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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茧。
他最擅长的是步枪,他手上的茧子更厚,就算拿刀片把这些老茧削了,也会留下足够多的痕迹。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巡逻队,转身走进了路边的一间商店里。
得离开,而且最好能快点离开!
全世界这一刻都在找他,越是在热闹的地方,他越觉得不安全。
下午时分,联邦的七位终身大法官,以及大约三十多人的国会团队,还有一些政界商界的大人物们都抵达了斯勒姆。
一方面他们需要去看一看进步党老人,他已经醒了过来,作为刺杀中唯一活下来的人,人们有很多的疑惑需要他作出解释。
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迎回保守党老人的尸体。
最近的十几年时间里可以说是进步党的天下,但是在这之前,则一直都是保守党的天下!
而那个时期,正值保守党老人一生之中最巅峰的时刻!
九位终身大法官中,有五人是他推动选出来的,剩下的四人里还有两人据说和他也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国会之前有三分之二的席位上都是保守党的议员,而整个联邦从上到下,都随处可见保守党的痕迹!
有人说那是时代的馈赠,保守党只是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出现在一个恰当的位置,于是就有了这些足以写入历史的光辉时刻。
但不管是不是时代的馈赠,这一切都和他有关系,都有他的努力和贡献!
这是谁都抹杀不掉的!
就像那些总是说林奇是一个运气很好的家伙一样,他们想要把林奇的成功归咎于他的运气好。
可谁又能因为这些说法,就认为他真的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只是单纯运气好的人?
没有人可以这么说,这对他们任何人都是不公平,不公正的评判!
林奇也在医院里,社会党的副总统也在。
康纳肯定不可能临时决定跑到纳加利尔,而且他现在在国际上的地位非常的特殊,一举一动都代表了很多他自己可能都没有联想到的政治意义。
所以他不能随便的作出一些突然的决定,这个时候副总统就发挥出他的作用了!
“他……以后都不能说话了吗?”,社会党的副总统站在进步党老人的病房外,他点了一支香烟。
有护士想要劝他别他妈在医院里抽烟,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这可是联邦的大人物,小小的护士得罪不起。
林奇点了一下头,周围还有其他人,有些人并没有跟着那些明显地位更高的“大家伙们”进去,他们只能等会再进去。
所以他们暂时围绕在林奇身边听他说些什么。
“他的下巴被打碎了,舌头也没有保住,别说说话了,现在进食都是一个问题。”
副总统听完露出了一种很难受的表情,“那个杀手真他妈该死,找到他了吗?”
林奇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社会党总统叹了一口气,“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凶手却没有找到,要我说真应该撤了斯勒姆地方警察局局长的职!”
“就连市长都有摆脱不了的责任!”
“这么大的事情,我从下飞机到现在,我都没有看见他,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看上去好像是屁股坐在了受害者这边对主政者不作为的牢骚,这种话在普通人口中,那些小市民的嘴里,就肯定是牢骚。
就像很多人经常指责总统这件事没做好,那件事没做好一样。
他们哪怕破口大骂,也都只是牢骚。
但是一名顶级的政客在半公开的场合下指责总统什么事情没有做好,那就不是牢骚,而是一种政治意见,甚至是一场政治斗争爆发之前的号角!
周围的人都自觉的稍微让了两步,以表达这些事情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林奇似笑非笑的看着像是口不择言的副总统,“要不换你的人来?”
副总统愣了一下,一脸的茫然,仿佛写满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一样。
两人对视了片刻,副总统才联邦摆手,“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即便找不到那个杀手,也应该出现在人们面前来安抚焦躁的情绪。”
“躲避责任和工作不是一个好决定,我可没有窥觑什么的想法!”
林奇露出了一些笑容,“你最好没有。”
他一点都没有客气,副总统也没有继续就这个问题说点什么。
虽然他是联邦的副总统,但是在林奇面前,稍微还是有点不够看。
该说的话,该试探的话,说了,就足够了,没有必要往深处拽。
他又不是玩命冲锋的那些人,冲锋由其他人去,他只要吹响号角就行了。
周围国会的议员不少都是众议院议员,参议院议员也有,但不多,他们三五成群的在其他地方沟通交流。
副总统说的这些话会通过这些众议院议员,传递到他们上面的参议员耳朵里,甚至是某个利益集团的核心成员耳朵里。
斯勒姆,太他妈肥了!
谁能够想到应召一年都能创造十几亿甚至更多的税收?
国会都因此私底下讨论联邦国内是否有必要开放应召的政策,反正现在他们大多数地区禁止应召,但应召行为依旧存在,而且还很猖獗。
禁不禁止这些人都在做生意,都在赚钱,唯一的区别就是法律明文禁止这些生意时,他们得不到税收。
但如果不禁止了,做这些生意的人依旧在做,而且会做得更放肆,但税收却会有显著的提升!
斯勒姆虽然只是联邦三个特别州之一的一个下属城市,但是“斯勒姆模式”,已经成为了全世界政府都在研究,甚至是抄作业的对象!
说话间病房的门开了,几名终身大法官表情很不好看的从里面出来。
随后副总统和参议员才接着进去,很快又出来,他们不会聊太多,老人也很快又陷入到昏睡当中。
手术和受伤让他损失了大量的精力和体力,他现在清醒两三个小时就会重新昏睡。
随后一行人又去见了保守党老人,他的妻子比他死得早,这次来的是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希望能够把他的骨灰带回去,而不是把他的尸体带回去。
这会惊扰亡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尸体会惊扰亡灵,把他烧了不会,但大家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为难她。
追悼会结束后,他就被火化了,成为一个小盒子里的一撮灰。
大法官们,找到了林奇,想要和他单独聊聊。
坐在最中间的大法官年纪最大,看起来稍微有点胖,但不是很胖的那种,比正常人稍微胖一点。
他早已一头白发,戴着眼镜,平静的看着林奇,“你觉得会是谁动的手?”
第2443章
进步党老人在病房里用手写下了自己的猜测。
不,不应该说是猜测,从他不断用铅笔去戳笔记本的行为动作,就知道他在强调他并不是猜测,他认为幕后的黑手就是格莱斯顿!
因为只有格莱斯顿,和他有这么大的仇!
也只有格莱斯顿,会通过这种方式终结一切!
大法官们询问了是否有可能是保守党老人那边的敌人,进步党老人不认为问题来自另外一边。
要知道,保守党老人可比他好刺杀得多!
老家伙最近活得很滋润,手中的权力并没有他主动退休就损失多少,加上现在从斯勒姆这边获得的利润,可以说是人生圆满了!
他得罪过的,足以安排人来刺杀他的,基本上不等对方安排,老家伙就已经提前送走了那些人。
所以说到最后,唯一有动机的,就只有格莱斯顿了。
联邦是一个非常讲究“动机”的国家,它甚至一度比“证据链”和“程序正义”更加的重要!
曾经有一桩杀人,证据充足,程序也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陪审团和法官最终都给予了被告无罪释放的决定。
因为他们都不认为被告有杀死死者的动机,这个人没有理由去这么做,这也太荒谬了!
因为动机被司法放过的人有很多,但同样也是因为动机,被抓住的人更多!
当人们在遇到一个麻烦而不知道谁是敌人时,往往他们会从别人的口中得到一句类似“你好好想一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后谁能得到最多的好处”之类的话。
这句话实际上也是直接把矛头指向了动机!
因为有动机,所以他们才会做,而没有动机,就完全没有理由要这么做!
这些大法官们也很清楚这一点,甚至他们一定程度上已经认为这件事或多或少和格莱斯顿脱不了关系。
可这毕竟是进步党前后两任委员会主席之间的问题,他们需要更多的认同。
林奇面对这个问题看上去迟疑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先生(进步党老人)死了,对谁的好处最大,那么谁就最有可能。”
说话的大法官笑着摇了一下头,“别和我们玩花招,说说你的判断。”
“没有什么太严谨的判断,只是两人的矛盾已经公开化,白热化,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如果格莱斯顿下台了,不只是丢掉权力这么简单,你们应该很清楚。”
“他上台之后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力把很多老人都踢了出去,他得罪的不是少数几个人,而是一整个前利益集团。”
“他的做法合不合适,他在上台后有没有做过什么违反纪律的事情,这些都很难说。”
“我听说进步党的新大楼就是支持他的资本家无偿捐献的?”
在布佩恩最好的地段建一栋大楼少说也要上千万,花这么多钱盖好的房子不拿去经营,而是直接捐赠给进步党。
这就代表着这位商人至少要从捐献这件事中赚到超过他捐献出去的这些钱,那么他怎么赚?
这里面是不是涉及到一些权力和财富的交换行为?
这还只是被发现的,那些没有被发现的呢?
其实有些事情林奇不说,大家心里都明白,以两人现在表现出来的矛盾,只要格莱斯顿落败了,肯定会有人把他往死里整!
动机的确足够了,也足以让开始处于劣势的格莱斯顿使用一些盘外招。
一名大法官突然问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林奇先生,我记得你和格莱斯顿也是朋友,你们前两年还经常一同出现在报纸上。”
他说的是格莱斯顿刚上台以及康纳参选造势的时候,这三个人就像是真的好朋友那样,频繁的出现在公众面前。
而且他们三个都表现得很自然,他们会经常邀请林奇,林奇也会参加他们组织的各种活动和宴会。
甚至是格莱斯顿还在面对媒体承认林奇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之一!
但现在,这才过去多久,林奇就反过来站在了格莱斯顿对立的立场上。
大法官问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这里的大法官年纪都不小了,最小的也都有六十岁了。
基本上所有的大法官,都算得上是刚正的人!
联邦的大法官并不是“空降兵”,在晋升终身大法官之前,必须从地区法庭一步步走上来。
每个法官在不同的阶段,都必须待够足够的时间,并且处理完足够多的案子,且没有出现明显存在争议的案子,才可以一直往上爬。
换句话来说,像克丽丝的丈夫那样的家伙,可能会成为法官,但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成为大法官,更别说终身大法官了!
大法官的话只是他的一种情绪的自然发泄的方式,以前你们恨不得都成为彼此的兄弟,现在一转头就捅了格莱斯顿一刀。
不管格莱斯顿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些,作为“朋友”,他觉得林奇即便不去主动维护格莱斯顿,为他说什么好话,也应该回避这个问题!
但林奇毫不犹豫的给了格莱斯顿一刀,这让大法官从心底生出一种有点……想要嘲弄林奇的情绪!
你以前说的那么好,在利益的驱使下,该翻脸就翻脸,这就是你林奇的做派吗?
这个问题很冒犯,有人有些嗔怪的看了问这个问题的大法官。
但问题已经问出来了,为了维护群体的尊严,其他人自然也都在盯着林奇。
林奇没有什么压力,只是轻笑着回答道,“正义是我的伙伴,我是个很简单的人,和好人交朋友,和坏人做对手。”
“你是在质疑我的正义吗?”
“没有,只是很好奇你的动机。”冒昧的大法官说完话闭口不言。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坐在中间的大法官此时说话打破了这些尴尬的气氛,“我们会立刻着手调查格莱斯顿,不过我不认为我们能调查出什么有意义的结果。”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也不会蠢到自己和杀手联系,包括资金的流动什么的,肯定还有人在为他处理这些事情。”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