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瑾瑜
“起!”
声震四野。
可庭院静悄悄的,原本被他布置在庭院四周的大阵,竟是毫无反应。
这让翁云岐脸色大变,毫不犹豫道:“快逃!”
他纵身朝庭院后方掠去。
其反应速度之快,动作之敏锐,称得上老辣机警之极。
当他逃遁时,那黄袍中年才刚回过神,慌里慌张起身。
可下一刻,翁云岐身影就顿住,再不敢动弹一下。
在他身前,立着一个青袍少年,虽看起来淡然出尘,毫无威胁,可却让翁云岐像老鼠见到猫似的,浑身直冒冷汗。
他深呼吸一口气,拱手道:“苏公子,您……您何时来了?”
苏奕微微一笑,道:“你其实真正想问的,是我为何能找到此地吧?”
翁云岐浑身发僵,唇中苦涩,他大概已猜出,刚才的谈话定然是被苏奕全都听清楚了。
“苏公子,我自知在此事上做错了,您要如何惩罚也不为过,不过……”
说到这,翁云岐明显已冷静不少,道,“苏公子若现在就动手,怕是根本不可能找到呼延海了。若苏公子愿意给翁某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翁某保证,现在就可以带公子去找呼延海。”
苏奕笑起来,道:“你以为没了你,我就找不到呼延海了?我也不瞒你,我刚去太平客栈走了一遭,得到了一些消息,也知道呼延海如今并不在衮州境内。”
一下子,翁云岐的心都沉入谷底!
“那……公子为何不立刻动手?”
翁云岐沉声道。
苏奕轻叹了一声,神色怔怔,自语道:“是啊,为何我今天动手时,废话都变多了……”
声音还未落下,在不远处黄袍中年惊恐目光注视中,苏奕随手一抹。
砰!
翁云岐这位聚气境大圆满的强者,头颅滚落于地,鲜血从脖颈处喷洒而出。
轻易的就像捏死一只蝼蚁!
黄袍中年失声叫道:“苏公子,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可根本就没想过和您为敌,我……”
苏奕目光看过去,道:“翁云岐是如何得知我来到衮州城的?”
黄袍中年慌忙说道:“他……他在那残缺的血印铜钱上做了手脚,只要公子出现在衮州城,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被翁云岐豢养的一只鬼物捕捉到气息。”
苏奕掌心一翻,一个残缺的铜钱浮现出来,恍然道,“怪不得没让我发现蹊跷之处,原来是铸造这铜钱的材质有问题。”
说着,他转身而去。
直至目送他那颀长的身影离开庭院,黄袍中年怔了片刻,这才松了口气,将拢在袖袍中的右手摊开,一柄血色匕首出现,刀柄沾满了汗水。
“幸亏老子刚才忍住没有动手,否则差点就被这姓翁的害死了……”
黄袍中年擦了擦额头冷汗。
……
漱石居。
暮色十分,碧绿的湖水映照晚霞,泛起一层潋滟瑰丽的光。
当看到苏奕返回时,一直等候在那的茶锦连忙起身,道:
“公子,我已经把灵雪姑娘送往天元学宫,由竹孤青长老亲自带着去见她姐姐了。”
苏奕嗯了一声,随口问道:“晚饭可准备好了?”
茶锦点了点头,柔声道:“我还买了两壶陈年好酒,若公子心里不痛快,妾身愿陪您喝两杯。”
苏奕一怔,指了指自己鼻子,“你看我像心里不痛快的样子吗?”
茶锦咬了咬红润的唇,道:“像。”
苏奕:“……”
第207章 酩酊大醉 海棠春睡
“公子,您不高兴的时候,眼神就会透着一丝淡漠疏离的情绪,虽然很微妙,可是和寻常时候的您,真的不一样。”
“还有,您下午的时候喜欢修炼打坐、喜欢睡觉、喜欢坐在藤椅中发呆,唯独不喜欢出去逛街。”
“可这次您外出了足足两个时辰,可太反常了。”
“妾身是女人,直觉告诉我,灵雪姑娘的离开,让您的心绪也有些和寻常不一样了,对吧?”
茶锦低声说着,不敢去看苏奕的眼睛。
苏奕怔怔看了茶锦半响,道:“走,吃饭。”
说着,径直走进楼阁,心中却微微有些异样,这女人都已经学会去揣摩自己的心意了?
晚饭很丰盛,各个都是苏奕喜欢吃的菜,还有两坛十斤装的烈酒摆在那,看起来挺唬人的。
见此,苏奕满意点头道:“今晚的酒菜不错。”
茶锦挽起袖子,先给苏奕盛了一碗粥,这才笑语嫣然道:“公子喜欢就好。”
说罢,又开启酒坛,给苏奕和自己斟满。
灯影下,美人肌肤胜雪,娇俏明艳,眉目之间尽是温柔。
她今天一袭靛青色纱裙,发髻高挽,云鬓雾鬟,更衬得鹅颈修长,脸庞轮廓精致绝艳。
秀色可餐。
“公子,妾身敬您一杯。”
茶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顿时那羊脂软玉似的俏脸浮现一抹酡红之色,娇艳欲滴。
苏奕拿起酒杯饮尽,道:“你来大周多久了?”
“一年零三个月十九天。”
茶锦不假思索。
苏奕一怔:“记这么清楚?”
茶锦眼神泛起一丝幽怅,“大周非我故乡,我自倍感寂寥,偶尔想起家中亲友时,便会掰着手指算一算日子,故而记得清楚了一些。”
苏奕点头道:“人之常情。”
“公子呢,是否想念亲友?”茶锦一边斟酒,一边问。
苏奕随口道:“不想。”
茶锦:“……”
苏奕看着她呆滞的神色,不禁笑了起来,道:“以后等你真正踏上大道,就会明白,在这条路上,只有两样东西永远陪伴着你。”
茶锦好奇:“什么东西?”
苏奕饮了一杯酒,云淡风轻道:“孤独和坚守。”
寥寥一句话,却让他内心凭生波澜!
前世十万八千年,他见证了太多生离死别,当真正踏足当世之巅,回首一生时,才发现那大道之上,早已无人可伴左右。
茶锦顿时有些糊涂,道:“若如此,为何还要追求大道?”
苏奕想了想,道:“山在那里,等着有人去登临绝巅之上,在我眼中,还有一条更高的剑道等着我去超越。”
说罢,他摇头哂笑道:“你不懂的。”
茶锦抿嘴笑道:“我以后会尝试去弄懂的。”
灯影柔和,楼格外偶尔传来虫鸣窸窣声,平添一份清静。
两人边吃边喝边聊,不知觉间,已喝光了一坛烈酒。
茶锦第一次发现,向来惜字如金的苏奕,也有健谈的时候,话语浅显直白中,常有耐人寻味的玄机。
尤其是,苏奕不经意说出的一些和修炼有关的心得,更让她心生叹服。
或许是酒喝多的缘故,茶锦也胆大了不少,说着就开始吐苦水。
说自己好歹也是月轮宗年轻一代的杰出传人,出身大魏郡王之家,姿容虽称不上当时第一,可身边也从不缺追逐爱慕者,唯独你苏奕把我当侍女使唤……
苏奕也有些熏熏然。
自觉醒前世记忆后,他这是第一次喝得有点高。
听着茶锦像受到莫大迫害似的大吐苦水,他不禁一阵哂笑,这就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当我苏某人的侍女,何异于逆天改命?
想到这,苏奕从袖中拿出一沓写满蝇头小字的纸页,递过去道:“拿去。”
他仪态微醺,已有些轻狂,不至于放浪形骸,但和寻常时候的淡然从容已不同。
“这是什么?”茶锦眸光如水,娇艳妩媚,已不胜酒力,懒洋洋趴在桌上。
“自己看。”
苏奕揉了揉眉宇,只觉晕乎乎的,意识到不能再喝了,当即要站起身来。
谁曾想,茶锦伸手拉着他衣袖,嗔怪道:“今晚不醉不休,我非把你喝趴下不可!”
苏奕冷哼一声,坐好身体,拎着第二坛酒,道:“来来来,你把我喝趴下试试!”
茶锦一脚踩在凳子上,撸起双袖,露出一对欺霜赛雪的藕臂,醉意朦胧的秀眸中燃烧起汹汹斗志,道:“公子,你可别小看人,今晚说拿下你,就拿下你!”
这位绝艳娇俏的女人,云鬓散乱,脸颊酡红,在酒意的刺激下,表现出寻常没有的嚣张气焰。
苏奕见此,不再废话,与之豪饮起来。
……
苏奕醉了。
恍恍惚惚、朦朦胧胧中,仿佛做了一个缠绵悱恻的梦。
梦中他只觉身体被一片火热滚烫死死纠缠住,嘴巴被堵,呼吸都有些困难,忍不住猛地挣扎起来。
就像濒临窒息的人,本能地选择了反抗。
而后,苏奕只觉置身在柔软朦胧的云层中,有一波波温热的潮水一次次冲击着自己的身体,说不出的舒服,似乎灵魂都得到慰藉,身心得到了升华,精气神得到了释放……
那光怪陆离的梦中,隐隐约约地,他还听到一阵阵如泣如诉的声音,又像黄莺婉转喜悦欢愉的清啼。
可当他要仔细辨认时,意识却又变得模糊了。
也不知多久,苏奕只觉口干舌燥,脑袋隐隐作痛,而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劲。
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一缕缕幽香缭绕鼻端,苏奕怔了怔,忍不住侧头一看,登时怔住。
就见身边躺着个女人!
云鬓凌乱,雪白精致的肩胛露出半截,脑袋歪在枕头上,只能看到半张绝美明媚的俏脸,肌肤若羊脂玉般吹弹可破,红润潋滟的唇微抿,呼吸声细微像小猫咪的打呼声似的。
恰似海棠春睡。
茶锦!!?
苏奕:“……”
昨晚……难道……嗯?
苏奕努力回忆,却只隐约记得,自己和茶锦在拼酒,拼到最后茶锦不胜酒力,烂泥似的瘫在了那。
自己好心,就把她抱起,送进了房间。
然后……
然后就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