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战袍染血
“很好,这两人先交给我吧。”
陈渊一开口就直接定下,盯着这一男一女,眯起眼睛。
神藏界的飞升者?
不该是巧合,和餐霞同谋?但怎会牵扯到至宝大神通中?
更关键的是,既有飞升者还活着,神藏的隐秘定然不止八宗知晓……
种种疑问在心底涌动,但陈渊半点都不着急,人既在手,可慢慢询问。
观察着他表情的花梦境微微放心,正想着能将这位危险人物先安排在怀济港。
但陈渊突然看了她一眼,道:“安排马车,我先按计划去军迟城,接着……唔,赤血门没必要去了,直接去岛屿中心吧。”
“好。”花梦境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和易当先对视一眼。
他要去总盟,莫非想要一举挟持中枢?
想了想,易当先小心道:“师叔,今日事大,涉及众多,加上还有些后事要处置,一时不好动身,不如……”
“无妨。”陈渊笑道:“你们留在这处理,给我安排个向导就行。”
花、易二人一怔,有意再说,但见着陈渊目光,终究不敢多言,又急着将这里的情况传回各家,便只能点头。
就在一众八宗弟子心惊胆战的与陈渊交流时,今日一战的消息,已随着一道道收拢的目光,朝各方扩散。
东源岛中央,伫立着一根直插云霄的青木。
一身墨绿道袍、披散头发的逐日真人睁开了眼睛。
“果然是老了,快跟不上时代变迁了。虚言子,陈传,这是个人物,他在此时出世,怕是预兆着大变之机啊!”
说着说着,忽有一点云雾自远处飘来,转眼到了跟前,便朝各处蔓延,将逐日真人笼罩其中。
下一刻,他眼前光影变化,景象变幻,竟到了一处白玉殿堂前,殿高千丈,巍峨宏伟,殿旁有一湖,湖中藏着日月之影。
逐日真人坐在一团云上,前方云雾缭绕中,还有一人坐在云上,周身为云雾笼罩。
在这人边上,还有四个云团,三个洁白无暇,一个漆黑如墨。
逐日真君一见,就道:“仙翁,许久不见,今日请我过来,是为了那虚言子?此人能独镇一件至宝大神通,若不是也掌了一件至宝,就该是有应命在身。他日只要成就炼神,便有机会受封,待登临星君之位,有资格位列此殿。”
那云雾笼罩之人,正是守仙居之主、号“弄玄仙翁”。
他听得逐日之言,摆摆手:“不急,尚有人要来。”
话音落下,有浪涛激荡之声显现,跟着便有一处云团上,有白玉之身显现。
“哦?如意尊者?你也来了?”逐日见之,马上明白过来,“仙翁,你莫不是要召集诸位道友,一同议事?但那位虚言子道友,就算有应命,也还未显化星辰……”
那白玉人影冷哼一声,道:“他就算真是应命星君,也活不到证道之时!”
“嗯?”逐日一听,诧异道:“尊者与他有恩怨?”
“不急,不急。”弄玄仙翁打断二人,“今日正要说此事,尊者,你也莫将话说死,今日动手之人潜藏许久,定是有所准备,若非虚言子阻挡,让他拿住旗山跟脚,后患无穷。就这方面而言,虚言子这人是有功的。”
“不仅有功,还有神通!”
锵!
忽有长剑出鞘之声,跟着又是一团云座上,一道道剑光交缠显现,勾勒出一道锋利人形,他笑道:“这个虚言子本事可不小,以意念震碎大五行阴阳阵不说,还一掌镇住乾元五面壶!你等可曾听过掌化金铁之山的大神通?与我说说!”
逐日真人奇道:“玉剑君,你知道的还挺详细,我是恰好借星神游,恰逢其会,你呢?”
那锋利人形笑道:“巧了,本君也有一具化身,正好在那附近。”
第197章 讹传应命星
“在收拢灵光、神念后,还能维持大山不失的神通确实不多,就算是四百年前的失落之宝虚焰钟,有幻化之能,一度为旗山宗山门,但终究不够稳固……”
仙翁的声音从云雾中传出:“但这位虚言子神通所化之山,却非同小可。”
逐日真人奇道:“仙翁,你当未关注此战,为何……”
“虚言子曾在藏铭都城塑造一座断山,虽最终溃散,但我家童子提前采摘了部分碎石。”仙翁说着说着,话锋一转,“除此之外,我家那童子还发现了些其他踪迹,那个隐秘宗门似乎染指了藏铭,加上术算中的劫运之始,忽然变成了驮玄山杀劫,许多天资不错的修道种子,在其中陨落,种种局面都意味着,鼎元的稳定在被打破。”
逐日真人听着听着便叹息起来:“四百年的安稳,让很多人忘记了外面凶险,以至故态复萌,倾扎、争斗,却不知在鼎元之内互相征战,破坏结界稳固,会加速鼎元大阵的崩溃,等外敌来袭,所有图谋都将是一场空!”
“不光是咱们的人彼此争斗,”玉剑君笑呵呵的道:“灵修年复一年的试图潜入进来,几百年下来也不知藏了多少人,肯定也在暗中使劲,想要颠覆鼎元。不管如何挣扎,最终的结局都不会改变,毕竟,吾等也不再是过去的正修了。”
仙翁摇了摇头,道:“我等秉承着正统玄法,又有着最纯粹的渡世之筏,尚未被侵染……”
“真没被侵染吗?”玉剑君忽而反问。
“没有。”仙翁声音坦然,语气坚定,“先辈亦是吾等族人,岂有区别?”接着,他的话锋再次一转,“如今正值风雨飘摇之际,更需后继之人,此番仙府之宴提前召开,便是为应对此事。吾等过去议下的备选之人,又或者被确认拥有应命之人,皆得了请帖,但虚言子却拒绝了。”
玉剑君的奇道:“拒绝?有意思,离仙府之宴还有多久?”
“半年。”
“那不是一转眼就到了?”玉剑君的笑声更加愉悦了,“我的化身就在那附近,就由我亲自去邀请他吧。半年后,我亦当去往仙居,亲临盛会。”
“你不适合。”突然,如意尊者出言了,“此人拒绝邀请,可能是身怀隐秘,担心在仙府之宴上暴露。越是纷乱之时,越不应盲目收拢人手,兵贵精,不贵多,否则不等灵修攻来,我等根基便已自毁!”
“哦?尊者的意思,是放着这么一个人,当他不在?”玉剑君的剑气身形似在摇头,“不能因个人恩怨乱了大局啊尊者,这可是你当年常说的。”
如意尊者不理挑衅,转而道:“本君去邀他。”他语气冰冷,“本君与他是有恩怨,因此人狂悖无礼,但此去邀他,不会因私废公,他便是真有应命潜力,也不配让本君乱了法度。若这人只是个后起之秀,便请来了,若是包藏祸心、藏有隐秘,是鼎元之灾厄,那说不得,本君便要秉公执法,扫除隐患!”
此言一出,殿中气息陡然冰冷。
“尊者,”逐日真人忽而开口,“旁的先不说,虚言子能破大神通之阵,独镇至宝,只这份手段便不可轻视!要是因误会而动手,以你的炼神修为,再加持星君位格,辅以至宝大神通,或许能击败其人,但若说镇杀,却也困难,如果被他逃脱,结下仇怨,乃是鼎元之祸!”
“本君会畏惧一个小辈?执掌五面壶的修士,不曾真的炼化了至宝,反被至宝驾驭,是为人奴,最多发挥出三五成的威力,其战力便不能与星君相比,最多一炼神上游,都未必比得上炼神巅峰。镇之,不足为凭。”
如意尊者淡淡说着:“而且虚言子看似强势,但观其气相,分明是用了某种刺激潜能的法门,又施展了借力之术,所以也不是真的力堪炼神,如此邪术,不是正道,如今他该是陷入虚弱之中。是以,他最多是一时爆发出炼神之力,但不可持久,稍微厉害点的炼神修士,只要能撑住不退,待那虚言子邪法衰退,不战自胜!不过,本君也不会占他便宜,会待他神完气足再去与他见面!”
“厉害,厉害。”玉剑君啪啪鼓掌,“原来尊者也有消息来源,但说没有完全炼化至宝,啧啧,尊者真的有资格说别人吗?须知,您可不是时刻……”
轰!
恐怖而又滂沱的压迫感从白玉身形上爆发出来,化作狂风,在整个大殿中激荡、肆虐!
轰隆隆——
殿堂内外,隐隐有雷暴显现!
“尊者,莫要动怒!若是引来天劫,此处可就遭殃了!”逐日真人连忙出言安抚。
“何等可怕的气势!不愧以那等代价换来的,”但那位玉剑君却似未尽兴,“尊者,我并无他意,而是想着,你的真身怕是难以离岛,只能以化身行事。既如此,便是那虚言子根基不稳,要靠炼血之法拼命,尊者之化身就真能……”
他话未说完,就为一声打断——
“本君之事,不劳烦剑主挂怀!”此时的如意尊者,与方才竟判若两人,不见平静,反有几分暴躁,那玉作身形更是泛起赤红之色,身形更是逐渐暗淡,似乎要脱离出去。
逐日真人见之,叹息摇头,随即就要说玉剑君两句。
未料,那玉剑君忽然又道:“尊者恕罪,恕罪!几百年的交情,不能因此而坏!这样吧,我那具化身乃是离乱剑所化,本身便堪比炼神,若是尊者需要的话,我便献上此身,与尊者承载灵光神念,塑造化身,作为赔罪!如此出手,才能不坠威风!不过,还望尊者能如你所言那般,分辨那虚言子忠奸,再寻思动手。”
“玉剑君,你……”逐日真人闻言一怔
但如意尊者只是冷哼一声,并未回答。逐日真人遂摇头叹息,对玉剑君道:“你可真是太过随心所欲了,但尊者却不会如你所愿,他的性子,不会受你之助,何况你方才还那般说他。不过,你这提议,是何用意?”
“若他是原来的性子,自然不会接受,可现在就不好说了。”玉剑君并不回答,反而意有所指,接着冲着两人拱拱手,“尊者既退,我也就不留了,今日之事我已明白,希望仙府之宴时能见得两位真身,同观后起菁英。”
话落,他那身形顷刻间,就化作道道剑气消散。
“唉!与过去皆不同了。”逐日真人叹了口气,又看弄玄仙翁,“仙翁,你也不出言劝阻。”
弄玄仙翁轻叹道:“天下事自有定数。”
其身影,亦逐渐消失在云雾之中。
“唉!终是与过去不同了,不同了啊!不过,那虚言子若因此遭难,也着实可惜,我或该相助。正如尊者所言那般,以临时之法爆发,着实不稳,除非他能在短短时间,更进一步,否则面对半疯的尊者,哪怕只是化身……若还是融了离乱剑的化身,久战之下,都未必能逃遁……”
逐日真人再次叹息,游目四望,目光最终停留在始终空着的一白、一黑两团云上,最终摇摇头,转身离去。
“前方就是总盟所在,因那中心大裂谷之故,周遭地脉纷乱、地磁纷杂,因此飞舟难行,等会便要落下,不过弟子已传信总盟,让他们备好旱地行舟……”
旗山岛上,中央地带,正有一艘明黄色的飞舟疾驰。
飞舟上宽敞明亮,有书阁、茶海、瓜果,典雅舒适。
陈渊盘坐中央,畏畏缩缩、戴着面具的牛隼和神色木然的玉玲珑坐在角落,对面的角落,有一花袄女修、一儒服男子盘坐闭目,不言不语。
林翔卷在陈渊边上,为他尽心尽力的讲解。
如今,这位怀济港城主的主要工作,就是在陈渊身边听候差遣。
离陈渊一掌镇铜壶,已过去两日。
两日间,整个旗山岛可谓天翻地覆,随着赤血门主之死,外海突然多出一座铁山,无数谣言在各地涌出,若非有个“在外游历的炼神师叔祖归宗”的消息撑着,怕是几座大城已有暴乱!
即便如此,八宗高层想要压住局面,也殊为不易,加上彼此之间还矛盾重重,更隐隐有崩盘之兆,偏偏那位“师叔祖”又不好请来出面,令局面越发复杂。
但陈渊却根本不为此操心,他这个师叔祖本就是假的,根本不关心八宗安危,这会听着林翔卷的说辞,听他要领着自己先去什么八宗总盟,便摇摇头。
“不用去总盟,我来此处是为了一见黑孽之土,直接前往中心大裂谷吧。”
林翔卷一愣,旋即面露难色,他可是知道的,如今那总盟驻地中,各宗还能动的长者宿老齐聚一堂,就等着与这位“师叔祖”见一面,试探一下他的心思,这突然说不去了……
陈渊看着他,笑道:“有为难之处?”
“没有!”林翔卷赶紧摇摇头,让宿老空等那就空等了,若是惹得这位不快,那后果自己可承担不起,于是他按下飞舟,“我这便为您引路。”
“好。”
陈渊满意点头,一边想着那黑孽之土是否为土行灵宝,一边按住怀中一物——
虚焰小铃铛正被他放在此处,自打入靠近了那所谓大裂谷,这破损至宝就震颤不休,更时常会有奇异裂痕显现,虽是一闪即逝,但陈渊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不同于鼎元、不同于勾陈界的灵气涟漪。
“万界黑渊,会在此处吗?”
第198章 神藏旧人,旗山疑踪
幽深峡谷,贯穿五百里。
峡谷之内漆黑无光,常年有冰寒之气喷涌呼啸,与灵气一合,就化作冰雪,漫天飞舞。
陈渊乘坐着庞大的陆地行舟,越是深入林中、靠近那道大峡谷,便越是能见着许多冰雕——
又高又矮,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更有很多不是人,但个个栩栩如生,宛如真实。
“这些可不是假的,便是筑基有成的修士、武者,在这峡谷边上的三五里内,被冰寒之气一吹,都是冰寒彻骨,冻彻心扉。待的时间一长,心念便会逐渐纷乱!”
走廊上,指着窗外的一个个冰雕,林翔卷正色说着,眼中还有几分沉重:“当初这大裂缝还不算大,八宗各家皆有驻地,许多修为不高的弟子驻守其中,但后来忽有几次漆黑暴雪来袭,那暴雪是自大裂痕最深处刮出来的,不仅极度冰寒,更蕴含着混乱人心的虚幻之语,一旦道心乱了,人顷刻间就会被冰封!后来我等……”
“好。”陈渊出言打断,“大概明白了。”
“……”
林翔卷张张嘴,最后啥也没说。
陈渊又看了几眼,问道:“要抵达峡谷边上,能看到黑孽之土的地方,还要多久?”
林翔卷便道:“按路程,还有一个时辰。”
“好,快到的时候来叫我。”陈渊点点头,在走廊上前行几步后,走去楼下——
不同于凡俗商船,也不用于用灵气驱动的飞舟,这艘陆地行舟可谓巨大,远远看去,就像是放在船上的两层小楼。里面更是布置考究,还有许多禁制,用以避尘、祛湿、防风、保暖等,人在其中,不仅感受不到长途跋涉的辛苦,更有宾至如归的舒适。
当然,即使在陆地行舟里,陈渊现在乘坐的这艘也是佼佼者,是作为北域霸主的旗山八宗,特意调配过来,安排在军迟城,让陈渊用来代步的。连带着与他相关之人,也都沾了光。比如那玉玲珑、牛隼此时就各自有了一间房,而被擒来的花袄女修、儒服男修,同样也分到了一个靠下的房间。
这会,花袄女修与儒服男修,正在屋子里惴惴不安、小声低语。
吱呀。
房门一开,两人悚然一惊,寻声看去,见是陈渊,绷紧的心弦略微一松。
陈渊来到二人跟前,找了张椅子坐下,就道:“你们见我来,似乎松了一口气?不只是这次,连我封禁你们修为的时候,也不见反抗,是何缘故?”
那男修便道:“以阁下的修为道行,莫说封了吾等修为,就算我二人是在全盛之时,也不是一合之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有这个原因?”陈渊笑了起来,“被我抓住的人也有不少了,但多少都会心有抵触,如你二人这样的终究是少数。算了,不愿意说,我也不强迫,不过接下来我要去往一处险境,得将你们委托给八宗之人,他们对你们,未必还有我这般优待。”
话落,他站起身,转身就走。
“等等。”
花袄女修忍不住开口,道:“我……我等来自一处神藏界域,之所以不怎么惧怕阁下,是……是觉得您与吾等,乃是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