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棍
好在这个世界的范闲并没有因刺杀而产生什么损失。
与林珙之间的矛盾也没有激化到必须分出生死的程度。
而且在有吴伯安存在的情况下,二公子林珙就是个被蛊惑的蠢货。
他的生死,还是交给范闲自己去决定吧……
亚牧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随范闲离开了天牢。
……
……
离开天牢后,范闲派王启年去查吴伯安的消息。
而他本人则与亚牧一起,回到了那间还未开张的书局之中。
待换好衣服,走出房间,一个意料之外的少年出现在了范闲的眼前。
“范思辙,你怎么来了?”
范闲诧异地望着面前微胖的少年。
范思辙瞪着范闲道:“这书局是咱俩一起开的,我为何不能来?”
范闲挑了挑眉,目光上下审视着他,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
“你……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范闲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是这个时间应该还没有放学吧,你一堂堂司南伯嫡子,不好好在私塾念书,悄悄跑来书局,这是怎么回事?”
范思辙脸色讪讪,嗫嚅了半天,才小声道:“哥,你别跟家里说,我是偷偷溜过来的,你也知道,我喜欢做生意,这书局是我做的第一个生意,爹好不容易才同事,我肯定要过来看看啊!”
范闲没好气道:“看就看,别露面,你是嫡子,将来要继承司南伯的爵位,别沾上商贾的名号。”
范思辙叹了口气道:“我娘也是这么说的,真羡慕你,可以天天坐在书局里。”
范闲失笑道:“你就这么喜欢做生意……”
兄弟二人边走边聊,亚牧并未跟上,而是在两人走出院子后,纵身跃上了房顶。
“你怎么过来了?”
亚牧站在房顶上,望着前方蹲在那里的五竹。
五竹抬头望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开口道:“你跟陈萍萍见过面了?”
亚牧点头道:“没错……你也见过他了?”
五竹又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陈萍萍说,吴伯安现在已经离开京都了,他是被宰相府二公子林珙的人接走的,目前藏在京城外十八里左右的一处庄园中。”
亚牧回想了一下剧情,皱眉道:“你想去杀他?”
五竹轻声道:“谁想杀范闲,我就杀谁。”
见五竹说的平静而又坚定,亚牧想了想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五竹摇了摇头:“你已经在范闲身边露过面,你出手,会扯上范闲。”
亚牧微微一笑:“放心吧,绝对没人能看得出来!”
不久后,两道身影都消失在书局的房顶之上。
另一边,范闲带着弟弟逛了下书局,待其心满意足后,便安排人送他离去。
回到书局后院,亚牧的身影已经消失,范闲皱着眉头唤了几声,见没有动静,他奇怪地皱了皱眉。
没等他多想,一道身影翻越屋檐,身姿轻盈地落在范闲面前。
“小范大人!”
王启年微笑着朝范闲拱手行礼。
范闲连忙道:“别整这套虚的,赶紧说你的调查结果!”
“是,大人!”
王启年再次拱手,低声道:“我已经查过了,那吴先生已经离开了京城,接他的人都是陌生面孔,我没有调查出他们的身份,不过听城卫的描述,应该都是高手!”
第598章 天降陨石
“这么着急出城,果然是他!”
范闲脸上露出一丝冷意:“王启年,能查出他的去向吗?”
王启年迟疑道:“这……恐怕有些难度。”
“难也要查!”范闲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既然策划此案的不是太子,也不是二皇子,那我就没必要顾忌太多了,必须要抓住他,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王启年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还不能这么早下定论吧?”
范闲皱起眉头,盯着他看了一会,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情报?”
王启年笑着拱手:“大人料事如神,下官确实还有个消息。”
说着,王启年凑近了两步,低声道:“大人,您在天牢审问司理理的时候,院长大人也在行动,监察院一处的官员兵分两路,分别前往了巡城司衙门和城南参将府,进行查抄工作,结果去了才发现,巡城司参将方大人已经畏罪自杀了!”
“……什么?”
范闲惊愕地望了王启年一眼,而后紧紧皱起眉头。
王启年继续低声道:“大人,您想啊,这方参将畏罪自杀,说明吴伯安背后,还有大人物。”
范闲淡淡道:“这我知道,但我还是要查。”
王启年小心翼翼地劝说道:“那下官建议,咱们先查到吴伯安这一层,后面的那个大人物,就先暂时不要动了……”
“……”
范闲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
王启年心中叹了口气,拱拱手,转身跃上房顶,消失在范闲的视野中。
……
……
与此同时,京都郊外大约十八里左右的庄园。
在庄园中,远远可以看见苍山之上的雪巅,即便已是初夏,庄园之中依然十分凉爽,院中的葡萄架子已经展开了绿叶,望去一片青葱,令人心旷神怡。
葡萄架下,一名身着白衫的中年男子正悠闲地坐着。
在他的对面,还有一名腰佩长剑的年轻公子。
望着面前微笑的年轻人,中年男子略显责怪地说道:“二公子,你不该来。”
林珙微微一笑,极有礼貌地说道:“吴先生要被迫离开京都,小侄自然要来送一下。”
吴伯安摇了摇头,责备道:“太冒险了,世人并不知道我与宰相府之间的关系,若是让人看到你与我共处一地,只怕你父亲也极难脱身。”
林珙摇头道:“父亲并不清楚我与先生定的这计,若真被人知晓,我自会一力承担!”
……一力承担?
你真以为自己能担得起吗?
吴伯安心中摇头,对二公子的话语相当不以为然。
但也没办法,想达成此事,就只能依靠这位脑子不怎么好使的二公子。
毕竟他最初道出这一计划时,遭到了宰相林若甫的强烈反对,还是靠二公子出面联络,这才使得牛栏街的刺杀得以成功实施。
只可惜,谁也没想到,那范闲居然有如此高强的武艺。
在那般恐怖的袭击下,他居然逃出生天,还顺便反杀了北齐的八品高手!
这件事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好在局面依然在掌控中,城南方参将已经被他派人灭了口,就算监察院查到背后是自己,但也不可能查到宰相那里。
想到这里,吴伯安心里松了口气,连忙催促道:“二公子,我看你还是赶紧回京吧,我会去崂山清修一段时间,等京城的风波过去,再悄悄回来。”
“无妨!”
林珙傲然道:“好叫先生知晓,这处庄园我已经经营了许久,即便是大内或者监察院来人,也决不能在这里将先生捉走。”
“更何况你我行事如此隐秘,又有谁知道你我会在这里呢?”
话音未落,一道淡淡的声音突如其来地在两人耳边响起。
“话说得太满,可是会被打脸的。”
“……什么人?!”
吴伯安霍然起身,与林珙一起惊疑不定地扫视着周围。
“看哪呢,我在这里。”
幽幽的话语从头顶上传来,吴伯安与林珙立刻向后退去,抬头望向葡萄架上方。
只见纤细的葡萄架子上,一名身着黑衫的青年正双手抱胸,神情冷然地俯瞰着他们。
“唰——”
林珙立刻拔出腰间佩剑,厉喝一声道:“来人!”
“轰!”
院子的墙壁轰然破碎,一道身影从中飞出,重重地砸在地上。
待那人在地上翻滚几圈,停在林珙脚边,有出气没进气地呕血,林珙这才惊怒地发现,此人居然是他身边最强的那位八品剑客!
“这怎么可能?!”
林珙猛地抬头,望向那面碎裂的墙壁。
只见一个瞎子从中走出,他的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手中提着一把铁钎,钎身上有殷红的鲜血不断向下流淌,顺着钎尖缓缓滴落。
看到这一幕,林珙无比心寒。
他忍不住倒退几步,望着走来的五竹与葡萄架上的亚牧惊惧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相府的二公子,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说!”
五竹没有回答,只是像个鬼魂一样疾速冲了过来。
林珙大惊失色,当即大吼一声,举起手中长剑朝着五竹砍了过去。
没等长剑下落,原本立于葡萄架上的身影宛若瞬移般来到林珙面前,抬脚踹在他的胸口。
“嘭!”
堂堂相府二公子瞬间倒飞而起,向后撞在吴伯安的身上。
二人滚作一团,在地上翻滚数圈后才停下来,手脚纠缠着在地上呻吟。
亚牧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单手捉着五竹的铁钎,摇头道:“这人你暂时不能杀。”
五竹皱起眉头:“为何?”
亚牧轻声解释道:“他是范闲的二舅子,杀了他,范闲那边不好交代。”
五竹面无表情道:“但他想杀范闲,我说了,谁杀范闲,我就杀谁。”
亚牧摇头道:“那就把他带走吧,让范闲来决定他的生死。”
五竹皱眉道:“范闲做不了这样的决定,需要我来替他做。”
“而且,在这里杀死他,没有人会知道,范闲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若是带走他,无论最后范闲会不会杀他,都会难以避免地惹上麻烦。”
亚牧明白他的意思,将林珙交给范闲确实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若是范闲决定放过林珙,且不说林珙会不会怀恨在心,单是已经在林珙面前露面的五竹和亚牧,就会因此事而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若是范闲选择杀死林珙的话,他自己心里肯定不好受,与林婉儿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得极其别扭。
不仅如此,若是他们无法及时将林珙的尸体带回此地,将来监察院追查到这处庄园,必定会这里发现少了一具尸体。
到那时,相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追查到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所以,在五竹的分析中,由他自己在这处庄园杀死林珙和吴伯安,并伪装成其他人出手,是无数方案中最优的选择。
与之相比,亚牧的选择则是最差的那一个。
他看似尊重范闲的决定,实则毫无大局观,目光只能看到案件本身,看不到后续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