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如今,这门神通的效果,是以陈渊为中心,塑造一片特殊领域,压制超凡、灵气、灵性、香火与神念等超乎常理的力量。
这个特殊的领域范围,依照陈渊的信念,可大可小,大则方圆十里,小则弹指之间。当然,不同的范围,压制不同层次的人物,消耗的神念、灵光也会截然不同。
但此刻,在这庙宇之内,面对只是寄存了一道神通的十几座泥塑,陈渊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镇人间就定住了周遭的超凡气息、气相!
泥塑之中,却还有人道气息渗透出来,那是最为纯粹的求解、为学之念,赤诚的有如赤子,浓缩着为学者一生的心愿!
“好东西!对于镇人间来说,这些赤诚之念,有着不小的价值!可以参考!”
念头罗喜爱,他两手相抱,捏作一诀。
身上光华涌动,直接爆发开来,先是吞噬了虚实不定的十二道身影,紧接着笼罩了一片泥塑,与其中的人道之念交融感应。
“嗯?”
云海翻腾之处,一身白衣的男子神色微动,心有感应。
他微微睁开眼睛,朝远处看去一眼,便就收回。
“果然是此人,他既来了,那此番的仙府之宴或许就能圆满。”
话落,他左手一扬,拂尘挥洒,就有几枚泛着光辉、晶莹如玉的字符飞出。
与此同时。
古庙之内,陈渊的意志伴随神通,在泥塑中抽丝剥茧,最终在每一座泥塑深处,都发现了一枚晶莹玉符,符中散发着浓郁的玄妙气息。
“似炁符,又近人道圣言!这才是神通的真面目!”
他的念头落下,那泥塑陡然一震,层层叠叠的涟漪荡漾开来,浓郁的为学求索之念,便缓缓扩散开来,散发出蒙蒙光辉,这泥塑千百年来沉淀的人文气息、不断拷问人心所得的凛然之势随之散发出去!庙外。
“进去好长时间了,还没动静?”
因着同一时间,只能有一人在庙中接受考验,所以在陈渊走入其中后,哪怕许多人并不认为他能取得成果,但几息之后,还是会将目光转移到庙门口上。因为只有陈渊出来,下一个人才能进去。
这一看,很快就察觉到不同寻常的地方。
其他人都是一进去就引起异变,这人怎么进去好半天也无动静?
“无声无息,莫非是个不求上进之人,莫说求道之念,就连道心加持都乏善可陈?”
众人猜测不休,但被抢了先的小师弟却眉头一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倒是他的师姐付真真,见着安静的古庙,轻笑道:“自来能过道心一问的,无不是一时豪杰,而且也要提前做好万全准备,像这人这般鲁莽行事的,那都是一时插曲,绝对的小角色,可惜却在无意中得罪了小师弟。”
冯颖则是心情矛盾,她与陈渊的交情并不算深,偏生觉得两人境遇相似,有几分同病相怜的亲近感,自然不想见他直接被淘汰出局,但方才陈渊的鲁莽行径,又让她忌惮。
在她的这种矛盾心理中,终于看到了古庙中泛起的点点光辉!
随即,又感受到一股肃穆、庄严、厚重、博大的宽广意境!
这股意境弥漫周围,有种历经艰难险阻也要坚定求索的意志!
恍惚间,众人的心中,似乎出现了一名起于微末,立足于儒道凡俗,却不屈不挠,坚定前行的身影!
“这是……何等伟岸而又强横的求道意志!以及百折不挠的求知欲望!”
冯颖在感受到这股意志的瞬间,便惊讶不已,旋即明白过来:“这位看似寻常的同行者,居然知己诶通过了第一关的考核!难怪,难怪他会这般坚定前行……”
“通过了?”
付真真一怔,随即眉头皱起,接着便看向黑衣男子,眼中有着担忧。
“可别因此刺激到了小师弟,坏了大事!”
接着,她的脸色就忽的一变,注意到了黑衣男子脸上的恼怒之色,感受到了那看似平静气息下汹涌的情绪激流!
“又是个坏了我登台机会的侥幸之徒!”黑衣男子盯着庙门,眼底闪烁着危险的光泽,但到底还记着正事,没有立刻发作,“刚才时间太紧,不曾仔细打量,只记得是个白发之人,等他出来,得仔细看看,这样的人、这样的胸怀……”他冷笑一声,“可不能忘!”
其余众人也是议论纷纷。
但几息之后,他们又都纷纷愕然。
“怎么还不出来?”
“之前的人,入了庙中,几息就会触发道心,异象显现后,几个呼吸的功夫就会出来,怎么这人处处特殊?”
“这人定不简单,刚才怎的不仔细看看,说不定还能攀攀交情!”
在人群角落,还有两人,神色紧绷,脸色凝重,低声交谈着:“这次失策了,本就是奉命来此,看有什么值得注意之人,结果却一时疏忽。”
“刚才入内之人,既能引得这般动静,不该是无名之辈,待他再次露面,记下模样衣着,送回去让人查询……”
轰!
众人心思各异之际,那座古庙一震,十二道巍峨身影从中显现,似是十二根擎天之柱,将那庙宇围住。
汹涌、古老、厚重的意境,如潮水般自十二道身影中涌出,朝四面八方冲击!
庙前之人猝不及防,那蜂拥而至的意志洪流,一下子将他们的心防冲破,十之八九之人,第一时间便惨呼一声,趴倒在地,道心散乱,只剩下一点意志,勉强维持清醒。
随即,他们就看到,一身灰袍的道人自庙中施施然走出,抬手朝着天上一抓,便有长虹如鞭,在翻腾的云雾之间,抓出一只白鹤。
那白鹤原本躲在云后,见状惊呼,正待反抗,但道人凌空一点,他便翻落下来,化作一名童子。
“不是说有五关吗?速速带路吧。”
那白鹤童子以头抢地,狼狈着陆,猛地抬头,正要说两句场面话,但见得陈渊的模样,又赶紧低头。
倒是冯颖,顶住了意志洪流,见状上前,忍不住道:“陈君,这位是守仙居的童子,相当于仙翁弟子,不可怠慢啊,否则怕是要得罪仙翁?”
陈渊笑道:“心有所求,才怕得罪,我此来成固可惜,失亦无忧,不碍于心,又有何惧?小子,带路!”
冯颖听着,当即就愣住了,品味片刻,竟感高深莫测!
第229章 仙翁先有策,梦里意皆存
“得失不重,不碍于心……”
冯颖品着陈渊的话,感到了一股超然之意。
据她所知,就连对仙府之宴最不怎么上心的张冢耳,此番前来也是心有所求,希望有着收获的,否则他也不会一改往日低调、避世的行事风格,断然不会主动前来。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莫非这个看似也是天之骄子陪读的男人,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同样为天地所钟?
但冯颖正想着,却见陈渊冲自己告了一声罪,便提起白鹤童子,大步流星的朝远处的密林走去。
按童子所说,那第二关正在林中。
“再是不碍于心,不怕得罪人,但这等行径,是否也太过随意了一些?”
冯颖正想着,但马上被一阵脚步声拉回了现实,见有个黑衣男子正朝古庙走去,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关要过呢,再一看周围躺倒了一地的人,这才突然意识到。
“旁人进去,最多是道心之境散开,怎么陈君入内,会有刚才那等情况?张君、阚君他们过来的话,能造成这等动静么?庙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她重新定下心神,想着等会入了先哲庙,说不定能看出端倪的时候,忽听一声惊怒从庙中传出——
“怎么可能?!”旋即,那黑衣男子走了出来,满脸的惊怒之色,就冲着天上吼道:“那庙中的泥塑竟都开裂了!半点作用都没了,是何道理?莫非吾等就只能这么离开?哪有这样的道理!”
“什么!?”
冯颖眼睛一瞪,这才知道厉害。
“先哲泥塑都开裂了?无法考验道心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她一愣,隐隐明白过来,“是因为陈君?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此时还能维持着站立的,连着冯颖在内,只有七人,余下的被意志洪流冲击,都已倒下,勉强维持着清醒,闻言个个吃惊,都猜到了原因!
这时,哪怕身子孱弱,嘴上却不愿安宁——
“刚才那白发男子,到底是何人?”
“我看他的打扮,和百年前北域忽然崛起的一个散修相似,但发色又有不同。”
“北域之人?北域都衰落几十年了,再说了,真要是半年前就出名了,还是散修,岂能不上群仙谱?”
“你等是北域出身,所以刻意抬升北域吧?我看他的模样,白发如雪,和我西域三个月前一刀斩碎三岛的无名刀客形似!”
“那人是道家打扮,哪里像是个刀客?白发道袍,看似年轻,其实长龄,该是我东域通天道的那位苍木真人!他正好在一月前出关!所以没有来得及上榜,却还要来参加外宴!”
……
倒下的人这般议论,但站着的几人脸色难看。
包括冯颖在内,都顾不上思索陈渊之事了,而是不约而同的朝古庙靠拢,想要一探究竟。
但正在此时。
忽有青鸣之声响起,紧接着一团火烧云自天边飞来,到了几人跟前后便就展开,露出了一名浑身火红的少女。
少女面色冷淡,双瞳赤红,她看着冯颖等七人道:“传仙翁令,古之贤者,能意撼乾坤,念动玄黄,意念交织如洪流,触之则溃。诸君能在洪流中不卑不亢,不倒不恼,可见道心坚韧,皆可过关。”
“过关了?”
冯颖等人面面相觑,但随即明白过来,多数人都面露雀跃与庆幸之色。
“这么一来,不用当众被拷问道心、显露真念,还能直接过关,反而能说是因祸得福了!”冯颖想着,对陈渊多了几分感激。
“这是临时更改了规则?能让仙翁亲自出面更改,还安排了火凤血脉之人来传令,不简单呐。或许,该好生打探打探。”做了伪装的付真真也在七人之一,闻言很是意外,对方才那个灰衣道人生出了几分兴趣。
“可恶!”
唯有那黑衣男子双拳紧攥,心中满是恼怒与不甘:“本该是我一鸣惊人,将近百年修行成果展露在世人面前的机会,却被这么一个人毁坏!反而要与这六个庸才为伍,日后传出去,怕不是个笑谈!”
越想,他越是不忿,但心里头也知道,能在考核中将先哲泥塑震碎,还有那等博大意境傍身之人,绝对不是寻常人物,但这黑衣男子自忖一直闭关苦修,不曾显露于世,这自身的底蕴、道行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说不定,那先哲泥塑也不过如此,若是先进去的人是我,也能震碎泥塑,名显世间!”
他这边想着,那红衣少女已要领着几人前往密林。
这下子,躺在地上的人终于沉不住气了,他们见站着的人居然直接过关,不由懊恼后悔,总觉得自己要是坚持一下,说不定也能站住,这时哪里肯轻易放过,便都大呼小叫起来。
“我等又该如何?”
“先哲庙毁,吾等纵有能耐,又如何能过关?”
“是啊!我还想着等修养过来,就去一试呢!”
……
人声吵杂,个个言语。
红衣少女则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尔等既是承载不住意志洪流,入了庙中也只能被压住道心,又有什么好可惜的?不过,想来尔等也不会轻易承认,好在仙翁还有安排,这庙中泥塑很快便会修缮完毕,到时你等自可入内一试!”
说罢,也不等旁人回应,就引着冯颖等人继续前行。
地上众人本就无法阻挡,而且听了那番话后心思各异,一时无言。
果然,等这群人走后没有多久,就有几枚晶莹玉符自天上落下,融入古庙。转眼间,那似乎跌入凡尘的庙宇,再次泛起奇异气息,已然恢复过来。
但地上的人,哪怕恢复了几分,也不愿意坐起身子,依旧躺着。
好半天,都无人入内。
直到一脸疑惑的张冢耳到来。
“这是咋了?怎么都躺下了?莫非是什么新的调息法门?”
他纵然疑惑,却不愿停步,便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径直走入庙中。
“哪里来的无名小卒,这般托大,直接就进去了?”
“什么准备都不做,他以为自己是方才那道人层次的人物不成?”
“也不是坏事,正好借此人看看,这庙修好了没有,我之所以不进,就是怕……”
众人言语各异,正在说着,忽然庙宇剧烈震动,长虹冲霄而起!
一股玄妙异常、缥缈无痕的意境气息,弥漫在庙外各处。
地上众人,当即呆滞。
另一边。
陈渊提着白鹤童子,一路直入密林。
这林中皆是参天古木,处处阴暗,刚走进来,就是一股阴冷寒气扑面而来。四面八方寂静无声,宛如死域。
稀薄的云雾在周遭聚散不定,令人心神宁静。
陈渊忍不住道:“死气浓郁,是个好地方。”
白鹤童子听得浑身一抖,赶紧道:“道长,道长,还请将我放下来,我来为道长讲解第二关……”
这白鹤童子正是当初曾往望藏岛的那个,与陈渊有过接触,本以为这位已遭磨难,没想到会再次碰上,他灵觉敏锐,察觉到陈渊散发着致命气息,一路提心吊胆,半点也没有守仙居童子的傲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