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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的速度,也几乎快要停下来了。
当他来到列车最前面的时候,看着断开了一节的铁轨,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他们驾驶的这种列车比传统意义上的火车更大,更重,所以铁轨的规格也更高,更沉。
没有机械很难破坏铁轨,但这里有大约二十多米的铁轨的确出现了问题,这种事情谁都没有遇到过。
“安排人去看看,看看能不能重新接上,我会把情报汇报给公司。”
车上的几名修理工有些不情愿的穿上了防寒服,带着工具箱离开了列车。
外面的风很大。
从列车里看的时候感觉整个世界都是“静止”的,但实际上外界的风很大。
那些能够被风摧毁的东西,早就消失不见了,剩下的都是那些不太容易被风摧毁的。
就包括铁路两边的积雪。
看上去它们好像很松软,但其实这些积雪又干又硬,而且还连成了一片。
随便抓起来一块就能发现,其实这些雪都是镂空的,风吹上去后会被无数的小洞分散掉,然后从其他什么地方排出去。
几人缩了缩脖子,来到铁轨断裂的地方,看着明显不像是自然断裂的痕迹,他们尝试着拖动铁轨,但失败了。
铁轨太沉了,这需要专业的机械来辅助作业。
不过几人也没有因此就打算立刻回到列车上,他们各自掀开了围巾,点上了香烟。
现在回去列车长只会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不如在这抽会烟,假装研究对策,等过一会再回去,列车长也不好说什么。
“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破坏的?”,这些修理工最终还是把话题,放在了被破坏的铁轨上。
一名老修理工用脚踢了踢那些小孩手臂粗的铆钉,“不像是自然破坏的,应该是有人这么做的。”
“但问题是……”,他直起身看了看周围,一片雪白,什么都看不见,“在这么糟糕的地方,有谁会闲着无聊来破坏铁轨?”
“这么做对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另外一个年纪小一点的修理工撇了撇嘴,“谁知道呢?”
“也许是一些躲藏在野外的纳加利尔人?”
“你们知道吗?”
“我听说集团公司拒绝了纳加利尔人进入避难所的申请,至少有一亿五千万纳加利尔人被拒绝在避难所之外!”
其他人听到这个数字,都忍不住脊背发凉!
这意味着这一亿五千万人口,很大概率都活不下来。
年纪最大的那个咳嗽了一声,“这种话也就我们自己说一说,不要对其他人说,万一被谁传出去,到时候有人约谈你就不好了。”
“工作丢了都是小事,就怕你也会被避难所驱逐!”
小年轻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什么,他对这些老头子们的谨慎和小心不以为然。
当然他也不会立刻就反驳,很多人都说在大公司里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不需要经营人际关系。
其实这种说法错的离谱,越是大公司,越是要经营人际关系。
他扭头看向了一边,意外的在不远处的雪堆中,看见了一点淡淡的,看上去和周围雪堆的颜色不同的颜色。
他不太敢摘下护目镜,只能一脚浅一脚深的走过去,伸手去触摸那抹不太一样的颜色……
第3031章
“是……是,我们会在原地等待的。”
“好,我完全服从公司的决定!”
“再见!”
列车长挂了电话,抓了抓已经有些稀疏的头发,公司方面会安排最近的作业车过来,大约需要六个小时左右。
所以他们必须留在这里等待六个小时,他也提过是不是可以先回最近的站点等待,但公司方面认为没有必要。
直接在原地等待,然后等作业车修补好铁路之后,和作业车一起离开。
列车长正想着让乘务长去告诉那些旅客他们需要多等待一段时间,列车肯定会晚点时,突然房间里的亮起了红色的警戒灯,并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
他连忙推开门朝着车头跑去,只是刚跑了几步,就呆站在原地……
三十秒前,年轻的修理工走到雪堆边蹲下,他用手朝着那抹和雪的颜色有些差异的地方摸去。
就如同联邦梦一样,此时各大避难所里也有所谓的新时代的梦。
各行各业都涌现出一大批通过自己勤劳努力,实现了财富自由的传奇故事,其中传闻最多的,就是拾荒者。
某个团队在某个城市里,发现了大撤离时遗留下来的重要物资,拿到了避难所里兑换成了大量的金钱,所有人一下子就实现了财富自由。
又或者某个团队敲开了某个城市里的银行金库,在里面发现了大量没有来得及转移走的金砖,也一下子实现了财富自由。
这种传闻很多。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新的故事出现,并广为流传,当然还有一些是其他行业的。
比如说某个研究人员发明了新材料,新配方,新思路,新……反正总会有人能做到这些,然后一下子实现了财富自由。
又或者某个普通人购买了彩票,一下子中了大奖,实现了财富自由……
这让年轻人们比那些已经经过社会毒打的老头子们,更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奇迹的!
就在他的手触摸到那片雪的那一瞬间,突然一个大约有两米多,浑身上下都是深灰色的怪物从雪堆中窜了出来!
它宛如一朵十分扭曲的向日葵,那些舒展在空气中不断摇晃的手臂使人有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它居高临下的看着年轻人,在年轻的修理工目瞪狗呆的目光中,双手抓住了他,然后撕碎了他!
滚热的鲜血一瞬间就在空中激起了大片的白雾,伴随着血色的结晶落在地上,那几名大脑一片空白的修理工突然尖叫着朝着列车跑去。
一直在观察这边动静的观察手,在按下了紧急按钮之后,直接关闭了车门。
修理工们一边咒骂着,一边拍打着车门,有人甚至还哭了出来。
周围越来越多的向日葵怪物从雪堆中钻出来,地星的引力好像对它们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它们以一种漂浮在空气中的方式,缓慢的接近那些修理工,然后杀死了他们!
刚从车厢里跑出来的列车长同样目瞪狗呆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他合不拢的嘴已经能够反映出他此时内心的恐惧和震惊!
后面车厢里传出的尖叫声让他回过神来,他身体都在颤抖着跑回了车厢里,用哆哆嗦嗦的手,拨通了公司的电话。
“怪物……周围有怪物!”
“它们破坏了铁轨,就是为了让列车停下来!”
“我们立刻向……避难所撤退,帮我们联系好公司的武装部门,我们遇到了大麻烦!”
他也不等对面是否听明白了,立刻就打开了无线电通讯,“立刻倒车,我们去……避难所,立刻!”
那些漂浮在半空中的怪物们抽打着车厢,每一次攻击都会让车体发出轻微的震动,也会让被攻击的地方发生凹陷。
它们的力量很大,但好消息是速度似乎并不快,否则它们就不会通过破坏铁轨的方式,来逼迫列车停下来!
列车再次发动起来,伴随着厚厚的玻璃的碎裂声,列车长立刻要求车长的乘警对尝试进入车厢的怪物进行反击。
列车长也从枕头下的盒子里,拿出了公司给他配的手枪和两个备用弹夹。
一共五十一颗子弹,他不确定这些子弹,是否能够对付这些怪物。
但此时,除了去尝试一下,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办法!
列车发生了意外的消息再次汇报给了上级公司,负责处理这件事的人皱了皱眉,他预感到这件事不太妙,但列车长说的非常含糊不清,他再拨回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接听了。
他立刻把消息汇报给安全部门,并重述了列车长最后的那些话,安全部门值班的人有点莫名其妙。
“怪物,什么怪物?”
“而且我们的列车和那些传统意义上的火车不同,我不相信有什么人能够随便的破坏它,你是不是听错了?”
“或者说,……号列车的列车长,是不是喝多了?”
列车长从某种角度来看,也算是半个特权阶级的一员,他们能够弄到酒精饮料很正常。
而且有一些机械部件的降温系统也需要用到酒精,所以只要他们愿意,他们肯定让自己醉一场。
负责人当即给了他不同的看法,“我认识他,他从来不喝酒,他们已经遇到了麻烦。”
“十分钟前他汇报了一起铁轨被破坏的事件,我已经安排了作业车过去。”
“现在他又汇报了怪物袭击事件,我认为这两件事是联系在一起的,最好我们立刻就对那边进行侦查。”
“万一……是真的呢?”
安全部门的人立刻就答应了下来,“他最好没有说醉话,我这就安排人。”
两分钟后,一架侦察机从某个基地起飞,朝着事发的目标飞去。
飞机也采用了新的引擎,去配套新的燃料,这让飞机的性能有了一次更可观的提升。
飞行速度更快,可以飞的更远,而且也更稳定。
只过二十多分钟,不到三十分钟,高速侦察机就出现在了列车的上空。
飞行员透过电子摄像机的屏幕观察着地面上的情况,不断发出“我的天啊”之类的惊呼!
在地面上,长达一千二百米的列车正在被大量的怪物围攻,它们不断从已经破碎的窗口处往列车里钻。
列车内是否有战斗他不清楚,因为他看不见,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很糟糕!
这只是一列普通的客货混运的列车,它不是什么武装列车,车上也没有什么重火力。
在面对这些怪物的入侵时,少量的轻武器根本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
就在他盘旋时,一些怪物似乎发现了它,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高空冲了过来。
这吓的飞行员一个激灵,原本用不上的尿袋也逐渐的膨胀起来。
他猛的一拉控制杆,高速侦察机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直接朝着基地飞了回去!
好在这些怪物飞行的速度不算太快,它们见目标迅速脱离之后,又回到了对列车的入侵中。
此时列车中还有断断续续的枪声传来,但抵抗的强度已经非常的微弱了。
列车长满眼惊恐的和其他人挤在一间没有车窗的车厢里,车厢已经有些变形,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有了被撕裂的预兆!
他亲眼看见,那些怪物是如何杀戮的!
手中的武器已经成为了烧火棍,五十一颗子弹,没有对怪物起到什么明显的作用。
反倒是热和利刃,成为了伤害怪物的为数不多的方法。
之前才被他灌了一肚子奶油的女乘务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用力的摇晃着,“我们要死了吗?”
“快想点办法吧!”
他只能被摇晃的来回倾倒,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好办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声金属不堪重负刺耳扭曲声后,车厢被撕开了一条口子,两条鲜血淋漓的胳膊抓住口子的边缘,慢慢的把它撕开。
一个惨白的,沾染了一些鲜血的脸,正面对着这里面的人。
它平静的面容和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切,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车厢里的人们尖叫着,哭喊着,还有人尝试去攻击那个怪物,但随着破裂的口子被撕扯的更大,更多的怪物涌入了进来,整个列车上的人类都处于绝望之中。
列车长木楞的看着一个怪物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它突然张开了嘴。
一条如同蚯蚓一样的舌头突然从它的嘴里吐出来,钻进他的口中。
那种窒息感一瞬间就让他惊慌失措,他强烈的抗拒着,反抗着,甚至尝试用牙齿咬断这个什么怪东西,但没有任何用处!
它很坚韧,咬不断,力气也很大,自己被完全支配了!
窒息的感觉以及对死亡的恐惧编织成了终末的乐符,在他耳边不详的奏起。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正在被接管,有什么东西通过那条恶心的触须被注射进自己的体内。
在意识弥留之际,他瞥了一眼身边遭遇同样对待的女乘务员,脑海里突然多了一些让他自己都措手不及的想法。
原来,给别人口活是这种感觉。
如果能重活一次,他再也不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