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瑾瑜
声音还在回荡,他长长伸了个懒腰,大步朝苏奕走去。
哗啦!
无数细碎幽暗的灰色劫光像潮水般出现在血衣男子身影四周。
那血色天地骤然间变得阴暗晦暗,厚重黑暗的劫云随之悄无声息地涌现而出。
天摇地晃,恐怖的劫难气息犹如沉寂万古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神枭妖祖心中一颤,脸色大变。
相比那些劫灵,这血衣男子强大了何止千百倍!与之对视,一如遇到了真正的天劫!
不,是命运天劫!
恐怖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毫不犹豫,神枭妖祖带着其他人暴退,远远避开。
可很快他就发现,无论躲避到何处,那劫难气息就像无所不在。
无所不至!
神枭妖祖眉心刺痛,心神剧颤,凭生大祸临头之感,恍惚间,就仿佛在修行路上,遇到了真正的劫数。
那感觉,和渡生死劫根本没区别!
他这样的妖祖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
王执无道心颤栗,毛骨悚然,一手死死攥紧传说之书,内心深处的绝望、恐惧控制不住地滋生,像野草蔓延。
绿娉、应龙两位妖皇更是不堪,一个个惊得面无血色,道心快要崩溃。
而这,仅仅是那血衣男子一身气息所致!
让人都无法想象,若他出手时,那等劫难力量又该是何等恐怖。
这一瞬,苏奕屹立原地,心境内有大无量光明绽放,灵台感应篇被他运转到极致,心境秘力像一轮骄阳,照彻心海。
他没有动,只以心境力量掀开了命书第一页。
而后——
命书忽地腾空而起。
掀开的第一页上,有混沌般的雾霭涌动,衍化为一座神秘而深沉的大墟。
根本无须苏奕做什么,当命书感受到那铺天盖地的劫难气息时,就像受到了莫大的刺激,骤然间便有一道光从书页间冲出。
轰!!
天穹上,厚重的劫云四分五裂,无数劫光宛如暴雨般倾泻。
那一道光太过神秘和玄奥,随着扩散,天地间覆盖的灰色劫光,尽数被吞没掉。
恰似晨曦破晓,光吞幽暗。
眼见那一道光就要扫中血衣男子。
关键时刻,血衣男子忽地微微一笑,抬手结印,舌绽春雷,“禁!”
顿时,那一道光被封禁,停滞在半空。
命书都随之一颤,遭受到可怕的压制。
苏奕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那血衣男子凭借掌握的命运劫力,竟能镇压命书释放出的天谴命力!
“这就是天谴命力,一如命运天罚,主宰命运,生杀予夺,妙不可言。”
血衣男子眼神狂热,抬手一抓。
那一道被禁锢的光被他一把抓住,张嘴吞掉。
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爆鸣声,在血衣男子体内响彻,其躯体都被震碎一道道裂痕。
明显受伤很重。
可他脸上却流露出欢愉兴奋之色,“这滋味,果然是最为纯正原始的天谴命力,我已太久太久不曾品尝过了……”
声音中,竟是透着追忆和怀念般的意味。
而不可思议的是,血衣男子身上那破损的伤痕竟是眨眼间就恢复过来。
而后,血衣男子朝苏奕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原来,你仅仅只能打开命书第一页啊,那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轰!
他血衣鼓荡,一步迈出,犹如一道迅疾的血色闪电,朝苏奕激射而去。
远处,神枭妖祖、王执无等人的心都悬起来!
而这一瞬,苏奕犹自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唯独手中,将命书高高举起。
一如在万古黑暗中,举起了火把,成为那无尽黑暗中的唯一一道光。
苏奕那澎湃如潮的心境秘力,在灵台感应篇的牵引之下,全力运转命书。
这一瞬,命书第一页内,那被混沌雾霭笼罩的天谴命墟变得清晰起来。
仿似真正横空而出般,大而无垠,深不可测,有无数的规则锁链在大墟最深处交织,衍化为密密麻麻的命运囚笼。
当血衣男子冲过来时,他那一身散发出的恐怖劫光,就像泥牛入海般,被那命书第一页的天谴命墟吞没掉。
可血衣男子却仰天大笑,“可惜,你还未打开命书第二页,否则,我早有多远躲多远了!”
轰!
这一瞬,他竟是探出手,直接朝命书抓去。
天谴命墟散发出的力量何等恐怖,可在那血衣男子的一抓之下,却被撼动了!
整个命书都剧烈动荡起来。
苏奕眉头皱起。
不得不说,这血衣男子的恐怖,远远超出了他的预估和想象。
也不怪孔雀妖皇之前拼着被反噬的后果,也要提醒自己尽快离开此地。
事实证明,自己拥有命书这张底牌,不止早被那血衣男子看穿,并且对方拥有对抗命书的能耐!
轰隆!
命书摇晃,天谴命力扩散,可却挡不住血衣男子抓来的一只手。
“等待万古,终于让我抓住了这次机会,这就是命!而我,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血衣男子仰天大笑,满脸都是快意。
也是这一瞬,他一把抓住了命书!
第2895章 造化弄人
命书在手,血衣男子眼神变得狂热而明亮。
没人知道,他被困此地的万古岁月中,一直等待的就是命书再次出现。
因为只有命书,才能让他真正成为“劫”的主宰!
从当初在洪荒时代被命运放逐的可怜虫,一跃成为……命官!
岁月悠悠,太过漫长。
而等待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更别说等待的还是一个命书出现的机会,无疑太难。
那种机会,比修道者挣脱命运枷锁抵达彼岸都渺小!
曾不知多少次,血衣男子都心灰意冷,想过要放弃,因为太痛苦、太煎熬。
可或许是因为老天开眼,就在他对命书的执念都将消磨殆尽时,这渺茫的一线机会出现了!
没人知道,当初次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内心并不是惊喜。
而是恐惧!
他担心这是假的!
害怕这个机会哪怕来临,自己也抓不住。
为此,他患得患失,坐卧不安。
哪怕就是在刚才,目睹苏奕祭出命书,他心中依旧残留着着一抹担心。
担心发生变数,担心一切等待终将成空。
还好。
意外并未发生!
那名叫苏奕的剑修,不止实力弱,对命书的掌控也根本不够看。
当轻而易举地将命书真正掌控在手,血衣男子都不禁感慨。
或许,这就是来自命运的馈赠!
是对自己等待万古岁月的弥补和报答!
“苏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血衣男子神色认真地看向苏奕,道,“作为回报,我会赐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也会让你和小孔雀再见一面。”
命书被抢,苏奕并未去夺回来,反而是早已退到百丈外,神色不见任何悲喜。
可一直在远处提心吊胆的神枭妖祖等人,则手脚发凉,心中堵得慌。
祭出命书,竟然也不行!?
那血衣男子究竟是何等存在,为何能够强大到这种地步?
“我觉得,现在还不是谈回报的时候。”
苏奕开口,眼神同样很诚恳,“你既然信命,自然清楚,水无常势,命无常态,命运既然可以作弄我,为何不会作弄你?”
血衣男子微笑,“你啊,终究对何谓命运不了解,这么说吧,在这世上,还没谁有资格在我面前妄谈命运!”
言辞间,尽是睥睨,“知道我为何沦落到这等地步?原因无他,因为我曾为了勘破命运玄机,不惜以身涉险,以命祭道!”
以命祭道?
苏奕莫名其妙地想起一件事。
洪荒时代,鹿蜀妖祖曾手托“大祭命碑”,杀向万劫之渊!
至今,那块大祭命碑还遗落在恶源秽土上,只不过已化作一块残碎石碑。
这血衣男子曾以命祭道。
而鹿蜀妖祖曾执掌大祭命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虽然,我最终被放逐,万劫缠身,沦落到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可若论对命运的了解,那些打破命运枷锁者,怕也不如我!”
血衣男子眼神间,尽是自信。
旋即,他微微一笑,“故而,你所谓的命运无常,造化弄人,在我眼中,和小儿胡诌、班门弄斧也没区别。”
说着,他掌指发力,轻轻掀开命书第一页,“你看,倘若我无法掌控命书,为何能轻而易举掀开这命书第一页?”
苏奕见此,终于实话实说,道,“我的确没有真正掌控命书,但……此物早有主人。”
血衣男子一愣,“何意?”
苏奕道:“这命书是我一位故友的遗物,他……”
不等说完,血衣男子已哂笑摇头,“遗物啊,人都死了,无须再谈。而我可比你清楚,命书既然认你为主,就意味着之前的它,早已无主!”
苏奕道:“话是这么说,可……”
血衣男子大笑道,“没有什么可是!知道你痛失命书,心中不甘,所谓的好心提醒,无非是一次次恐吓我罢了!再这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苏奕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