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陈渊也不等他回应,继续道:“允你等进来,是与你们赵家熟悉,有一桩交易要和你谈,你若觉得不便,我也不会为难你,去门外再挑一家进来便是。”
赵解深吸一口气,大致明白了陈渊的风格,暗叹一声,便道:“有何需要,先生请说。”
陈渊就道:“我需要寻些东西,主要是矿藏与珍惜的药材、木材。”
赵解赶紧道:“先生只管吩咐……”
“也不需要你们无偿相助,待将东西都搜集来了,我会以丹药相易。”赵解一愣,这才想起,眼前这位还是个炼丹大家!这一出手,不知多少人家相求,便越发觉得面前之人的珍贵了,对之前的观望隐隐后悔,明明占着两个儿子的先机……
陈渊又道:“我在陇城不会待太久,所以这个交易持续时间不会太长,你可以自己决定是否答应。”
赵解想着门外的一群人,不等两个满脸恳切之意的儿子开口,就点头应下:“就依先生!”
他却是想好了,先留了个善缘,日后也好交涉。
想着想着,他紧接着又道:“还请先生移步鄙府,我等早已经备好……”
陈渊就道:“我这里住的很舒畅,不想换地方,等会我会写个条子,把所需之物罗列出来。”
“就依先生。”赵解犹豫了一下,随后也应了下来。
“前辈……”
赵丰吉终于忍不住了,他拱手道:“我与舍弟,想在此侍候……”
“这个就免了。”陈渊当即打断,但看着两人的模样,思索了片刻,“不过,你们在修行上如有疑问,可来询问,也算是交易的一部分吧。”
待得一番折腾后,这父子三人才拿着清单走了。
“先让赵家搜着看,如果效率不行,再多找几家一起来。”
陈渊正想着,女城隍又从后面转出,虽口不能言,却示意陈渊给自己解开封印。
他将手一捏,将这女人的五感灵识一并封闭,顿时清净了。
“这城隍暂时不好打杀,一杀,城隍之位空出,纵是被我炼化了神位,有这许多陇城人念,神庭很容易便可册封下一个,倒不如留着祂在这占着位置被封印。等离开的时候,再决定如何处置吧。”
想着想着,他又转头看向一侧的墙头。
趴在墙头的红衣女子一缩头,跐溜一声,从墙上滑下,过了一会,不见有人来计较,才放下心来,拍了拍平坦的胸脯,疑惑起来。
“为何城中大户,都来拜访他?是个隐居市井的大人物?”
“传闻中,这位摧山君从来出手不容情,一击必杀,没想到他的人、他的话,和他的招式一样,都是单刀直入,直指命门啊!”
找了个理由,驱散了门外各家后,在回去赵府的路上,赵解忍不住感慨。看着神游物外的两个儿子,他又笑道:“如何?现在还说为父摇摆不定吗?换了你们,面对这等情况,又岂能轻易做出决定?”
赵丰吉正色道:“父亲此言差矣,若知是前辈,你该从一开始便坚定不移!”
“兄长说的是,”赵丰祥也点点头,“方才上仙不假辞色,就是因为父亲观望之故!换成是我,知晓是上仙在此,哪里还要犹豫观望?先就过来拜见,为他驱走,占尽先机!”
“……”
赵解脸色难看,最后沉声道:“回去罚抄家法三遍!”
“为何?”
赵解根本不回答。
等父子三人回到赵府,一进门,就见着一排人等候在院中,多数都是族中长者,为首的是敬元子出家前的独子,赵礼。
“叔父,听闻您去拜访摧山君了?”
见着赵解父子三人进门,身高体胖的赵礼就迎了上去。
赵丰吉、赵丰祥对视一眼,他们可是知道这位族兄的,平日里就多有挑衅之举,今日带着这么多人拦路,必是想要借题发挥。
没想到,赵礼却道:“唉,为何不叫上小侄?实不相瞒,小侄十分钦佩摧山君的为人,希望能有机会亲自拜访。”
“原来如此。”赵解看了一眼赵礼身后的族老,心中一动,就道:“过几日,看能否安排你与他见上一面!”
赵礼露出笑意,就道:“多谢叔父!”只是躬身后,微微眯眼,眼神闪烁。
各大家族这么一闹,消息不胫而走。
城隍司的从属神仆忧心忡忡,便将消息传了出去。
“果然是出现了!”
云雾之上,智叟看着反馈来的消息,满意抚须,对灵将军笑道:“你瞧,这人不就暴露了?”
“他敢囚禁城隍,越发无法无天!这便去将他诛了!”灵将军是个急性子,当即就要过去。
“不要急,”智叟安抚起来,见对方不怎么听从,又道:“帝君将此事交给了我,你要违逆?”
灵将军面露不忿:“你要如何?不杀还要供起来?”
智叟就道:“他能擒城隍,说明手段不一般,得先试出他的根底,否则一个一个过去,再被他个个击破,有何意义?”
“那就率……”灵将军还待说着,忽的一怔。
“你也明白了?帝君登基之前,能为你调动的神兵神将才有几个?三三两两的去,能顶多大事?”智叟说着,屈指一弹,将信息凝成一道华光,指向西岳山峦,“这事儿啊,不妨让黄粱道出马,他们不也死了个长老吗?现在那山上有各门各宗的高手,大宗师都有两位,该是会拿出一支像样的讨伐军才是。”
幽幽太华,山势险峻,自古便是仙道圣地,有许多传说,但如今最为出名的,还是黄粱道。
群山之中,有一座孤峰,有一人练剑其上,锋芒正盛!
突然,两名南宗弟子上来,对练剑之人道:“大师兄,有摧山君的消息了。”
练剑人收剑调息,双目漠然,眉宇间有一股锋利的剑意,他闻言点头:“好。此人最近风头正盛,若传闻为真,那也该是先天巅峰,有了与我一战的资格,可堪试剑。去准备准备,我要前往陇城,与他一战,以战养剑,登临绝顶!”
两个弟子得令,从山峰别院赶往本部山门,在门前见着一名华衣少年,跪在门前,面色苍白,摇摇晃晃,不由惊奇,便问缘故。
“两位有些时候没来本部了吧?这人是大宁贵族,其母病重,听说孟宗师来了咱们黄粱道,便带着金银来求仙丹!但孟宗师不愿见他,于是跪了三日!滴米未入!”
“既是大宁贵族,孟宗师为何不见?”
“传闻众多,有说这少年家中和孟君有仇的,有说此子所求丹药便是炼丹宗师也炼不出的,还有人说,孟君被鬼魅惊了魂,卧床不起的,总之,是没见他。”
“原来如此。”二人问了几句,记挂着大师兄的交代,便不去理会,入山准备。
第53章 五行可入丹
赵氏一行人离开后,聚集在门外的各家也逐渐听劝离去,陈渊的院子恢复了平静。
“借大族之力量筹集资源,为炼制外丹做准备,这是个法子。而且,我的身份虽然曝光了,但此城城隍被我擒拿,陇城反而没了能威胁我的人,再加上还要等魂晶送来,索性再待一些时日。”
他回忆着在过去的凝丹经历,陈渊将接下来的脉络理了个清楚。
“无漏金丹是炼气阶段大圆满的标志,即便是外丹,也要五行齐聚,最好能演化阴阳。”
炼精、化气、炼气,这三个阶段各有侧重。
洞虚界的化气,虽是炼精化气的一部分,但脱离了精元限制,通过气藏蕴养真气,能真气外放,撬动天地元气,以人身之有限,运转天地之无限,然后感悟天地灵气,最终冲破天地二桥,构建周天气循环,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化气之后,就是炼气。
炼气,要采五气,补全命格、根基,让真气蜕变为真元,最终感悟一点天地灵性,令五行与真灵混元如一,方可化作无漏金丹,其中感悟玄之又玄,能者长生,不能者腐朽。
“外丹法,简化了步骤,最主要的框架,就是有个寄托之宝为根基,再搜集五行之物,以自身之念参悟冥冥之感,大炉一炼,便有成功几率。尸王白骨丹,就可以作为寄托之宝,是为根基;观想之丹凝聚念头,可替代冥冥之感,甚至假代真灵,令外丹无限接近真丹,抬升品阶,但也会增加炼制难度和失败可能。”
他从炼炉中取出五块灵石,依次排开。
“这五块灵石属性各不相同,但都是以土纳灵,属于土行;”
他左手一按炉身,阳刚气血与少阴灵光交缠显现。
“炼炉可以提炼阳刚气血,凝练炎阳之精,是为火行;可用炉火烧锻少阴灵光,令其退化,显现少阴之气,然后辅佐其他材料,祭炼阴水之灵,是为水行。而且两者本身,还能祭炼出一道阴阳之气,正好演化阴阳。”
想着想着,陈渊的目光瞅向在院中一角玩耍的青衣小童。
小童不知为何,忽然浑身一凉,停下动作,左瞧右看。
“如果赵家找不到合适的药材与灵木,便找小竹精借一截灵竹,就怕灵竹灵性太大,影响五行平衡,所以实在不行,才能考虑。至于这金器……”
嗖!
寒芒一闪,祸虬剑归来,被陈渊握在手中。
“这剑祭炼过后,沾染了诸多灵血,可作为金气之源,但到底用得趁手,还与龙气有着牵连,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炼的。所以,就看赵家给力不给力了,要是能找来乙木之精、庚金之源、南明离火、天一神水、九天息壤,那我立刻就能起飞,吊打神庭不是问题!”
结束了做梦时间,陈渊清点着手上的东西。
“还有两枚净灵丹,能清净气息、调理元气,助于突破,在炼制的时候也有大用,可短暂提升白骨丹的等阶,不过我存在其中的地脉龙气,是三转玄身的重要资粮,最好还是省下一颗。当然,若局面不利,还有根鬼气白幡可做补充,毁幡抽念,灌注白骨,这就是个后手。”
他设想中的这枚外丹,已初见雏形。
“白骨与观想两丹作为虚实根基,汇聚阴阳五行,之所以只有五成胜算,就是因五行还欠缺两行,而且此地灵脉不全,最好能寻得可代表天地乾坤的物件,替代灵脉,导引炼丹之局,才能将成算提升到九成!现在倒也能开炉,但失败率太高,等着列出单子,让赵家人好生寻寻吧。”
一番整理过后,陈渊又拿出了得自沙帮的萦梦魂晶、两个神像和木盒。
帮沙帮清了库存后,他还没来得及梳理收获,正好趁着机会,一并清点、检查。
陈渊先将魂晶收好,这是真正的底牌,自是要贴身收藏,然后拿起木盒,回忆着盒中的九品白莲,立刻就感到奇异威压,更有细小杂念在心底滋生,于是主动清空心念,不复回忆。
“光是回想,就近乎有着观想之意,这东西可真是诡异!而且,虽然颜色不同,但与洞虚界的冰火真莲的神韵有几分相同。那冰火真莲不到化神阶段,触之则疯,保险起见,先束之高阁为妙。”
将木盒放入锦囊,陈渊又拿起了两个神像。
神像都是巴掌大小,不知是什么木材雕刻,但一个脑袋奇大、四肢细长,一个则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样貌、穿着皆与中土之人迥异。
“胡神?这个三头六臂的看着眼熟,和黑衍神君的观想之相非常相似。不过,牵扯着神灵之念,为了不留后患,得用炼炉炼化提纯。正好,我这炉子自从做好,还未动火,可以拿来热热炉,顺便修补一下手上的残缺法器。”
话虽如此,但陈渊并没有立刻就开炉炼神像,而是闭目调息,蕴养玄身,准备等精气神足后,再去开炉。
他这一打坐,便是几个时辰不动不响。
等夜幕降临,门外忽然又有动静。
但这次来的人不多,是几名差役,押着一名失魂落魄的男子,那人被一下推倒,隔着院门,冲里面道:“小人、小人豪名驭,前来见过陈先生!小人……小人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才会……”
陈渊眉头一皱,睁开眼,道:“豪名驭?谁?莫要打扰我静修,该去哪去哪吧。”
门外,模样狼狈、趴在地上的豪名驭一呆,心里泛起一股难言的情绪。自己折腾了一圈,结果在门中那人眼中连个名字都不曾留下,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押他过来的差役头领,冲院门拱手道:“启禀摧山君,在下展京,是郡守府的守备官,奉命而来。这豪名驭是沙帮的帮主,此番事端皆是因他而起,郡守命我将他擒来,让您发落。”
“沙帮的帮主?”陈渊看了一眼炼炉内外的物件,摇头道:“如果是交手的时候,斩了也就斩了,现在么,就交给你们处置了。”
展京一愣,迟疑片刻,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带着此人回去复命。”
“谢先生开恩!谢先生开恩!”豪名驭在地上连连磕头,眼泪鼻涕直流,很快就被差役拉着带走了。
“呜呜呜!”
那女城隍不知何时醒来,五感也被放松了封闭,感受到门外情况,似乎有话要说。
陈渊看了祂一眼,道:“你觉得帮派之人办事不利?就没想过,那些城中大族根本没把你的吩咐当一回事,阳奉阴违,反而是这些能用利益驱使、不知道轻重的亡命徒,才真的替你奔走了一番。结果这做事的,反而被你埋怨,那些个尸位素餐的,倒是不引人注目了。”
论诛心,他可是专业的。
果然,女城隍一愣,半晌没了动静。
陈渊也不管她,依旧闭目调息。
一炷香的时间后,那郡守守备展京来到曾万面前,汇报此行经过。
“交给我处置?”曾万眉头一挑,“这么看,这位摧山君的性子,并非如传闻中那般一根筋。”
展京就问:“主上,豪名驭到底如何处置?”
“斩首示众。这些年沙帮做下不少案子,都被压下来了,随便挑几个出来,也就够了。”曾万摆摆手,浑不在意的道:“不过,护持商队、掌控往来之人的事,还是得有人干的,抽空让二郎再扶持一个帮派吧。”
展京点头称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曾万跟着又问:“柔娘有消息吗?到哪了?”
展京答说:“小姐本不打算回来的这么快,不过摧山君的消息传过去后,她就领着一队兵马先动身了,这两天应该能回来。”
“嗯,早日回来好,有她在,和摧山君就能说上话了,赵家之所以能搭上线,不就因为他赵解的两个儿子与摧山君相熟?”
扑腾!扑腾!扑腾!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翅膀扇动的声音。
曾万对这声音并不陌生,推开窗户,就见到一头威武精神的苍鹰。
“利箭?你不跟着连成,怎的回来了?”
这只苍鹰是曾万长子曾连成的宠物,跟着曾连成去了太华山。
见着苍鹰微微低头,曾万看向鹰腿,发现了信件。
“我儿千里送信,必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