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微
他修炼巫山云雨经,目能夜视。
举目望去,就见往前,往前,再往前,有一大片璀璨灯光,接天连月,一望无际,像是荷花无穷碧。
燕七觉得奇怪:“这里地处偏僻,为何前方灯火闪烁,倒是十分热闹。”
孔尘愣了一下:“哦?哪里灯光璀璨,怎么我却看不见?”
燕七大汗。
他倒是忘记了,修炼了巫山云雨经,不仅看得远,还能夜视,孔尘一介寻常文人,哪能和自己这个‘高手’相比较?
“孔大人,就是那里,大约前方七八里的地方。”
燕七指了指灯火通明的方向。
孔尘恍然大悟,惊诧的看着燕七:“燕公子能看得那么远吗?那里就是赫赫有名的姑苏枫桥啊。”
燕七点点头:“那里就是姑苏枫桥?我听说,许多文人墨客,只要来到苏州,必定会去游历一番。”
孔尘道:“枫桥跨越上塘河,风景优美,历史悠久,文人骚客在此作画,流连忘返。正因为此,上塘河畔繁华鼎盛,河畔之处,更有花坊无数,美女如云。”
燕七促狭一笑:“自古美女配色狼。那些文人骚客,留恋此处,一是为了寻觅古迹,二来,恐怕就是博取华芳美女一笑吧?”
孔尘大汗:“美女配色狼?不应是郎才女貌吗?哈哈,这比喻堪称绝妙。燕公子,你恐怕也是群狼中的一枚吧?”
燕七毫不掩饰,颇为自得:“不仅如此,我还是最色的那头狼。”
两人哈哈大笑,气愤融洽,心情大好。
喝了几杯酒,孔尘话锋一转,意味深长,试探着说:“燕公子此来苏州,参加江浙商会,可有什么见地啊。”
燕七笑容促狭:“我哪有什么见地,到了苏州,人生地不熟,还要仰仗孔尘大人多多庇护呢。”
孔尘呵呵一笑:“只要燕公子有需要,我定然不留余地,全力相助。只是,苏州织造的职位特殊,权势独立,我纵然想要插手具体事务,也力有不逮。”
燕七点点头:“我是那么不懂风情的人吗?具体的事情,不肖孔尘大人插手,只要你能帮我打点一下外围,我就能见缝插针,以小博大。”
孔尘压低了声音,敲着桌子:“前些日子,陶东海来过苏州,拜访了解三甲,并且在解三甲府中住了四天,方才离去。”
“哦?”
燕七蹙眉。
这个消息堪称千金不换。
贾德道居中联系,陶东海和解三甲一拍即合。
这三人极有可能窜通一气,狼狈为奸。
而且,陶家衣装行业全面失利,苏州成为他东山再起的最后一根稻草。
陶东海极有可能让解三甲压制林家,以便给陶家留出腾挪辗转之机会。
燕七点点头:“孔尘大人,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孔尘拿出一串名单:“这上面都是江浙商会的会员,各个身份不凡,非富即贵,其中,有些已经拜访过解三甲,有些拜访过后,即后出门,还有一些在解三甲中留宿。给你,这是名单。”
“尤其是解思文,与解三甲同时而来,还是本家。解思文在京城也有生意,做的很大。对了,你知道解思文是做什么生意的吗?”
燕七问:“什么生意?”
孔尘蹙眉:“漕运!”
“哦?”
燕七看着那份名单,仔细研究了一番:“看来,解三甲此来,阵势极大呢。”
孔尘哼道:“不过是沾了杨丞相的光罢了,不然,苏州织造哪里轮得到解三甲?”
燕七笑了:“孔尘大人为何这么说?说不定解三甲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呢。”
孔尘摇摇头:“燕公子有所不知,苏州织造地位特殊,掌控轻手工业经济,钱途无量。要坐上这个位置,可不仅仅是有能力就可以的。曹丞相在位时,曾言:苏州织造之人选,必须要有大局观,不贪财,稳重,不冒进,承受得住压力。也就是说,才能必须要有,但属次要,重要在于稳健和大局观。”
燕七点点头:“曹丞相果然厉害,我深以为然。”
曹丞相,就是秋香的老爹了。
真想不到,自己这便宜老岳父如此厉害。
只是,自古忠臣多薄命。
想想也是悲催。
孔尘继续说:“所以,曹丞相曾经定下规矩: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苏州织造之人选,必定要四十岁之上,且要有独担大任的经历和资历。年轻人,纵然再有能力,也不能入选。”
燕七道:“这一条防微杜渐,虽然说对年轻人有些成见,但国家大事,不容马虎。嘿嘿,我还是要给曹丞相点个赞。”
孔尘非常惊讶:“没想到燕公子不仅善于经商,对于家国战略也有研究,佩服,佩服。”
燕七笑容淡然。
这还用佩服吗?研究国家战略,可是我的老本行,七哥我前世就是研究这个的。
经商,才是我的副业好不好?
孔尘叹了一口气:“可是,自从曹丞相离位之后,他曾经制定的各种规矩,一一更改。无论是六部,还是地方官吏升迁任免,面目全非。本以为苏州织造乃是重中之重,不会更改。没想到,最终还是轮到它的头上。”
“先不管解三甲有无能力,单单是年龄一条,便让人放心不下。且解三甲一直任职上书房,属刀吏之流,以参谋辅政为主,从未独担大任。”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空降苏州,担当大任,委实……过于唐突了。”
言语之间,孔尘极为担心。
第756章 当真是谁都不见?
燕七笑了:“孔尘大人担心过度了吧?说不定,解三甲真有两把刷子呢。”
孔尘摇摇头:“解三甲刚刚上任,就把京城的本家大商人解思文带来,企图强占一杯羹,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江浙经济自成体系,突然有京城的商人插手,定然会引发一番波澜。”
“尤其是,苏州织造权利甚大,想要做得好,首要的一条,便是公平,公正,公开。可是,单凭解三甲刚刚履任,就从京城带来商人,而且还是他的本家来看,就与公平、公正无缘。况且,他会见商人,向来偷偷摸摸,从不在府司,也无书记官记录,如此种种,让人担心啊。”
燕七问:“难道,苏州这边就任凭解三甲空降苏州?”
孔尘有些气愤:“杨丞相决定的事情,我们下面这些小吏,谁敢妄议?”
燕七促狭一笑,摇摇头:“我倒是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解三甲空降苏州,必有缘由,不然,纵然是以丞相之尊,也不能连借口都不找,肆意为之。”
孔尘吃惊的看着燕七:“燕公子对于官场之事,竟然这般熟稔,我真是有些奇怪了。”
奇怪个屁啊。
七哥上辈子就是干这个的,无比精通。
燕七嘴上却不能说,笑意吟吟:“自学成才,自学成才。”
孔尘叹了口气:“彭然大人在四十五岁时、任职苏州织造,至今已有十年,彭大人一心为公,不贪财,虽然魄力不足,但稳重求进,费劲心思,将江浙经济打通,形成一片巨网,为朝廷赋税做出了卓绝的贡献。”
“但是,彭大人却有一桩隐疾。”
燕七问:“什么隐疾?”
孔尘压低了声音:“彭大人有头疾。就在太阳穴这里,鼓起了一个血包。”
他满脸神秘:“这处头疾轻易不发作,可一旦发作,痛不欲生,这十年之中,一共才发作七次。但是,就在最近一个月,却发作了三次。”
燕七一惊:“十年才发作七次,而最近一个月就发作三次?这根本不科学,想必是有人动了手脚。
孔尘小心翼翼:“据说,以前有个神医,叫做华无病,为彭然诊过头疾之症,华无病曾给彭大人开过方子,并且叮嘱:只要按照方子吃药,且不吃秋葵,便能减缓头疾发作。是以,彭大人从不敢吃秋葵。”
“但是,最近一月,彭大人外出审查,饭菜被人动了手脚,竟然有秋葵的存在。彭大人中招,头疾发作,而且是连续三次。”
燕七冷笑:“这事有意思了,不过,纵然彭大人头疾发作,发作之时痛苦不堪,但只要挺过去,依然无碍,这苏州织造不是还可以继续任职吗?”
“蹊跷就在这里。”
孔尘小声说:“丞相大人以彭大人于朝廷有功为由,召彭大人进京,请太医院的太医为彭大人治病,并将此事上奏皇上。”
“皇上也认为此举是为了彭大人的健康着想,便批准了。皇上玉批,彭大人根本无法拒绝,只能听之任之。”
燕七也惊了一下:“哎呀我去,杨丞相好厉害的手段呢。要是这么说的话,彭然只是暂时离开了苏州,他的履历仍然是苏州织造?”
孔尘点点头:“没错,彭大人进京治病,不算退休,只能算是离休。”
燕七接口:“但是,苏州织造十分重要,一日不能无人,所以,解三甲‘临危受命’,‘担当大任’,接替彭然,任职苏州织造。只不过,他这苏州织造是代替彭大人而已。只要彭大人好转,解三甲就得让位,对是不对?”
“太对了。燕公子对于其中玄机的领悟,果然有独到之处。”
孔尘眼前一亮:“只不过,彭大人的头疾,近乎于无解。太医院的郎中虽然厉害,但是头上的血瘤,谁敢擅动?头乃是六阳之首,不可开刀。”
“此事谁都清楚!所以,纵然解三甲是顶替彭大人履任苏州织造,但在彭大人久病不愈的局面下,解三甲的屁股肯定是做得稳稳的。”
说到这里,孔尘一声叹息:“如此投机取巧之手段,才是最让我心痛之处。苏州织造乃是重中之重,焉能似这般胡乱任命?如此,视朝廷国事如儿戏,岂不是让人寒心?”
孔尘连着喝了几杯酒,醉意醺醺。
燕七笑容玩味:“孔尘大人过于悲观了。”
“悲观?”
孔尘喝得醉了,说话刹不住闸,狠狠一拍桌子,恨恨的说:“解三甲刚来苏州,竟然直接冲进了府司,连交接也不行,生生将彭大人给赶了出去。”
“而那时,彭大人刚巧头疾发作,无法动弹,解三甲竟然不管不顾,强行将彭大人抬出了府司。你说,如此肆意妄为之人,如何让我不悲观?彭大人为了江浙经济,呕心沥血,于朝廷可是有大功的。但是,离休之时,却落得这般下场,我又怎能不悲观呢?”
燕七也觉得非常过分。
若是聪明人,不该这么做。
解三甲不聪明吗?
不可能。
这恰恰说明,解三甲是害怕彭然多事,想要急着把彭然赶出苏州,也好将苏州织造的权利彻底收入囊中。
唯有如此,才能安插人手,为己谋利。
呵呵,解三甲,好重的私心。
燕七问孔尘:“彭大人是否被催着离开苏州,前往京城治病?”
孔尘点点头:“杨丞相一日下发了三道印信,催促彭大人进京。哎,彭大人纵然想要多留恋几日,也是不行的。就在今天,彭大人还被解三甲驱赶呢。”
燕七道:“这么说,彭大人马上就会离京?”
孔尘点点头:“三日后离京。”
燕七看着孔尘:“你能否安排我与彭大人见上一面?”
孔尘蹙眉:“彭大人心灰意冷,闭门谢客了,也曾放言,谁都不见。”
“今天,苏州府尹上门送行,都被他拒之门外了。就算我去,也不可能比苏州府尹更有面子。”
燕七却笑了:“当真是谁都不见?”
孔尘点点头。
燕七微微摇头:“我看未必。”
“燕公子为何这么说?”
“彭大人若真是谁都不见,今夜或者明早就会动身,焉能再留三日?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咦?”
孔尘一愣:“燕公子说的好有有理。”
燕七拍拍额头:“请孔尘大人为我想想,彭大人到底在等什么人?”
第757章 家有母老虎
孔尘看着燕七,眼神惊诧,心里非常的佩服。
他从未想过,彭然留恋三天不肯离开苏州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凡是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纵然胡乱想到这里,潜意识中,多半是认为彭然在苏州呆久了,不愿离去。
但是,仔细分析彭然的性格,似乎又与这种念头背道而驰。
所以说,燕七这厮是个‘变态’。
他怎么就会想到,彭然留恋苏州三天,不肯离去,是在等人呢?这脑子,怎么就和正常人的思维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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