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没飞升吗? 第254章

作者:国王陛下

  许山北摇头苦笑:“在李哥你面前,我可不敢谈什么交游广泛……不过也的确拜托三教九流的朋友打听过,只能说毫无线索,无论是各大社团的扫地僧、还是太虚照堂里谣传的隐世高人,我都逐一对照过。或许有几個能牵强附会扯到一起的。但这次太虚司找来的可是整个教官团,每一个项目的每一名教官,都对咱们这些职业一线呈现碾压级的领先,这根本说不通。”

  李默问道:“所以你怎么想?”

  许山北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李哥你怎么想?”

  林茵听到此处,不由就是心中一动,继而再动……因为许山北这般反问法,显然是已经有了猜测,却不敢贸然说出口。而能让这位以胆大而爽朗著称的新人王如此谨慎,那个猜测必定是离经叛道,甚至大逆不道的。

  而这也恰恰提示了林茵,刚刚那场团灭,真的是因为包永明特别无能吗?实际上开战初时,包永明在绘卷中表现出的基本功之强,简直让林茵刮目相看,只不过实战却是另一回事……所以,究竟是包永明早就没有了对抗能力,还是因为某种别的原因,才让一个基本功极其扎实的老将显得特别小丑?

  林茵心中当然也有猜测,但那也的确过于离谱,所以她也只能等别人将答案报出来。

  然后,作为行业传奇的李默,从来不会拒绝责任,在许山北的询问下,他径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我会猜是作弊,唯有如此才能解释教官团那些匪夷所思的战术和操作。”

  许山北又问:“堂堂太虚司聘任的教官团,在这种集训中作弊,又有什么意义,就只是为了赢我们?”

  李默说道:“或许是想要打压我们这些心高气傲的明星选手,也或许是对他们来说,作弊得到的实力就是他们对强大的理解。”

  许山北继续问:“所以,让这群人来作集训指导,意义何在?”

  李默于是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有意义的事,也是会发生的。”

  许山北终于笑道:“对,我记得是子吾吧,某场海上赛事输给了山里的墨麟人,然后主抓赛事的官员就指着选手的鼻子骂,要他们练什么叉腰肌……没意义的事的确也经常发生。”

  而后,李默忽然偏过头,问道:“所以,你又是如何看的呢?”花室外,林茵只感到头皮一紧,颇有种作弊被人抓包的窘迫感……在花室外偷听当然是很失礼的,但她其实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刚刚的对话让她一时却步。

  但是,就在林茵考虑要如何回答时,却听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在我看来,这支国家队实在很令人失望。”

  霎时间,林茵险些惊呼出声,因为身后那人简直如同鬼魅,在她全然没察觉的时候,已经贴近到身旁不足一尺的地方了!

  此外,那人正是望海侯原野,一个曾经让无数豪门权贵们都噤若寒蝉的人……

  虽然表面身份只是太虚司的普通官员,平日里更不曾摆架子拿姿态,但他的存在感和压迫感,却也是一刻都不曾收敛隐藏的。如今突然出现在身后,林茵简直想要高喊救命……

  好在这一次,原野的目标并不是她,而是花室内,略显窘迫的李默。

  刚刚质疑官方作弊,就被官方人员找上门,纵使是传奇三冠王,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原野没有继续为难他,只是缓步走入花室中,来到李默面前,说道:“你是祝望国家队的队长,那么就由你通知所有队员,一小时后在【东苑】开会。”

  许山北沉吟了一下,笑问道:“一小时后,会不会太紧迫了?有些项目一局比赛就要小半天……”

  然而话没说完,就见原野已经面无表情地回转过身,沿着来处踱步离开了,根本也没打算和许山北浪费唇舌。

  许山北自讨没趣,倒是不以为意,只耸耸肩,感慨道:“看来这次有好戏看了。”

  ——

  所谓的好戏,在一小时后准时开演。

  正如望海侯不言而喻的那般,没有任何一个项目的国家队员,能够坚持到一小时后。几乎所有人都在教官团的恐怖压力下速速败阵,然后带着满腹的心思来到东苑集合开会。

  会议开始前,会场内就已是嘈杂声一片……李默和许山北的猜测,当然也有其他人想到,尤其一些对自身实力极度自负的职业选手,更是直接带着怨气来。

  但是,所有的怨气和质疑,都在会议开始后的短短时间里,尽数烟消云散了。

  主持会议的,是太虚司的一把手,太虚使葛利浜……这其实有些反常,因为这位退休在即的老太虚使,其实已经不太具体管理司内事务,更多是作为一个机构象征存在,例如在国家队成立仪式上发表一番讲话。然而到了这天下午的临时全体会议,葛利浜居然依旧出面主持,这就非常耐人寻味。

  是什么人,什么事,需要葛利浜来支撑会议规格?

  当然,并非所有人都能想到此节,大多数人即便面对葛利浜这十部四司级的领导,也仍是义愤填膺,且喋喋不休……直到葛利浜有条不紊地讲完了开场白,毕恭毕敬地将主讲位置让出,而后一位身着紫衫的妇人款步上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这其中,见识较广的,如李默、林茵,更是当场倒吸凉气。

  “嘶……怎么会是,内务府……”

  紫衫女子却全然无视了场下的惊讶,淡然开口道:“我是莫雨,本次集训教官团的领队,这次召集大家前来,是为了解答你们心中的疑问。首先,适才的对抗性摸底测试中,教官团并没有使用任何非对称的手段,也就是并没有作弊,一切都是在公平公正的环境下进行的,至于测试展现出的实力差,就只是货真价实的实力差。”

  此言一出,场下简直喧哗沸腾,哪怕最为沉着冷静之人,一时间也有些情绪上头。

  内务府总管,就可以指鹿为马了吗?那么喜欢指鹿为马,你直接去指个九尊冠军回来不就行了?

  但接下来,莫雨便揭晓了谜底。

  “第二个问题,教官团的身份。很遗憾我没办法让她们现场与你们见面……但在太虚幻境中,她们已经展露了真身。”

  话音刚落,场内众人便纷纷服散离神,来到太阴河上……只见河面上,一群巧笑嫣然的少女们,如花一般明媚耀眼。

  大多数队员,在这样的笑容下,都不由怒意消解……但取而代之的则是更深的疑惑。这样一群青春靓丽的女子,就是不久前在绘卷中,将一众国家队员都杀的片甲不留的教官团?

  只听莫雨又说:“她们来自弦月广寒宫,是太虚天尊座下童子,在幻境中天然就有着与众不同的力量,借助天尊的恩赐,她们几乎人人都是幻境先知。对于一般人来说,需要穷尽心思去推理演算的战术策略,对她们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之物。一般人需要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才能完成的战术迭代,对她们而言可能只需要一念之间。所以你们在测试中敌不过是很正常的事,问题在于,当你们落败时,究竟在想什么。是考虑如何奋起直追,见贤思齐,还是就此认输,一口咬定对方是作弊?如果是一般人,当然可以拒绝思考。但你们不同。作为最顶尖的职业选手,你们应该有足够的认知能力,认识到对抗测试中的实力差距,究竟能不能弥补。那些碾压你们的战术,究竟能不能学习效法。”

  听到这里,许多队员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一丝愧赧,更无言以对。但也有人立刻高高举起了手。

  莫雨看了那人一眼,点头道:“李默,有话请讲。”

  李默认真地站起身来,拱手一礼:“领队大人一番话,令我这个做队长的颇感愧疚。集训首日安排这样摸底测试,只怕更多是摸队员们心气的底……面对反常之事,是否还能维持一颗平常心。这一点,我自己也没有做到位,在这里向所有人认真说一声抱歉。之后我会认真反省改进,依照领队所说,见贤思齐。但我也有一些问题希望得到解答。首先,既然世上存在这样一群高手,为什么之前从来没人听说过?而她们实力如此强,还要我们这些国家队员做什么?”

  莫雨答道:“因为她们不属于任何一国,也无法离开广寒宫,同时她们身怀的特殊力量也无法普惠给天下苍生。所以广寒宫严禁她们与正常行者同台竞技,因此也一直不为人所知。但如今在九尊大赛的背景下,她们却可以被我们邀请来作为各个国家队的教官。她们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都是规则允许下能够实现的,所以,以她们为目标努力提升吧,之后的大赛中,做不到的人将最先被淘汰出局。”

第560章 铺路

  在仙盟太虚府动员国家队废寝忘食兼呕心沥血之时,远在明州的新恒同样如火如荼。

  以拓跋田成为首的善后小组远赴仙盟进行实地考察后,历时十天十夜,全体组员不眠不休地撰写了一篇名为《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雄文,详细论述了天之左右的文明差异和差距,并痛心疾首的呼吁新恒应立即、全面向仙盟靠拢,以更胜十倍的力度学习借鉴仙盟的一切,尤其太虚幻境,更应列为国之大事。

  这样一篇出自官方专家之手的文章,自然在新恒境内引发了莫大反响。单是朝堂上,文武百官就争执了整整两日,即便是新君甘奉仙也一时压制不下,只能任由多方互喷,而他则暂时作壁上观,直到最后才一锤定音。

  甘奉仙的锤子会落向何处,自然是早有答案,作为由王洛亲自扶持上位的新恒君王,甘奉仙的皇位完全是绑死在仙盟上的。仙盟有令,他焉敢不从?所以,拓跋田成带领的专家团队,从一开始也是带着明确目的去仙盟考察的,事后的考察报告更是指向明确。至于朝堂上的争执,不过是做过民间看的一场大戏,最终的结论,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定下来了。

  理论上,这当然是多此一举,但作为必要的程序,朝廷上下还是将全套戏码认真地演到了最后,以期能尽量减少来自民间的压力。

  而这份良苦用心,是否能得到民间的共鸣呢?

  如能。

  ——

  新恒西方【明泰】郡,郡城【明都】以西,接近边陲地域的一座繁华城镇,一位身着灰褐色长袍的肥胖官吏,一路小跑来到镇中广场,身后一匹汗血骏马四蹄翻飞,却也只能勉强跟上主人的背影……一时间马脸上写满疑惑。

  作为一匹通灵的宝马,它当然知道主人身负修行,全力奔驰时的速度更胜骏马。但全力二字从来也都和主人绝缘,从年轻时雄姿英发、八块腹肌的模样一路颓丧至如今大腹便便,生而为人的激情早就随着前妻女儿一道离那个中年远去了……总之,汗血宝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主人全速奔驰的模样了。

  另一边作为这小镇的巡捕,跑的几乎心脏炸裂的马常薛,实在也是别无选择。

  年轻时,他以一身“轻功”闻名方圆百里然而人近中年,他却只想骑在心爱的汗血马背上,悠哉游哉地度过每一天。什么天下大事、职责所在以及前妻索要的抚养费都全然抛诸脑后。

  很长一段时间里,马常薛的美梦几乎化为现实,明泰郡并不是繁华富庶的郡,而明都以西的数百里地界更是地处边陲,生活节奏舒缓张扬。他这种吃朝廷俸禄的基层官吏,只要不刻意惹事,生活可以非常悠闲安泰。

  除非是……遇到眼下这般突发状况。

  “呼,呼……”一路疾驰到镇中广场后,马常薛只感到浑身气血几乎都要从毛孔中喷射出去,肺部更是隐隐染血。但他却顾不得身体各处传来的警讯,强撑力气,挤开汹涌的人潮,站到广场正中的一座高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高喊道:“乡亲,乡亲们。我,我是马常薛!请,请各位听我一言,听我说!”

  换做以往,这般狼狈的态度,一定会被镇上人好一番调笑,四周的吵嚷喧哗声也只会越发沸腾。但此时……在他出场的刹那,广场上就陷入寂静,而一直到他将一长串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说完,都没有人开口打断他。

  这让马常薛心中警讯更为刺耳,仿佛身处暴风雨前的瞬息宁静。

  这座【百里】镇,从来也不是那些大城市出身的读书人们所臆想的那般山清水秀民风朴实,恰恰相反,穷山恶水的刁民,很多时候就仿佛夜幕下的兽群。

  即便是他这个本地官,也必须时时小心,否则稍不留神,就会跟先前那些在镇中广场考察施工的年轻人一般,人间蒸发掉……

  “小马啊……”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位老者,那人年纪虽大,却身形矫健,步履稳重,一身雪白染金丝的长袍,即便已洗的褪色,仍有不凡气,而腹中一颗金丹在这边陲小镇更显得颇为瞩目。

  马常薛下意识吞咽,神经更是全面紧绷……比他对上顶头上司还要紧张。

  因为顶头上司最多扣他俸禄津贴,但面前这位老人,却是谁也说不准他究竟会做出什么事来。在明泰郡,不要招惹大胜观,这是在本地已经流传了数百年的铁律。即便在大胜观主意外身殒,而大胜观群龙无首之时,也是如此。

  或者不如说,正因为如今大胜观群龙无首,才更不能得罪这些基层的“香主”。因为有于宫压制时,大胜观尚且是个温和向善的组织,各地信众都还循规蹈矩。但如今没了于宫,各地香堂都在伺机待发,观中诸多豪杰,野心如野火一般暗自蔓延。

  而眼前这位须发花白却身形壮硕的老人阴十全,正是马常薛所熟知的心怀野火的人之一。别看他只是主理本镇香堂的香主,信徒不过几百……但即便是理论上管辖上万百姓、腰挂官印的老爷,也不如这位老香主来得更有权势。

  所以马常薛听到对方呼唤,立刻低头哈腰,陪笑道:“阴老爷子,您说。”

  阴十全叹息一声,说道:“我想说什么,其实你应该知道,你也是在这个镇子长大的。你去进城赶考时,还是我组织乡亲们为你送行……”

  马常薛只听得瞬间头大,但也只能赔笑:“阴老爷子说的没错,乡亲们对我的厚爱,小马一生不忘。”“也犯不着说那么多虚话,如今你是官,我们是民,照理说该是你对我们训话。但有些事,实在是你们官府的人,做得太过了……这明泰郡,是咱们明泰人自六百多年前,于蛮荒中披荆斩棘,一寸一寸耕种来的土地。如今你们却要在这上面立下仙盟的标记,这般作为,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因仙盟而死的大胜观人吗!?”

  听到这個问题,马常薛就不由头疼,更知道此事已经无可挽回。

  在朝廷内部,乃至繁城等地,大胜观主于宫的死是有明确定性的——自取灭亡。但在明泰郡,纵是新君甘奉仙那般人物,也不敢冒着全郡造反的风险,将真相公之于众。而当然朝廷又不可能官方下场编织谎言,所以于宫的死,在西方数郡尤其是明泰郡,就成了一件任人评说的事。

  所谓任人评说,本质上自然就成了任大胜观评说。而在大胜观的人看来,观主只可能是死于奸贼谋害,而现如今新恒最大的奸贼,无疑就是那群挟盟自重,将仙盟利益置于新恒利益之上的叛徒!

  对此,马常薛也只能基于职责所在,徒劳辩解道:“阴老爷子,你的观点我也很认同,但至少那几个郡城来的年轻人是无辜的……”

  阴十全冷笑一声:“无辜?无知或许有,无辜恐怕未必!我先不说他们带着仙盟来的异端邪宝,突然跑到咱们镇上,要在此地树立什么十方明镜,转播仙盟的节目。有乡亲不忿,上前理论,他们可是率先出手伤人,凶狠得很啊!”

  说着,他向后一努嘴,顿时有个衣衫破烂的青皮中年一路哎哟哎哟地蹒跚而来。

  一出场,他就语调极尽浮夸地喊道:“阴老爷子,您可千万要给小的做主啊,小的当时就是好奇上前询问,结果那个女娃子不光用耳光打我,还要拔剑出来砍我!要不是乡亲们相助及时,我怕是要被那小娘皮当场害死了!”

  之后,他还待再说,但阴十全一摆手,便有两个壮汉将那青皮强行搀扶了下去。

  而马常薛此时则是只想要笑出来。

  阴老爷子,您可真是做戏做全套啊,就连牛二这种鸡鸣狗盗的下三滥,您都舍得拿来当演员,观主一死,如今大胜观的残部们是真的百无禁忌了!

  所谓的年轻人率先出手伤人,马常薛当然是不信的那几个从郡城书院专程跑来偏远镇子的书生,可谓手无缚鸡之力,腹中金丹全是由书本凝练成的,怎么可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对一个一眼看去就知是盲流的人率先出手?就算真要动手,也完全可以指使一路陪同的捕快嘛!

  但还是那个问题,阴十全如今已经把戏做了全套,四周的人证物证不需多说肯定是偏向阴十全,所以马常薛一个后来人,根本也没有翻案的机会。

  思忖了一下,马常薛说道:“大城市的小子们,总是不知天高地厚,阴老爷子愿意代他们爹娘教育他们,想来他们爹娘也会感恩。”

  此言一出,阴十全面色微微一滞,显然是意识到那几个书生,很可能确有权势不凡的爹娘,若是把事情做绝……

  马常薛又说:“但他们毕竟是郡守大人持朝廷谕令派下来的,而这全境树立十方明镜,接引什么仙盟幻境,更是相传来自圣上谕旨。咱们都是良善百姓,活该被人拿剑指着的那种,实在没必要太扫上面的面子,要我说,反正那几个郡城小子的十方明镜是肯定立不成了,他们自己也得了教训,不如干脆网开一面,先把人放了再说?”

  阴十全笑了笑:“小马,你这话说的,莫不是把我们当成什么盗匪了?我们把人关起来,也是为了保护他们,毕竟我们香堂信众多少还算好讲话,但其他乡亲们,未必有我们这么好的脾气。在这个镇子,想要立仙盟人的东西,那是门也没有!不过,今日也算是卖你一个面子,那几个年轻人,你之后自去领走。但是记得,别让他们再回来。”

  马常薛闻言,总算长出口气,知道事情不至于糜烂到家,便又换上一副笑脸,对阴十全好一番吹嘘奉承。

  再之后,自然是骑上汗血马,有条不紊地去香堂领人,至于再之后的事,那也实在不是他这样的小吏能负责的了。至于什么十方明镜、幻境转播,这种事还是请上等人自去处置,不要为难下面的官吏们了!

  ——

  与此同时,远在小镇上空,云翳之上,一个形貌俊逸的年轻人,无奈地摇头叹息,向身旁人拱手致歉:“实在是让王山主看笑话了,这幻境融合的国家大计,朝廷虽有意坚决执行,但实际执行起来,的确是左支右绌,尤其西方诸郡,阻力重重。不过说到底,也实在是我们这些为政者的无能。”

  王洛却说:“也算是在预料之中,别说是在新恒,就算在仙盟,单一个九尊大赛就已经惹出无数牛鬼蛇神。你能推动此事在朝廷上最终形成共识,已经很不容易了。”

  张进澄说道:“朝廷上的官员毕竟都擅长审时度势,早知道此事势不可违,所谓阻力更多是做给下面人看的……不过,还请王山主不必担心,之后我会着人严加整治决不让大胜观的余党再这么恣意妄为!”

  王洛却沉吟了下,摇摇头:“事情不是这么推的。甘奉仙都不愿贸然招惹这些大胜观的本地信徒,就说明这件事不是单靠蛮力就能做成的,此地民心明显对仙盟的舶来物深恶痛疾,既然如此,就不能蛮干,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毕竟你能操控官府,却操控不了这许许多多的一般人。”

  张进澄沉默下,问道:“那么以山主的意思,此事要怎么处置?”

  “很简单,诱之以利就可以了。以十方明镜转播幻境中的九尊大赛,本就是一场全民狂欢,并不是枯燥的说教,内容也都是太虚绘卷这种重娱乐的项目。而任何大型竞技赛事,总会跟随有博彩行业的兴起。而如明泰郡这等偏远盲信的地方,博彩行业从来都是横行无忌的。所以,就从这个镇子开始吧,找几个喜欢张扬,藏不住钱也藏不住事的,让他们先发笔小财。当然,钱也不用你们出。新恒这片乐土,不知多少仙盟的博彩社在虎视眈眈呢,他们肯定都乐意做这笔先期投资。只不过,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博彩行业一旦蔓延开来,结果都不会太好看,这一点还需要你们有所准备。”

  张进澄咬了咬牙:“请山主放心,大事当先,我们随时有牺牲的觉悟!”

第561章 余孽和末路

  在新恒推广太虚幻境,其势如野火燎原,不过月余时间,明泰郡的郡城正中,一尊十方明镜就被高高竖立起来。

  那是一面直径超过十米的超大悬浮镜,高高占据了郡守府前最引人瞩目的一片空场——曾几何时那里还坐落着大胜观的大胜金仙像——明镜四周,漂浮着如繁星一般的组镜,每一面小镜子,都似富有灵识一般在半空起舞纷飞,并敏锐地捕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

  每当捕捉到好奇的视线,组镜都会立刻调转方向,将镜中幻光笔直照去,映出太虚幻境中的喧哗景象——九尊大赛的景象。

  这样一尊明镜,镜光可以笼罩整个郡城,乃至城外数里,而繁星一般的组镜,也足以承载十万人以上的同时观看,这对于西部的郡城来说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何况十方明镜的竖立,更多体现在象征意义上,作为新恒最坚定的反仙盟的地区,这尊代表仙盟文化的明镜能在郡守府前落地,无疑象征着当地反抗运动的严重失败。

  而这种失败的浪潮,很快便沿着郡守府蔓延到了周边城镇,再至乡村。以至于又过月余时间,当第一片雪花落在明泰郡的大地上时,这片土地早就点燃了名为九尊大赛的炽热之火,上至郡城官吏,下到贩夫走卒,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焦点,总是要围绕在九尊大赛周围。

  “这不是史大人吗,难得在此地见到您,可是有缘,一定要让我敬您一杯。”

  “呵呵,谢大人客气了,这杯酒还是该我敬您,若不是大人在冬储问题上多行方便,我今日怕也难得忙里偷闲。”

  “哈哈,都是职责所在,谈不上行方便,史大人才是客气了……何况,若是真让‘神算史监司’将宝贵精力耽误在庶务上,岂非可惜?”

  “这……不过是侥幸猜中了几轮胜负,神算之名,实在受之有愧,谢大人万万不要再这么说了。”

  “比起我们这些买多少亏多少的凡夫俗子,老史你可不就是神算吗?那仙盟的什么太虚绘卷,我之前就只在寥寥几本学术典籍里略有涉猎,至于这些国家队之间的胜负,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更比不得老史你消息灵通,如数家珍……当然,关乎真金白银,我也不好免费听你的卜算,只是希望日后若有什么重要时候,史大人能念及咱们同府为官的情谊,多少也行个方便……”

  “嗐,谢大人你这……好说,都好说。其实这些也真的谈不上什么卜算,不过是平日多看看那十方明镜,多听听仙盟人自己的分析罢了……”

  ——

  半日之后,在郡城以西,某个偏远镇上,一个油头滑脑的瘦削少年,一边警惕地扫视四周,一边迈动灵巧而安静的脚步,避开镇上人的耳目,来到一個污水横溢、垃圾堆积的破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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