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瑾瑜
“寂夜主宰!”
当认出来时,在场那些禁区主宰和始祖也不由倒吸凉气,头皮发麻。
这两位和天逸主宰一样,都是在混沌最初的时代就已在封天台上留名的存在。
可现在,却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就那般被抛掷在地上,显得那般刺眼。
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也是涌上众人心头。
这两位鸿蒙主宰,难道都是被苏奕所杀?
若如此,苏奕的战力又该强大到了何等地步?
“把吞天放了,我也给你留一具全尸。”
苏奕目光看向天逸主宰。
这一刹,天逸主宰浑身一僵,第一时间把黑狗拎在了手中,死死攥住其脖颈,“你敢乱来,我就先杀了这老狗!”
之前的天逸主宰,倜傥风流,极为超然。
可现在的他,却一副阴狠狰狞的神色,反差极大。
人们的目光,都看向苏奕。
苏奕却已懒得再说什么。
随着他一步迈出,青云台附近猛地一震。
天逸主宰眼神闪过疯狂之色,毫不犹豫下死手,要先灭了黑狗性命。
可就在苏奕这一步之间,一股恐怖无边的禁锢力量已涌现而出,把天逸主宰整个人覆盖,彻底禁锢。
以至于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再去杀黑狗,手指一松,黑狗已从掌间脱落,跌落于地。
而随着苏奕指尖一抹。
天逸主宰的躯体爆碎,化作漫天劫烬消散。
只有其一身道途业果和遗物留在场中。
天地寂静,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呆滞在那。
无法想象,一位活生生的鸿蒙主宰就这般命丧在眼前。
须知,之前天逸主宰在镇压黑狗时,展露出的战力早已震慑全场。
让那些禁区主宰都心惊肉跳。
可现在,随着苏奕出现,却轻松把天逸主宰抹杀了!
任谁一时能接受得了?
苏奕则不理会这些,自顾自来到黑狗面前,眼见黑狗脱困后,犹自低着头,不由好笑道:
“耸拉着脑袋做什么?你吞天主宰也会感到惭愧,不敢面对我?”
黑狗忍不住道:“我只是觉得,对不住玄矩道途的威名!”
苏奕一怔,蹲下身,轻轻拍了一下黑狗,“那就按我所说,等封天之争上演时,去搏一个留名千古的机会!”
黑狗狠狠点了点头。
苏奕这才起身,目光环顾四周,道:“刚才,还有谁欺负你?”
他目光所扫视的地方,无论是谁,几乎都下意识避开了,不敢和他对视。
直至看到满身是伤的墨游主宰时,苏奕的目光停顿了一下。
还不等他开口,墨游主宰就像崩溃了般,猛地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是我该死!因为贪念封天道业,无意间得罪了吞天道友!”
众人倒吸凉气,这墨游主宰竟如此狠,竟浑不顾什么颜面,当众自抽耳光。
可见他被惊吓到了何等地步!
“我愿拿出一身所有宝物作为弥补,只恳请道友网开一面,给我一条活路!”
墨游主宰再次开口,说话时,他把一身宝物都拿出来,放在了地上,满脸的颓然、苦涩、惶恐之色。
一位禁区主宰,为了活命却变得这般卑微,让不知多少人心中翻腾不已。
尤其是对在场那些道行不高,地位低下的修道者而言,当看到这一幕时,只觉得脑袋发懵,心中一直敬畏的某种信仰,似乎也在这一刻崩塌。
原来,堂堂禁区主宰也会卑微地摇尾乞降?
苏奕目光望向黑狗。
黑狗摇头道:“似此等货色,不值得死在你的手底下!我都能轻松将其镇压,饶其一命又何妨?”
苏奕微微颔首,“那就按你说的办。”
“多谢!多谢!”
墨游主宰激动得语无伦次。
相比什么尊严和傲骨,只要能活着,就够了。
“还能不能撑得住?”
苏奕打量着黑狗那一身伤势。
“当然能。”
黑狗抖擞精神,道,“接下来保证不会把事情办砸了!”
“好,你继续,我再去摘几颗脑袋,不能让他们给溜了,去去就回。”
苏奕声音还在回荡,身影已凭空消失不见。
哪怕他已经离开,青云台附近依旧静悄悄的,气氛压抑,无人敢说话。
地上“虎惕剑仙”“寂夜主宰”的尸体,仿佛就像一种无形的威慑,让每个人噤若寒蝉。
目睹这一切,黑狗内心不禁一阵感叹,自己何时何地,也才能如苏奕这般,杀鸿蒙主宰于轻描淡写之间?
第3602章 我观问道城 一如观掌纹
问道城。
一座茶肆内。
城中的修道者大多已去青云台附近看热闹。
茶肆内也显得冷冷清清。
一个鬓角霜白的中年,孤零零独坐角落处,桌上一壶茶、一碟瓜果。
中年以指尖轻触茶水,在桌面写着什么。
茶肆的老板,是个满脸凄苦之色的老人,独坐茶肆西北角处,正在打瞌睡。
这座茶肆很有名气。
据说早在混沌最初的时代,这座茶肆就已存在。
历经世事浮沉,岁月流逝,茶肆的老板却一直是那位老人。
城中人皆呼唤其“不老叟”。
远远地,青云台附近的动静传来,却衬得这座茶肆愈发冷清。
鬓角霜白的中年,忽地一声轻叹:“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说。
正在打瞌睡的茶肆老板不老叟则像没听到,眼眸闭合,仪态昏沉。
中年拎着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正准备放下茶壶时,有人拿着一个空茶杯,递到了茶壶前。
“给我也来一杯。”
在中年对面座位上,凭空出现一个青袍年轻人,就像一直坐在那般,仪态悠闲地把茶杯递了出来。
中年怔了怔,便顺手给青袍年轻人斟了一杯茶,而后拿起自己茶杯,轻轻喝了一口,仪态同样很平静。
“好茶。”
苏奕轻轻喝了一口,“沉淀万古岁月的气息,一口入喉,遐思万古,真不错。”
中年抬眼凝视着对面的苏奕,“阁下如何找来的?”
苏奕笑道:“还重要么?”
中年眼神复杂,“重要,起码可以死而无憾。”
苏奕饮尽茶水,把右手伸在桌面,掌心摊开,“我观问道城,一如观掌纹,一切变化,尽在掌间。”
中年的眼眸眯起来,盯着苏奕的掌心,“我未曾心起杀机,无非坐在此地隔岸观火,和那些个凑热闹蜂拥在青云台附近的任何一个修道者并无区别,这……又如何能看得出来?”
苏奕笑道;“天逸死的时候,他人皆是震惊,唯有你心生悲凉,这就是不同。”
中年怔住,难以置信道,“人心变化,你也能了然于掌指之间?”
苏奕道:“见微知著,一叶知秋,心境变化,一身气息自然不同。”
说着,苏奕眨了眨眼睛,“当然,我还没有那般厉害,之所以找到这里,无非是因为,这城中真正在封天台上留名的主宰,屈指可数,而阁下便是其中之一。”
天穹繁星无数,可烈日只有一个。
在问道城,鸿蒙主宰便似天上烈日。
中年恍然,感叹道:“能识破这一点,已很不易,而能在识破这一点后,又能第一时间找上门,则更难,佩服。”
这一刻,中年仿似释然般,轻吐一口气。
而后,他目光看向苏奕,“和当初不屑一语的剑客相比,阁下还能与我交谈一番,值了。”
苏奕笑了笑,仰头把茶水饮尽,道:“时间宝贵,耽搁不得,得罪了。”
声音在这冷冷清清的茶肆中回荡。
而那鬓角霜白的中年,面色一下子变得惨淡无比,一身生机衰竭。
他目光涣散,呆呆地看向茶肆外,什么也没有说,可其身影却似燃烧的纸屑,消散一空。
苏奕低头,看向桌面。
其上写着一句话,笔迹潦草,是用茶水信手写下。
那字迹之间,尽是悲凉寥落之意。
随即,这张茶桌忽地化作无数碎屑扑簌簌洒落一地。
苏奕抬手一托,茶壶和两只茶杯则凭空悬浮。
“自古豪杰,盖世功名总是空,方信花开易谢,始知人生多别。”
这就是中年在桌上写的话。
苏奕把悬浮在半空的茶壶拎起,向那只原本属于中年的茶杯斟了一杯,而后倾洒于地。
“好走。”
苏奕起身,茶壶和两只茶杯轻飘飘地落在一侧的一张茶桌上。
他转身而走,一道苍老的声音忽地响起:
“为何不杀我?”
茶肆角落处,那之前一直昏沉欲睡的不老叟悄然站起身,浑浊的眸死死盯着已走到茶肆大门前的苏奕背影。
“你老了,与其杀你,不如就留在这茶肆安享晚年,何必又执意寻死?”
苏奕说着,扭头看了不老叟一眼,“难道,非要死在我手中,才算解脱?”
一番话,回荡茶肆内。
不老叟呆呆地立在那,苍老的脸庞一阵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