菲斯的警告和卡利乌斯的恭维无动于衷，就像是两只苍蝇在耳边转悠一样：“前进。”

　　“教授，我是拉莫尔家族的见习骑士，在当前的情况下有权拒绝配合作战，”格里菲斯一咬牙，再次说道：“我的能力浅薄，请允许我退出。”

　　洛尔德斯面无表情地看了格里菲斯一眼，举起右手的魔杖，吟唱了一个无法辨认的魔咒。

　　格里菲斯来不及反应，立刻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发出声音。竟然是中了禁言一类的魔咒。

　　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体开始机械地行动起来，跟着哥布林向着黑洞洞的遗迹走去。这是禁言咒和暗示的双重效果！

　　“你不说话多好，那可是超可怕的高阶法师哎！”佩拉飞快地跟上来，用胳膊肘戳戳不能控制自己的见习骑士：“现在没办法了吧！你看我多乖，一句废话都不说。”

　　在哥布林的引领下，小队逐渐深入遗迹。厚重的大理石构筑了入口的通道。从踏入的瞬间起，遥远而难以辨认的呓语就在格里菲斯耳边回荡，仿佛某个邪灵在召唤。

　　我已经进入这个森林超过3小时了，期间还不停地与变异生物进行战斗，应该积累了不少的腐化污染……格里菲斯心慌得要命，非常担心自己突然就开始溃烂变异。

　　就在这时，苍白魔狼突然停了下来，它的主人哈坎急忙喊道：“有生物向我们靠近。”

　　“是占据了这座遗迹的变异生物，伟大的洛尔德斯大人，”布朗尼苟斯拉谦卑地说道：“我们被识别为入侵者。”

　　话音刚落，几个巨大的影子便出现在前方的通道中。

　　“腐化狼蛛，”卡利乌斯掀开斗篷，抽出腰间的两把利剑：“它们的毒液会让人麻痹，一定量可以致命，但是毒囊是好东西。”

　　狼蛛的动作极快，瞬间扑倒了最前面的一头哥布林，张开毒牙一口咬了下去。其他的狼蛛从通道的地板、墙壁和屋顶上蜂拥而来。

　　格里菲斯眼看着哥布林被咬住的脖颈不断地隆起、凹陷，显然是第一时间被注入了毒液。很快，这头哥布林就像是破了洞的皮袋一样干瘪下去。

　　猎魔人小队娴熟地展开战斗队形。汉克举起一面装着三支尖锐撞角的圆盾，佩拉拽着格里菲斯飞快地退到圆盾后，拉文则张开弩箭，向着咬住哥布林的狼蛛一箭射去。

　　“轰！”

　　弩箭命中狼蛛的瞬间，箭头突然明亮起来，在狼蛛体内炸裂成火球。

　　黑暗的空间立刻被亮光填满，连格里菲斯都被惊得退了两步。成群用来的狼蛛被火光击退了几秒，但是当光芒消失，昏暗中又有一群狰狞的影子涌来。

　　“继续射击，火焰和光亮都有效果！”卡利乌斯冲着他学员们喊道。

　　哈坎立刻开始吟唱咒语，他召唤的魔狼全身腾起苍白色的火焰，像是巨大的火球一样攻击扑上来的狼蛛。

　　一直默不作声的洛尔德斯教授突然举起魔杖，向着成群的狼蛛低声念出咒语。

　　他的语速极快，声音不可辨认，根本不像其他人那样会让人听到魔咒构型的过程，甚至当格里菲斯注视他的嘴型时都会感到强烈的眩晕和恍惚。

　　传言高阶法师才能掌握的高速神言，与索尼娅她们的吟唱有本质的不同。

　　探索小队的前方扇形区域被若影若现的波动包裹，围攻而上的狼蛛就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重力立场被洛尔德斯的魔法偏转，成为了束缚狼蛛的囚笼。

　　紧接着，高阶大法师再次挥动魔杖。这一次，束缚狼蛛的区域地面腾起烈焰，将成群的腐化狼蛛和几个哥布林一起吞噬进去。

　　这也是一个二重魔咒。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还在拼命作战的猎魔人一下都被看傻了，他们一个小队合作的战斗力在高位法师面前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