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抽取洞天法则之后,反而不再受制于洞天?不染因果,跳出五行,命格独立,清静无垢……”
听到此处,陈渊心中一动,觉得其中有些古怪,随即心头一动,觉得那元神道日之说,竟有几分类似于自己的天道法相,只是随即他摇了摇头。
“这抽取法则哪有那么简单的,若真个如此轻易,岂不是早就清静满地走了?功法上面也说了,提取法则凶险万分,不是一个不小心将整个洞天抽得分崩离析,遭受重创不说,还会动摇根基,从此止步福德巅峰,除此之外,若是心志不坚,还有可能意志为天道法则吞噬,真正化入一界,再无自我!据说,有许多洞天过去也曾有福德仙炼化,最后又归于无主,就是这个缘故……”
想到这,再联想自身的天道法相,陈渊不由道:“我的天道法相只是取巧,将天道之力融入其中,不求参悟,自然比不上那些抽取了天道法则的。更何况,这一步的关键,是元神化日,照耀洞天,收拢法则后凝聚天道之符!”
一步凝洞天之种,二步栽于洞天,三步法则化日。
想着想着,他又品味起后面的一番注解来——
【清静之道,清静无垢,自在无为,本质乃是成就圆满位格、跳出五行之外,自成一体,所谓道日法则,实乃洞虚机要之一。奈何洞虚难成,便只能在清静之道中寻得一点。】
“按此说法,这掌握道日法则,其实是洞虚之境的要点?这倒也对,我如今半步洞虚,虽无法更进一步,却也察觉到了此境界的要旨,是洞查天道、掌握虚实之变化,不正是理解和参悟洞天法则,然后加以掌控么?只是,若这跨过一个境界,依旧还能掌握洞虚境的能耐,那这洞虚之境还有什么必须要达成的意义?里面有何缺陷?”
带着这般念头,陈渊神念一涌,继续向后阅览。
【此三步,乃今时今日成就清静之道的法门,故而有缺,却是独路,否则困于福德,万世难有寸进。然,凡事有利有弊,洞虚之境并非只是掌握天道法则,更可触及宇宙之秘,塑造琉璃元神,才能不受……的影响,是以越过这个境界,不仅无法窥见时光与星空之秘,无法凝聚月中篆,更是元神不稳,有可能滋生诸多妄念,令清静不清静。】
月中篆?宇宙之秘?时光与星空?
陈渊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其中关键。
“所以说,洞虚之境还能凝聚一种月中篆?日中符,月中篆,这个月大概是就福德之月了,而且听这意思,与时光、星空有关?即便跨过洞虚,成就清静,也无法凝聚月中篆,所以会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是什么力量?为何用缺字,而不明言?是有所破损,还是难以言及?”
他正疑惑,但注意力马上就被接下来的内容所吸引——
【不掌时光之妙,便是成就清静之仙,亦不完整,难免存有遗憾,但也有那有着得天独厚天资之人,因天赋或机缘,得以截取一二时空之妙,却也有办法能弥补一二,老夫有一套法诀,名唤“截光阴法”,可截取过往历史之力,凝为符篆,号为光阴符篆,若残缺清静之人得之,辅以大神通,或可再现古之清静一二伟力。】
“哦?”
陈渊看到这里,当即来了兴趣,若说这光阴之力,他自然不缺,胸中铜镜之内便存储着许多,更有诸多遨游时光长河、长卷的经历,还有能干涉过去历史的神通之法,本身便在很多过往的片段中留下了印记。
“这套法门倒是有趣,结合清静仙的大神通,能再现古之清静的一二伟力?是说经历了完整洞虚之境、晋级清静的仙人?这是增幅神通不成?不知我那天道法相,能否运用?”
一念至此,他顿生好奇,竟忍不住循着这套法门,自铜镜中引出一点时光之力,当场凝练起来。时光璀璨,随着其人念头交缠变化,隐隐要构成某个符篆,但随即就有一股虚弱感传来,让陈渊眼前一黑,元神意志竟有一种要脱体而去,汇入那符篆之内!
他心中一动,正待停手,忽有一点灵光闪烁,于是再次驱动镜中时光月华涌出,并且顺势起手一抬,一指点在空处。
“长河点墨!”
霎时间,一点涟漪自他指尖涌出,铜镜中的月华汹涌而出,元神之内法力呼啸,玄身之上,气血沸腾!
月华、法力与气血,转眼都汇入那字符,连带神通涟漪,激荡了一片长河后,又自陈渊的记忆中摄取许多过往碎片,融入那符篆之内!
叮!
一声轻响,然后万籁俱寂。
那静室之外,整个旗山宗内,都有古怪之事产生,有人来回行走,竟只在一地打转,有人奔走来去,却忽然日落星沉,有人伸手一摸满脸胡须,有人心念震颤,僵立在原地……
左右变化不过一瞬,待陈渊回过神来,看着悬浮眼前那枚璀璨晶莹的符篆,又感受到了空荡荡的元神、玄身,以及铜镜中消失了三分之一的月华,不由咋舌。
“好家伙,后劲这么大!?”
他眉头紧锁,全身上下宛如黑洞一般,自虚空中摄取灵气,迅速恢复体内亏空。
“我与人动手都不曾消耗到这般地步,结果凝练一枚符篆却到了如此地步!而且看光阴镜的情况,短时间内最多凝练三枚,便要将积累的时光之力尽数消耗干净了!所以这东西不能多炼,只是不知,此物到底值不值得如此投入……”
抬起手将符篆抓在掌中,那符篆立刻如冰雪般融化,汇入陈渊体内,竟是瞬间与心月相合,接着便安静无声,竟令陈渊生出一股要脱离尘世、远离喧嚣、遗世独立的感觉。
不过,意念一转,他这股感觉就被驱散,而后察觉到异样。
“我这身周似是多了一层‘膜’,虽不是隔绝内外,却隐隐有时光流转,看来这光阴符篆,果然有点门道,只可惜太费时间……”
这般想着,陈渊站起身来,忽然心觉有异,转头朝窗外一看,却见一只通体漆黑如墨的仙鹤飞了进来。
“这是趁我沉浸于凝聚符篆,靠近过来的?否则我与这一片的勾陈天道相连,不至于毫无察觉,嗯?”
突然,那墨鹤一碎,凌空化作一列字来!
“紫霄之中藏恶客,或将旧事作契书。”
陈渊凝神一看,脸色微微变化,最后屈指一弹,将那凌空之字打散,随即掐指一算,眉头紧锁。
“这是有人提醒我,紫霄宫之人欲对我不利,要用以前的事作为威胁,强迫我立下道契?可我已与古柯等人立下约定,并无不妥。又或者,有人要从中挑拨?还是说……”
思索片刻,陈渊便斩断杂念。
“也罢,即便有什么隐患,也得等后续之事发生再说。只不过,这提醒我的,又是何人?方才那墨鹤之中的气息,似与南天庭两神来袭时,在远处观战的一人相似……”
“消息既已送出,以他的天资心智理应会有所察觉。”
宣气别院中,罄老长舒一口气,压下体内略有紊乱的周天之气。
“我宗与无相之间,终究是有因果制约的,不能说的太过露骨、直接,如今这两句已近乎越界,只盼此子能借之察觉,若有帮助,自然就是善缘了。”
旗山宗,静室之内。
“无论报信之人有何目的,算算时间与此时之事,都该是与仙魔之会有关,只需前往,局面自明。”
此念一落,陈渊一挥袖,房门自启。
门外,满脸长须、模样大改的林翔卷登时一个激灵,迎了上来。
陈渊奇道:“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林翔卷苦笑道:“这七日也不知怎么了,宗中忽然错乱,有许多异状,好像时光扭曲一般,弟子这还算好,还有几人困于一处,无从挣脱,那才叫惨,好在这会已经恢复过来。”说着,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陈渊的表情,按着他的想法,能造成这等混乱的,除了面前这位,不作二人想!
“时光错乱扭曲?”陈渊一听,当即心有明悟,随即又反应过来:“已经过去七日了?”他在静室之中凝练光阴符篆,感觉不过半日光景,外面竟已七日。
不过,此事陈渊自然不会对林翔卷解释,所以错愕过后,当即想到与紫霄宫的约定,就道:“竟然已过了与紫霄宫道友的约定时限,也不知他们是否先走了。”
“没有,没有。”林翔卷赶紧回禀:“三日前他们就差人送信,说是等太上长老您出关了,再来拜访。”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们传信吧。”
陈渊点头笑道:“已到了出发之时。”
第442章 灾厄穿帘衔墨影,强龙过江占鹊巢
碧海中波涛汹涌,苍穹上云雾连绵。
海天之间,一艘古朴飞舟正疾驰而行。
这飞舟,看着也就一辆马车的大小,里面却别有洞天,竟是鸟语花香,有亭台楼阁,有假山流水,其间飞禽走兽穿行,一派仙家模样。
“好个纳须弥于芥子的手段。”
陈渊坐于亭间,手上端着酒杯,对对面的古柯道:“这分明是将一方天地融入了飞舟的方寸之中,还能稳固于内,里面的技巧当真精妙,对我这样不擅长阵法的来说,可是做不到。”
古柯就笑道:“道友谬赞了,主要还是这制造飞舟的原材特殊,是取自苍蓝界的大岚峰,号为‘藏龙木’,据说那里是上古应龙曾经落巢之处,地脉龙气格外浓郁,蕴养出来的藏龙木三千年才能成熟,最是适合铭刻禁制、阵法,更能留存神通、大神通,方能塑造出这等飞舟。”
陈渊听着也不免惊讶,于是又凝神观望了一圈后,点头道:“既是这等珍贵之物铸造,那这艘飞舟自然也不光是飞舟吧?”
“不错,此物亦是法宝。”古柯倒不隐瞒,但并未细致介绍,而是一笔带过后,话锋一转:“而且此物速度快疾,乘坐此舟,最多三日,便能抵达仙魔会场。据我所知,如今已有几家抵达其中,其中不乏有宿怨旧仇的,稍有火星,就会爆发,但以这藏龙飞舟之速,咱们应该还赶得及。”
“藏龙飞舟……”
陈渊咀嚼着这个名字,忽然问道:“说起来,以此舟之速,尚且要飞上三天才能到,这仙魔大会之地莫非位于勾陈边界?”
古柯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位陈道友早就派人去搜集了消息,更是镇压擒拿了两个神祇,未必不知地点,这么问肯定是话里有话,于是稍作沉吟,就道:“不错,那仙魔之会位于天地极东,一棵新生的建木之上,离着此处确实很远,若以地脉转移之法,倒也能快速前往,只是如今这大半的转移之阵都是南天庭布下,道友……却是不方便前往。”
陈渊也不在天庭之事上纠缠,转而问道:“据我所知,这通天建木勾陈也有所属,是一宗门的标志,如今却被拿来作为仙魔会场,那原本的宗门如何了?”
古柯微微一怔,旋即想到陈渊的出身,生出几个猜测,然后道:“确有一個宗门,号为逐日,但那里既被天庭占据,此宗门的人当然也都沦为附庸了。”说着,他试探着问:“怎么?莫非那门中也有故人?”
“无非是见过一二。”陈渊眯起眼睛,过去的记忆缓缓浮现——
弄玄仙翁、逐日真人、龙宫之主、张冢耳等等。
不过,他很快收敛思绪,忽而问道:“听道友的意思,似是抵定到了地方,就会有冲突?那又何必过去?据我所知,这仙魔大会也不过是将致力于争夺洞虚之境的集中起来,却并非是真正获得洞虚的契机……”
“他们聚在一起共商,就算有矛盾、争斗,但最终会划分出种种约束、约定,及时赶到参与制定,才好加入进去,否则事后再去,规矩都被人定好了,便只能遵守,无疑会落入被动!”
“哦?一流企业制定规则?原来如此。”陈渊点点头,以三人出身紫霄宫的身份,这样的会议当然是不能错过的,不过……
紫霄之中藏恶客,或将旧事作契书。
他又想到了那句示警之言。
“那个示警之人,到底是好心还是恶意?若所言为真,那恶客是否就藏于古柯、鎏金傥等人之中?”
陈渊正想着,鎏金傥自边上走来,听着二人的对话,也开口说了起来。
“不光如此,这还涉及到气运之玄。”他寻了个石凳,坐了下来,“但凡能成仙人,尤其是福德之仙,即便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命格,亦是气运过人,为某一界、某一个时段的气运主角,哪怕时过境迁,到了如今,依旧残留有浓郁气运,而这等人只要聚集在一起,气运汇聚之下,就能推动天数变迁、劫难演变!”
陈渊听着,眼中一亮:“气运汇聚,劫难演变?还有这等说法?”
“并无定论,只是前人观察而知。”鎏金傥笑着为陈渊进一步解释,“但这气运本就与天地之间联系紧密,气运浓郁者事事顺遂,仿佛天地齐用力,气运衰败者霉运缠身,似是乾坤有意为难,所以这诸多气运浓厚之人聚在一起,天地岂不是不知要相助于谁了?不仅如此,有可能还会刻意推动变化,让更多有气运之人聚集。所以这等大会一开,众人气运汇聚,很多事情在天道的推动下,都会接连发生,不再隐藏于激流之下。”
陈渊点头沉思。
正在这时,行水忽然拿着一道符箓,快步走了过来,见着古柯、鎏金傥二人后欲言又止。
古柯一看那符箓的样子,就知不是什么宗门隐秘,便故作大方的道:“没关系,陈道友不是外人,有话尽可以说。”
行水便说:“刚得了消息,说门中的一位小师叔,也来了此界,已经抵达了仙魔会场。”
陈渊立刻留神起来,凝神去听。
古柯也有些意外,随即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也对,宗门人数众多,如我这般将修为压制在福德巅峰的也不在少数,有其他人来也算正常,与洞虚相连的几个界域里,勾陈界确实是个上佳之选,有其他人来也算正常。”
想到这,他抬头问道:“来者何人?”“是玄镜子师叔。”
“玄镜子师弟?”古柯眉头一皱。
“怎么?”陈渊顺势问道:“既是同门,道友又似乎有为难之色?是否方便告知,我既与道友定下道心之盟,到时候是否也要护持这位玄镜子道友?”
“这倒是不必。”古柯不疑有他,苦笑道:“不瞒道友,我这位小师弟的身份有些特殊,除了是宗门之人外,还有个背景。”
“什么身份背景?”
“此人乃是清静仙之子!”古柯迟疑了一下,没有进一步介绍。但事实上,在紫霄宫中,很是有一部分宗门高层,认为玄镜子的气运命数远超寻常修士,有可能是星空主角!
但这些却没必要告知陈渊。
“清静仙的后裔?”陈渊眯起了眼睛,“是紫霄宫中的清静仙人?”
古柯摇头道:“不是,其父也是一方洞天之主,执掌一界,号为‘无相’。”
“清静仙、洞天之主的后代,紫霄宫的门人。”
陈渊闻言沉思起来,不由又想到了那句示警之言。
“会不会是此人?”
念头落下,他伸出手指,同时念合虚空,与周遭的勾陈天道相合,想要借助天道之力来推算,结果却无反应,马上就明白过来。
“我到底是在这飞舟之中,此处乃是阵法禁制构成的小空间,隔绝于外。除此之外,虽说在旗山与勾陈天道有所联系,但此界广大、我又只沟通了几日光景,所以能动用的,只是旗山周围的天道。还是等到了仙魔大会之地,再去沟通天道意志,进行推算吧。”
一念至此,他没有强行推算,毕竟这易数推算本就不是陈渊最擅长的事,而能参加仙魔之会的,亦都是仙魔之流,那玄镜子的来头又大,说不定还有什么护持命格、防止推算的手段,因此最好的选择,便是借助天道之力,就算反噬,也是反噬于天地。
“若鎏金傥说的是真的,那此番前往,不光能见得这位界主之子,理应还能遇到其他有趣之事,甚至如那张冢耳等,过去就是秉承了勾陈鼎元的天地气运,是位面主角一般的人物,说不定也能再会。”
想着想着,他对这仙魔之会,竟也有几分期待了。
呼——
便在陈渊升起期待之念的同时,在那勾陈天地的北方,一道漆黑身影自天外落下,与九天罡气摩擦之间,渐渐燃起,却没有冒出烈焰之色,而是燃起了道道黑焰火舌!
火舌交缠,慢慢勾勒出一张狰狞虚影,最终尽数归于那道漆黑身影之中。
轰隆!
巨响声中,这道身影挟着天外坠落之力,径直扎进了北边的冰川之中!
轰隆隆——
那冰川先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坑,随即彻底崩塌!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一道身影自冰川中缓缓现身。
啪嗒!啪嗒!
他一步一步迈步前行,身体摇摇晃晃,全身上下不断散发出漆黑死气,漆黑的双目中,倒映着某种涟漪。
“惩戒……诛杀……维护……”
突然!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自碎裂的冰川深处传来,而后庞大的身影破开了冰水,直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