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陆秉礼闻言一怔,旋即心中苦笑,暗道,你是不知道这位的嘴是有多能得罪人,更不知他与那位红灯老祖还有旧怨!
贵人?一个不好,便要成灾星了!
但这些个心生,他都藏在肚子里,迎着三人便只是道:“诸位,这位是三年子道友,他闭关多年,此次出关,也算是机缘巧合,于……”
他还在说着,便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洞府之外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敢问陆翁可在府上?”
陆秉礼脸色骤然一变,带有几分惊意:“什么人?到了我家洞府的门口,我才发现!”
但紧接着,他就听得那洞府之外的人自报家门——
“在下虹光谷弟子,潘敏忽!”
陆秉礼脸色就是一变。
虹光谷?
红灯老祖!
“这么快就来了?”
陆秉礼想着,下意识的看了陈渊一眼。
来得正好,省得我去寻了。
陈渊想着,嘴上笑道:“道友不用感到难办,这事我来处置,若事后有人问起今日之事,你只管照实说便是。”
陆秉礼一听,稍微松了一口气,想着陈渊既与那红灯有怨,也已知道对方的厉害,该是有什么应对之法。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让人进来,而是先将今日之事告知了三位道中有人,又给陈渊引荐了三人。
那老儒名为皓首经士,以玄儒入道;
那和尚号为杵袋和尚,修得是佛家金身;
女子名叫庄丝露,竟是个以武入道之人,而且……
“道友是自真武界跨界而来?”
听得了那女子的来历后,陈渊不免惊奇,因为对方竟是个异界来客!
而且真武界正是旗山宗的万界黑渊中,还留存着的他界通道之一!
“算不得跨界,在真武界中,我这个叫做破碎虚空。”庄丝露轻笑着说着,丝毫也不因自己出身异样,“真武界的顶尖修士,如今只有金丹修为,想要再往上突破,那是千难万难,又受着寿元将尽、体魄衰退的威胁,只有打破界膜,横跨星海,抵达他界寻找更进一步的法子。”
陈渊不由道:“佩服,佩服,巾帼不让须眉。”
这话说着简单,但陈渊曾以魂魄横渡,自是知道星空何等凶险,一个不好便要陨落,用九死一生都不足以形容!
眼下,这庄丝露三人皆是化神巅峰的修为,连同那陆秉礼在内,都是卡在瓶颈上,所以才会不惜与那魔头对上,也要一探洞府。
“散修确实不容易啊。”
在陈渊的感慨中,陆秉礼总算是将洞府禁制打开,让洞外的潘敏忽进来。
来者一共三人,为首的正是潘敏忽,看着年岁不大,身材修长。
入了洞中后,便眉头紧锁,见着陆秉礼等人后,先是行礼,随即就道:“不知几位前辈先前在洞中做着何事?怎的要等这么久?”
“小辈,说话注意点。”杵袋和尚闻言,闷声说着,“吾等要做何事,无需你来置喙。”
儒家老叟也道:“怎么?还觉得自己被怠慢了不成?”
潘敏忽被化神斥责,却是不慌不忙,神色如常的道:“诸位误会了,晚辈怎敢这般想?只是此次过来,是奉家师之命,过来问询。我师父那脾气,诸位都是知道的,是个急性子,更喜欢迁怒旁人,让他老人家等得久了,总是不好。”
面对几个化神巅峰的道君,他还敢这般说话,自然不是不要命了,而是身有依仗,同时也是欲得先慑,才能问得真言。
这一番手法,他过去仗着师父威名,不知施展过多少,办成了许多事,深得红灯真人欢欣。
“狐假虎威罢了,”庄丝露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用拿你师父来压吾等,想着先震慑一番,才好让我等知无不言,你只管问,说与不说,却在吾等!”
“诸位,是晚辈冒犯了,但这次我师父特地交代,一定要问个清楚,如若不然,他事后定会追究……”潘敏忽说着说着,目光落到了陈渊身上,不由一愣,竟觉得有几分眼熟,随即问道:“这位看着眼生,不知如何称呼?”
“你来问我?”
陈渊见他问起,忽然咧嘴一笑:“你不就是来寻我的?”
“我来寻你?我是奉命来问询那大阵被破之事……不好!”
潘敏忽说着说着,突然回过神来,眼神一凝,意识到了凶险,跟着便探手入怀,要捏碎得自红灯的挪移符,但随即心头一震,感觉整个人落入了一片星空,竟连念头都无从传出,彻底失去了对自身的掌控!
这下,他终于慌了:“你真敢对我出手?我师父镇压东南,纵横无敌,若是被他知道,定会怒而惩戒,让你形神俱灭!”
挥手打碎了另外两人体内的精元真气,陈渊提着那潘敏忽,笑道:“化气圆满的修为,刚才面对几位化神巅峰的呵斥尚且面不改色,还以为真有胆魄,原来是有着退路,才敢嘴硬。你说你师父镇压东南,正好,说说他身在何处?我去寻得,看看他要如何惩戒我。”
第295章 好家伙,你们也会这一套了?
“红灯的人,来的比预料中要快,而且几个修为不高的弟子,到人家化神道君的府上耀武扬威。不过,他的弟子来到此处,不惜施展小聪明的手段,也想询问清楚,之前肯定也去其他地方问询了。看着模样,还如此着紧,莫非那一处鬼影之阵或许比我预料中,影响还要大上几分?”
鬼影之阵内的玄机,已然被他参悟得差不多了,不可能还存有什么惊天隐秘,但那大阵乃是神通衍生,加上后期运作而成,此阵确立本身,或许牵扯着某些势力之间的妥协和默契。
“我也没必要想那么多,等见着红灯,一问便知。”
陈渊在这谋划着,但陆秉礼等人却被惊得不轻,以至于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等过了好一会,陆秉礼整理了思路,定住了心神,才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三年子道友,你……你说的处置之法,就是这么处置的?”他指着潘敏忽等人,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然呢?”陈渊自然知道这老儿在惊讶什么,“道友,今日之事你本就是恰逢其会,更何况还有望海宫的弟子为证,你与我萍水相逢,真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便说自己是被我胁迫,不就行了?”
“恰逢其会?荒唐!你等皆是帮凶!家师……”潘敏忽身子虽然软了,但嘴依旧很硬。
陈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可知道,想要让一个人保守秘密,最稳妥的法子是什么?”
潘敏忽打了个寒颤,登时生出无边恐惧之念!
他是真的怕了此人,不说其手法如何诡异,能让自己的诸多底牌都发挥不出来,就说敢在东大洲的海边,对自己这个红灯弟子毫无顾忌的出手,简直丧心病狂!天知道,他还能做出什么更丧狂的事来?
想到这,他终于不敢多言了。
陈渊收回目光,对惴惴不安的陆秉礼道:“此人先前面对诸君,还振振有词,有恃无恐,那是欺诸君以方,但遇到了我这个恶人,动辄打杀,便老实了,所以有些事,还是得复杂问题简单化。”
“红灯老祖可是返虚祖师!”陆秉礼也像是下了决心,对陈渊道:“道友,你闭关多年,不明白红灯老祖的大势,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你速速离去吧,莫要在这里逗留了,否则悔之晚矣。”
“哦?”陈渊眯起眼睛,脑海中又蹦出了在鹿首山的一幕,遂问:“我走了,诸位又要如何自处?”
陆秉礼就道:“在下自问还有些人脉,不至于被吓破了胆,更不想屈从其念,否则陷入瓶颈之时,又道心蒙尘,怕是终生无望炼神了!”说着说着,他话锋一转,“不过,虹光谷的人如果来问,我等也会如实相告,到时能否脱逃,便看道友自己了。”
陈渊笑道:“如此,也好。”
陆秉礼还待再说,却被庄丝露打断。
“三年子道友行事干脆利索,是个好汉!而且不像是没有章法、随心所欲的架势。”这女子捋了捋长发,笑着道:“陆君,吾等怕事,是因着修为手段比不得红灯,但焉知三年子道友比不得红灯?”
儒服老叟也道:“不错,莫要忘了老夫给你算的那一卦,今日临贵!”说着,他也冲陈渊拱手道:“这位道友,你与红灯老祖之间的事,吾等掺和不了,不过若是你最后能笑到最后,我便厚颜相邀,还望你那时能伸出援手,助吾等探幽寻法!我等自有厚报。”
陈渊看了一眼平静湖面,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情绪念头,点头道:“好!便先这么定下吧,你们手上也有我所需之物。”
无论是涉及到七转玄身的情绪念头,还是那探幽寻法牵扯的八臂神魔,都意味着陈渊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自然不会拒绝做个顺水人情。
只是当下他的当务之急,还是……
“闲话不说了,你叫潘敏忽,带路吧?”
望海城。
望海宫的三大道市之一。
因依着定缘山而建,而那望海宫的山门就在此山最高峰上,因此得名。所以,这座城池也是三个道市中最为繁华的一座。
城池之内处处屋舍,鳞次鳞次栉比,而且划分坊市,八条大道纵横南北东西,处处铺青石砖,地下还有流水甬道。
城中更是住着三十万户。
这个数字对于凡俗王朝而言,已是天文数字,盖因以凡人的运力、手段,这么多人聚在一城,每日吃穿用度、污流车马,环节处处,根本就顾不过来。就是强行迁徙人口,几个月下来那也是饿死的饿死,该乱的到处皆乱!
但有了修真宗门的阵法、法器,连同术法加持,这三十万户便可安居乐业,更远非此城之上限!
陈渊走在道市的盘龙大道上,远远看去,处处皆是人流,摩肩接踵,比之他前世在地球上所见的,居然也差不了多少了。
“若论道市之繁华,洞玄宗的那座确实不如此城。”
他在心里默默说着,但旋即反应过来。
“也未必,毕竟过去了一百多年了,我走的时候洞玄还只是个新兴宗门,如今名号渐响,在东南一带无人不知,比之这衰落中的望海宫也不逞多让,那座道市未必就不如这里。不过,这整个城池被层层叠叠的阵法笼罩,屏蔽感知、压制术法,即便是我,在此处想要寻人也不易,至于小竹子……这里不比勾陈、神藏,识货之人太多,贸然放出,怕是会被人劫走……”
正想着,旁边为他引路的白衣公子羽墨寒,指着前面一处店肆招牌道:“前辈,你若有闲暇,可去那座通幽楼品茗饮酒,此楼的东家乃是我望海宫的一位客卿,有神魂入冥之能,他的茶叶、酒酿,皆取材于幽冥之地,别有一番风味。”
此人是望海宫在此城的驻城弟子之一,似是受到了嘱托,得知陈渊拿着令牌入城后,便主动迎了过来,做了个向导。
陈渊从周围人对这羽墨寒的态度上,看出此人在望海城中地位不低。
从其人的言行举止上也能看出不少,眼下随便一句话,就透露出陈渊感兴趣的内容了。
神游入冥?
还有这等天赋!
对了,我实际上是个死人,若能得幽冥之妙物,或有好处。
一念至此,陈渊点点头,将这通幽楼的名字记在心里,打算有时间就去讨教一二。至于当下么,自然是去拜访他的那位“老友”——
擒了潘敏忽后,陈渊略施手段,对方便承受不住,以秘法联系本家,得知他那位师父,在探查了大阵废墟后,并未久留,而是直奔着这座望海城而来。
陈渊手上正好有望海弟子给的令牌,自是直接找来。
“见了大阵废墟就来此处,或许是与什么人碰面。”
边上,羽墨寒则继续介绍着:“前面是夺宝楼,乃是我望海宫所立,无论是各类精金材料,还是珍贵的法器神兵,其中皆有陈列,甚至有时还有法宝外售,只不过要碰运气。”
他指着不远处结交的一座三层楼阁说着,接着话锋一转,又指向街角的一座屋舍,介绍道:“这座宝香楼,则是外售药草、丹药,其中不乏千年真材!”
“厉害,厉害。”陈渊收回目光,点头道:“不愧是几千年历史的大宗,这底子就是深厚。不过,我若想要购买一二,要以何物相易?”他确有准备搜集一些材料,既为七转做准备,也打算将手上的许多物件整合一番。
最重要的是,这一路修行,用以收纳的锦囊与通行令牌明显不够用了,既然回归了洞虚界,自是得鸟枪换炮,好生整理。
“可以用灵石来购买,前辈也该知道,此物通行天下,但凡是修行之士皆可用之,当当然,也可以以物易物,不过这就涉及到鉴证、调度,因此耗时会长一点。”羽墨寒微微一笑,随即又道:“除此之外,亦可以用我望海宫所撰的通行宝钞,此法无疑最为便利。”“宝钞?”
陈渊闻言诧异。
灵石交换他是知道的,在合道劫陨前,就是修行界的硬通货,相当于一般等价物。
灵石内存灵气,能用以炼物、炼丹,也方便修士吸收,更等于将灵气储存起来,在各种环境中都可使用。而且不光局限于一界,至少陈渊经历过的神藏、勾陈等界,皆有此物。
以物易物更是不必多说。
但宝钞……
修真宗门开始出纸钞了?
“不错,说是宝钞,但自然与凡俗王朝的纸钞不同,其实是符箓,誊录着术法,至少都是中品品阶,就是凡俗之人得了也可用来驱使法术。我望海宝钞,不光能遍行我宗所统御的三个凡俗王朝地界,在整个东岸与外海诸岛,都为人看重,很多人皆认的!”
羽墨寒见他模样,倒也不怎么意外,便笑道:“我听姜师兄说过,前辈闭关多年,重新出山,对外界的许多变化不甚了解。其实这百年之中,洞虚各洲的变化很大。”
陈渊隐隐觉得不对,“你们这个望海宝钞,要如何获得?”
“可用法器、功法、真解、丹药,乃至天材地宝等物品来置换。”羽墨寒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句了,“前辈身上可有什么用不着的物件,不妨拿出来置换。不过,置换的地点不在此处,要去往崆峒大道,那里有一间古宝阁,有我宗精通鉴定的门人与供奉坐镇。”
陈渊笑着问道:“要先经过鉴定?还是你们的人鉴定?”
羽墨寒接着就道:“这个前辈无需担心,咱们望海宫是三千年大宗,名声在外,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绝不会徇私舞弊、低估高卖!”
“我倒不担心这个,只不过你方才提及许多置换之物,换出去的都是真金白银,拿回来的却是符纸上撰下的符箓,这玩意你们不是想印……想刻录多少,就刻录多少吗?”
“前辈此言差矣。”羽墨寒摇了摇头,收敛笑容,正色道:“这刻录符篆,可不是简单之事,天下会者众多,但精者更少,能登峰造极、堪称宗师的,更是凤毛麟角!须知,这符箓要制,承载的纸张便要以特殊之法制造,方能承载符篆中的灵气与心念,如此一来,施展符箓者,最多以自身的气血、真气、法力等为引,便可释放,无需消耗本身之力,除此之外……”
他观察着陈渊的表情,补充道:“这撰写符箓,极其耗费心血、精力,而且十录九毁,都是一个个符箓宗师亲手绘制!每次绘制完毕,都要修养许久!所以这流通中的望海宝钞,数量其实不多,每一个都可称珍贵!而且,前辈也说了,真金白银才能兑换宝钞,不会随意便流于外界,而且随时可以在我望海宫的商肆中换回丹药、天材地宝。”
不光印钞,还搞稀缺性,算是让你们给玩明白了。
陈渊摇摇头,对里面的猫腻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羽墨寒见状,眉头微皱,又道:“当然,前辈若是有珍贵符箓,一样也能用来兑换,但这等符箓的品鉴、鉴定会更为严格。”
“此话当真?”
陈渊笑了起来。
若论符箓之道,他可谓个中能手,旁的不用多说,就说那《道章》上的“炁符”,就是一顶一的顶尖之法,能凭空成型,以元气为根基塑造符篆,自然也能以道纸为凭借,化作普通的符箓。
“自然是真的。”羽墨寒心有惊疑,正待问个清楚。
没想到陈渊却忽然掠过这个话题,问道:“宝钞的事且放一放,你介绍了这许多地方,我却想问个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