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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那种经常去参加的委员会的人,所以在进步党内,没有什么存在感。
在过去“进步党人”更像是一种标签挂在他的身上,而不像是一个阵营组织,或者一种身份那样在他身边发挥作用。
对于进步党委员会的电话,林奇还是很意外的。
“林奇先生,由……先生提出的《有关于调整社会保障金缴纳方案变更》的第一场听证会将于下周二在国会举行,如果林奇先生有空的话,可以参与旁听……”
听证会……
林奇没想到特鲁曼先生的行动这么快,一般来说进行到听证会这个程度,最少也是有人在国会进行提案并进行表决才会有这样可能会举行听证会。
它的目的就是用于说服更多人认同某种观点,从而获得更多人在表决时的支持。
但现在好像没听说特鲁曼先生在推动这个事情,听证会却提前举行,这里面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奇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他作为旁听参加,实际上也是一种助力,他能代表支持的一方,当那些国会议员们或者其他部门的主管或者某些和这件事有关联的人们在诘问时,多少要顾虑到那些支持者。
确定了自己参加,以及得到了准确的时间和地点后,对方挂了电话。
林奇放下电话几秒后又提了起来,给特鲁曼先生打了一通电话,他得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林奇没有和他过多地寒暄,直接问起了听证会的事情。
“……是,的确有这件事,我正好想找你谈谈。”
“最近一些问题始终在困扰着我,我知道有一些不错的方案能解决这些问题,但他们离我们的目标太远了。”
这些话听着没有任何的问题,可其实只有特鲁曼先生和林奇两个人知道,这位联邦总统先生到底在说什么。
有时候林奇觉得特鲁曼先生是一个另类,因为在这个资本主义盛行的国度中,他可能是极少数把国家和人民放在资本之前,且身居高位的人!
他就像是一个时代的怪胎,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成为了这个国家的总统,并且尝试着带给这个国家更多的改变。
或许这就是进步党委员会主席和林奇私底下聊天时,表露出一些他其实不喜欢总统,也就是特鲁曼先生的原因!
他是真正巧合之下诞生的总统,进步党需要一个足够激进,又有一定民意支持的人去参与竞选并取得胜利。
军方需要改变被政府过度干涉以至于不断裁军的现状,他们需要摆脱政府对军方的干涉。
战争的阴影,以及民众们对保守主义的不满,在多种巧合下,特鲁曼先生逐渐的表现出了他的价值。
他符合多方的利益诉求,可以说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最合适,不意味着他就一定是最招人喜欢的。
如果林奇是一个传统的,狭隘的资本家,他一定不会喜欢特鲁曼先生,他会和其他资本家那样,对他的一些想法极力的反对。
因为他在挖资本主义的地基!
资本家和资本主义用了两百多年时间,建立了一套完整的,能被民众们接受的剥削方法。
从人们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仿佛就被送进了资本工厂的剥削流水线上。
他们会在这条流水线上过完一生,工厂会机械化冷酷无情的对他们实施在他们最大忍受能力范围之内的压迫剥削,直到他们离开流水线——
变成一堆骨灰装进盒子里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或者从半路跳下来,变成一个帮助工厂去剥削压迫人民的帮凶,或者干脆也变成一个资本家!
特鲁曼先生妄图打破这些,阻力重重。
他看不见太多的未来和希望,保险制度的改革和教育改革不同。
教育的改革无论怎么去变化,最终都不会损害到教育集团的核心利益——
以圣和会为核心的社会人际网络!
其实教育集团与其说他们垄断了教育资源和知识,倒不如说他们垄断了社会底层唯一有机会上升的梯子!
一万个上普通大学的大学生,这些人最终的成就,可能比不上一个有着深厚背景上了圣和会院校的大学生。
前者哪怕学习了再多的知识,他们绝大多数人的终点站还是利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识为别人工作,帮别人赚钱。
但圣和会院校出来的学生,他们一进入社会就是中上层,其中有很多人,都会成为大资本家,成为政客,成为被社会底层所服务的一小撮。
所以教育改革再怎么改,也不可能动摇教育集团的核心利益。
但社会保障制度,则不一样,它会动摇资本家对劳工剥削的基础,会让劳工开始尝试反抗,这怎么会得到资本家的支持呢?
特鲁曼先生不知道怎么去解决这件事,所以他需要帮助,需要林奇的帮助。
每当他对未来,对理想,开始困惑茫然时,林奇总能够给他很大的启发!
第1662章 过关
很多时候特鲁曼先生都觉得林奇不像是一个资本家,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资本家爱国的。
可他又不得不承认,林奇是联邦社会中最具有代表性的资本家之一。
他本人更是在早些年前,就被评价为“联邦青年领袖”!
他的话,他的思想,却一点都不“年轻”,有时候特鲁曼先生和林奇坐着聊天时,会不知不觉的产生一种错觉。
就好像坐在他对面和他侃侃而谈的并不是他所见到的一个英俊年轻人,而是一个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更老一些,经历过很多,拥有着丰富人生阅历的老人!
他那只有老人才独有的,被岁月沉淀的智慧,闪烁着某种迷人的光泽。
“我们得谈谈!”,他这么和林奇说,并约定周二听证会结束之后,找个地方聊一聊。
听证会的内容虽然来自于他,但实际上表面的发起人是一名国会众议员。
这名众议员还是一个临时委员会的委员。
说是临时委员会,实际上也算是半常立的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的全名是“企业和劳工冲突对策委员会”,在大游行,大罢工等期间负责解决劳资之间的矛盾和冲突。
说它是临时的,是因为只有发生大罢工,大游行的时候,它才会紧急成立起来。
一旦这些运动结束了,这个委员会也就解散了。
虽说它不断的成立又解散,但里面的委员人选却不会经常改变。
这个委员会由四名参议员,十二名众议员组成,像这样责任很大,没有什么好处的委员会,参议员们都不太感兴趣。
所以参议员人选会非常少,众议员委员会比较多,都是吃苦没好处的工作。
真正工作的也是这些众议员,参议员们就负责最后的总结,无论工作做好了,还是没做好,都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由这样一名国会议员发起,国会参与的听证会,一方面可以来试探国会议员老爷们和资本家的态度,另外一方面特鲁曼先生也想知道他们要用什么方法,来反驳这个提案。
现阶段特鲁曼先生最迷茫的,就是他有了这些想法,也能提供支持这些想法的必然理由,但他不知道那些人要如何狙击他。
听证会提供了这样的途径,当那些议员或者一些人提出反对的看法和观点时,这些看法和观点就能被特鲁曼先生吸收过来,然后通过研究,找到对策。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了。
周六的上午和下午,特鲁曼先生还在忙碌的工作中度过,他需要签订几份文件,去参加三个会议,以及面见世界发展委员会成员国的代表,谈论共同发展与世界和平的问题。
直到下午五点多,他的妻子给他打了电话,通知他别忘记了晚上的家庭晚餐。
当特鲁曼先生通过电话回想起这回事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
好在他手头的工作也结束的差不多。
联邦人吃晚餐基本上都在七点后,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一天的工作要到七点钟才结束。
七点钟后他们离开工作的地方,回到家,大约七点半的时候就可以享用晚餐了。
这种普罗大众的生活习惯也覆盖到了全社会,包括上流社会的人们,也会在七点后用晚餐。
过早的吃晚餐会被人们看作是无能的表现——只有没有工作,对社会不重要的人,才会在六点就拥有自由支配的时间了!
这是一种很特别的社会文化,有时候你很难搞清楚大家是怎么想的,但资本家肯定是乐开花的。
回到家里时刚好七点四十多,稍稍耽搁了一点时间,但这不重要。
他们在自己的别墅里招待了女儿的男朋友,一个叫做佩达克的年轻人。
在回来的路上,特鲁曼先生其实已经查阅了这位年轻人的资料,从安委会拿过来的文件中,这位佩达克其实也算有着显赫的家世。
他是新移民的一部分,并且还是来自盖弗拉贵族新移民的一部分。
从资料中看,他的父亲是一名伯爵,他有六个哥哥一个弟弟和五个姐姐或妹妹。
那是一个大家庭!
特鲁曼先生非常佩服佩达克的父亲——以及他的生育能力。
这位佩达克在盖弗拉期间并没有什么严重的违规轨迹记录,来到联邦之后也没有出现在任何案件的卷宗上。
从一些渠道得到的情报来看,他还算是一个老实的孩子,这也是特鲁曼先生默认了这段恋情的原因之一。
至少这是一个正经人。
他也是从叛逆期过来的,他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他破坏了女儿的新恋情,鬼知道她会不会偷偷摸摸的又去找个乱七八糟的人。
比起那些不可控的因素,反倒是佩达克这位贵族后裔反而更可控一些。当佩达克看见了特鲁曼先生之后,就如他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让特鲁曼先生觉得很有趣,他看着慢慢长大嘴已经下意识站起来的佩达克,一边将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边开着玩笑,“希望你站起来不是想要给我一点颜色看看!”
这是一个非常冷的冷笑话,面对妻子无奈的表情和女儿的白眼,特鲁曼先生突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用错玩笑了?
他在很多时候都是非常出色的家伙,不管是身为军人,或者总统幕僚,或者是联邦总统时,他都表现得很出色。
但唯独在家庭方面,他有时候表现得……有些不尽如人意。
这并不是他天生的某方面的缺陷或者缺点,这其实只能表明他对这个家庭其实并不熟悉。
至少不如他对待自己的工作那么的熟悉,以至于他都不太明白该在家庭中如何准确的找到自己的定位,以及表达自己。
这点小小的尴尬对他来说,还是很容易化解的。
他走了两步,伸出手,“特鲁曼,你女朋友的父亲,为什么你不自我介绍一下?”
年轻人联邦迎了几步,握着特鲁曼先生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抱歉,我不知道您……我不知道她的父亲居然是联邦的总统阁下!”
他用了敬语,这让特鲁曼先生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联邦人追求的独立和自我,以及平等,让这个社会中并不存在明显的称谓阶级。
人们不会像盖弗拉人那样根据人们不同的阶级,给予他们不同的称谓,以及使用敬语。
所以在联邦,哪怕是最底层的平民,面对总统先生时,也只会用“你”后者直呼他的名字,而不会用“您”以及“令人尊敬的……”之类的说法。
人们嘴上说不喜欢这些东西,可被人最近的感觉,总是美妙的!
“不用太客气,在我们这里我们不常用这些,这都是封建社会的那套……”,他走到沙发边,“别站着,我们坐下聊聊天,就像朋友那样。”
佩达克表现得一切都很自然,包括他的举动。
毕竟林奇花费了重金找了个宫廷礼仪师来调教他,让他的所有动作行为,都符合贵族的风度。
两人很快就聊起了盖弗拉的一些情况,佩达克做了充足的准备,他的老师不只有一名。
他说了很多有关于贵族们的趣事,包括一些私密的趣事,这让特鲁曼先生对他的身份没有任何的怀疑。
在这过程中他暗中注意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她似乎很喜欢这位佩达克先生,至少她看他的时间,明显多过注视自己的时间。
这让特鲁曼先生有点失落,但只是一点。
他在家庭这个“项目”上的参与度,远远低于他在工作方面的参与度,所以他并没有暗中像是自己一生所爱爱上了被人的荒谬感觉。
更谈不上想要找把枪把眼前的小子给崩了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的女孩喜欢这个男孩,可能是因为他的贵族身份,以及他幽默的谈吐。
幽默这个东西,对联邦人来说,真的是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你可以不帅,可以是个胖子,可以有些秃头,但只要你足够幽默,总能够吸引到异性,甚至找到合适的爱人。
他们坐下来聊了约有十多分钟,管家提醒他们可以用餐了,一家人这才进入了餐厅里。
晚餐很丰盛,为了给有可能的未来的女婿一个好印象,特鲁曼先生的妻子特意找了一个很有名的厨子来制作这顿晚餐。
特鲁曼先生甚至允许他的女儿和佩达克喝一点酒,以庆祝大家能在今天晚上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
当然,晚餐过后大家一起看了会电视节目,然后特鲁曼先生非常体贴的让人把佩达克送去学校宿舍。
对他来说,承认自己的女儿新恋情和男朋友是一回事,允许她的男朋友在自己的家中过夜是另外一回事!
他甚至都能够猜得到,只要他允许佩达克留宿,晚上两个年轻人就肯定会滚到一起去!
他不会想着要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他知道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