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微
燕七对这些游戏熟稔于心,说了许多小技巧,可把林若山高兴坏了,喝酒就像喝水似的,不停的往里灌。
一来二去,林若山就喝多了,醉意醺醺。
他拍着燕七的肩膀,囫囵吞枣的说:“燕七,其实本少爷早就注意到你了,那首《咏蛙》是你做的诗吧?真有才。独坐池塘如虎踞,绿杨树下养精神,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虫儿敢作声?”
“这首诗真好,真好,和你说实话,其实,我就是那只青蛙,我就是那只被困在林府中的、可怜的青蛙啊。”
燕七蹙眉:“大少爷此言从何说起啊。”
林若山醉意醺醺的摆摆手,嘘声道:“你不懂,这林府的少爷啊,不好当,来,喝酒,继续喝酒。”
燕七道:“大少爷,你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不把我当自己人吗?要是这样,这书童我也不做了。”
林若山一瞪眼睛:“我不把你当成自己人,能让你做我书童吗?只是,我说我如同井底青蛙,你可能无法体会。这么说吧,我举一个例子,你就会理解了。”
燕七点点头:“少爷请讲。”
林若山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去读书吗?”
燕七蹙眉:“为什么?”
林若山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因为,教我的胡言先生,处处针对我,我哪里是在读书,那简直就是如坐针毡,时时刻刻受罪。”
燕七一惊,没想到这里还有许多猫腻:“大少爷若是相信我,请直言不讳。”
林若山喝了一口酒,叹气道:“我从十岁开始,就是胡言先生一直教我读书,可是,这胡言先生对别人都很和颜悦色,唯独对我,严厉至极,动不动对我满口讥讽,甚至于因为一些小事就用戒尺打我的手背。燕七,你来看,这都是胡言先生用戒尺打的。”
说着,林若山掀开了手腕上的袖子,露出的手腕处满是血红的檩子,有新有旧,很显然,那道新鲜的血檩子是这几天的杰作,还没有定疤呢。
燕七看得心酸:“胡言先生为何对你如此严厉,是你犯了什么错吗?”
林若山一把辛酸泪:“我能烦什么错?我有自知之明,资质平庸,不是读书的材料,可是,胡言先生非逼着我读书,要我考中举人,还说我父亲就是举人,我若不考中举人,就是丢我父亲的脸,就是不肖子,就是大逆不道。”
“我就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被胡言先生折磨了十年,这十年,打过我无数次,当着林家子弟的面前,羞辱我无数次,丝毫不给我一丝尊严,你说,这书我能愿意读下去吗?”
“可是,我不读书还不行,林族所有人都会说我大逆不道,说我大不孝,说我没有家父之风,甚至说我不是亲生的林家子。我没办法,还得硬着头皮去读书,然后还是被羞辱,被嘲讽,被戒尺打……”
说到这里,林若山眸子的泪滴簌簌流下。
燕七心中某根弦被触动了,一时间觉得好难受。
谁说高门大户家的少爷就好过?
燕七蹙眉,有很多不解:“大少爷,看来这个胡言先生是有些针对你,你为什么不换一个先生呢?难道非要让胡言先生教你?”
林若山摇摇头:“这个想法我十年前就有了,可是,想要换先生是不可能的。”
燕七道:“为什么这么说。”
林若山道:“胡言先生在林府做教习已经三十年之久了,堪称林家元老级的人物,家父再世的时候,就格外看重胡言先生,所以,他的地位很高,受人追捧,林家很多子弟也特别敬佩胡言先生。从师德方面,没有人说胡言先生不好,当然,除了我。”
“还有,胡言先生十二岁就高中举人,学富五车,更是妙语书斋的名誉会员,在整个金陵,胡言先生也称得上出类拔萃,鲜少有人能和他比肩,如此学问,换谁来也不可能超过他。”
“所以啊,胡言有师德,学问无人出其右,燕七,你说,我就算想破了天,也没有理由换先生啊。”
燕七这时候终于明白林若山的苦处了。
这就如同带了一顶.紧箍咒,看着好看,但苦楚只有林若山自己心里清楚。
两人正在聊心里话,外面忽然传来了张和急不可耐的声音:“大少爷,您该去学堂读书了,胡言先生点名要您去读书。”
第80章 该硬一次了
“点名要我去读书?”
林若山听到这句话,吓得身体一哆嗦,酒都醒了三分。
“坏了,坏了,胡言先生怎么会突然让我去读书呢?完了,我惨了啊,这老夫子最讨厌别人喝酒了,我这副酒气熏天的样子,若是被他看见了,岂不是要被戒尺打个半死?”
林若山刚才还镇定自若,向燕七吐露心声。
可是,转眼之间,则被胡言吓得心慌意乱,像是受惊的兔子,不知道该藏哪了。
燕七看得心酸:这是该有多害怕胡言啊。
堂堂豪门巨富的大少爷,居然被一个老夫子吓成这个样子。
这老夫子绝对是个恶魔。
嘎吱!
张和推门走了进来,看着林若山惊呆吓傻的模样,心里偷笑,脸上却做出一副和蔼的模样,催促道:“大少爷,胡言先生见您没有去学堂读书,雷霆震怒,立刻叫我来找大少爷去读书,大少爷,请跟我去见胡言先生吧?”
“我,这……”
林若山吓得浑身筛糠:“我……我能不能不……不去?”
“不去?”
张和眸子中划过一丝诡笑,立刻收起,做出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大少爷,您忘了,上次胡言先生让您去读书,您躲在屋里睡过了头,第二天,胡言先生当着所有林家子弟的面前,抽了您一百戒尺,还罚您跪地一天一夜,大少爷,您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啊。尤其是胡言先生得知您在喝酒,那更是暴跳如雷……”
“这,那我该怎么办呀。”
林若山吓得跳起来,急的似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转圈:“这可怎么办?不去也要被罚,而且会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若是去了,胡言先生看到我酒气熏天,也会把我折磨得不成人形,我进退不得,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燕七,你快教教我,你快教教我啊。”
燕七拍着林若山的肩膀:“大少爷莫慌,凡事有我呢。”
张和斜眼看着燕七:“燕七,你一个小书童,居然口出狂言,你说大少爷莫慌,大少爷就不慌了?有你有什么用,你能代替大少爷被罚,还是你能让大少爷醒酒?我告诉你燕七,胡言先生最烦饮酒之人,至于醉酒之人,那更是让胡言先生深恶痛绝,现在,胡言现在已经知道大少爷逃学饮酒,他岂能善罢甘休?”
燕七听到张和最后一句话,突然盯着张和,反问道:“胡言仅仅能知道大少爷逃学,但是,他怎么会知道大少爷在饮酒?”
“这……”
张和激灵一下,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道:“这,估计是……是有人传话了。”
“有人传话?”
燕七眉头一挑,进一步逼问:“大少爷邀我喝酒,这事除了大少爷和我,也就只有你张和知道,若是有人说告密,也就只有你张和一人告密。”
张和一下子懵了:“不,我怎么会告密呢,我嘴巴很严的,那个……大少爷,我先走了,我还有事忙呢。”
“草.你娘,张和,连我你也敢阴,我弄死你。”
林若山这个气啊,忽然一下子冲了过来,揪住张和的脖领子,抡圆了胳膊,一个大嘴巴抽了上去。
啪!
张和像是断线的风筝,咣当一下撞在墙角,脸颊肿得像是发面馒头,渗出殷红的血丝。
“敢不把我这个少爷放在眼里,我弄死你丫的。”
林若山依然不解气,肉球一般的身子疯狂砸了上来。
张和差点吓死,再也顾不得头晕脑胀,捂着脸急匆匆跑路。
燕七拉住疯了一样的林若山,问道:“张和为何如此大胆,居然要与胡言通风报信,为的就是修理大少爷吗?”
林若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当我真是傻吗?张和这厮就是个传话的,以张和的身份,如何能抱上胡言的大腿?这背后,是有人在搞串联。”
燕七一点就透:“该不会是四老爷在背后使坏吧?”
林若山有些吃惊:“燕七,没想到你刚进林府,就了解了很多内幕,消息够灵通啊。实话告诉你吧,张和的后台就是四老爷,也就是我的堂叔。要不是因为这层关系,张和早就滚蛋了,还能骑在我头上拉屎?”
燕七眯着眼睛,思绪飘飞:“四老爷、胡言、张和,内外勾结,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张网,果然密不透风。大少爷,这么多年你可受苦了。”
“呜呜,燕七,我看起来风光,其实过得猪狗不如,若不是我心大,自己能找点乐子排遣苦闷的心情,现在都自杀八百回了。麻痹的,谁家大少爷像我这么窝囊,他娘的,我穷的就剩下钱了。”
林若山狠狠的跺着脚,发完了牢骚,又陷入了恐慌:“打了张和有什么用,还是解决不了问题,胡言先生可不是好惹的,还在等着扒我的皮呢,怎么办?我去还是不去,去也受苦,不去事情更大,谁来救救我啊。”
他碎碎念着,都要疯了。
燕七问林若山:“大少爷想怎么办?”
林若山思考了半天,才犹犹豫豫道:“还是不去了吧?胡言一定是把戒尺准备好了,要当着所有林家子弟的面前,狠狠的抽我,还会恶言恶语羞辱我,那感觉生不如死。”
燕七又问:“可是你不去呢,后果岂不是更严重?”
林若山倒吸了一口冷气:“是啊,我若是不去的话,明日一早,胡言一定会请示林家族老,然后开祠堂,把林家列祖列宗搬出来,狠狠的压我,到时候,我将万劫不复。”
燕七道:“所以,大少爷必须要去见胡言。”
“可是……”
林若山几乎都要哭了:“我实在受不了那顿戒尺,另外,我还喝了酒,有可能会被打死。”
燕七挺直胸膛:“大少爷放心,我有在,包你无事。”
林若山一把抓住燕七的胳膊:“你是说真的,可别逗我玩啊,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来不得半点马虎。”
燕七眸子中绽放出自信的光芒:“大少爷,你忍了这么久,也该硬一次了。”
“我有个计划,咱们借着这次机会,让大少爷你彻底脱离胡言的折磨。弄得好了,说不定还能狠狠整治一下胡言。”
林若山来了精神:“燕七,你有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第81章 简单粗暴的诱惑
燕七压低了声音,绘声绘色的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林若山兴奋的眼眸冒绿光:“燕七,你这计划不错,但是,你说酒醉可以寻觅灵感,可以作出好诗,但问题是,这首好诗在哪里能买到?本少爷立刻花钱去买。不过,这等好诗,怕是想买也买不到。”
燕七嘿嘿一笑:“好诗?嘿嘿,我这里就有现成的。”
林若山一愣:“燕七,这个可开不得半分玩笑!你会作诗?我看你一点也不像是个读书人。”
被鄙视了。
燕七哼了一声,拿起笔写了一首《将进酒》。
林若山看着燕七一副鬼画符的样子,心里将信将疑,害怕燕七是在胡吹大气,凑过去一看,小声念着:“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我靠!
此乃绝品好诗,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林若山大吃一惊,心房狂跳。
他虽然不学无术,但见识还是有的,赞叹不已:“燕七啊,你实话告诉我,这首诗你从哪里弄来的?这等极品佳作,我才不信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废话,这可是诗圣李白的作品,谁人能与之比肩?
不好才怪。
燕七道:“大少爷,算你还有几分眼力,实话告诉你,这首诗是我买来的,本来是准备泡妞之用,不过大少爷危在旦夕,我就先给大少爷用吧,毕竟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待大少爷如兄弟,这首诗给你用,不亏。”
“燕七,你太让本少爷感动了。”
林若山使劲抓着燕七的袖子,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燕七,你放心,帮我度过了难关,本少爷绝不会亏待你,至于妻子吗?嘿嘿,我带你去青楼逛逛,包你天天换新床,夜夜做新郎,那里的妞儿,你随便睡,看上眼了,本少爷用银子把她砸的起不来床,随便你怎么玩。”
燕七心里很受用:这厮如此简单粗暴,居然用美色诱惑我。
可惜啊,七哥我就吃这一套。
古代的青楼,还真没去感受过,想必很有风情吧。
林若山提醒燕七:“你倒是写啊,怎么流口水了?”
“啊,我那个口渴了。”
燕七急忙把思绪从青楼中的美女身上收回来,飞快的把《将进酒》写好,嘱咐林若山:“这首诗对你相当重要,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在半个时辰之内背的滚瓜烂熟,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阻滞。可以这么说吧,你能否躲过那一顿戒尺,全靠这首诗了。”
林若山也知道轻重,立刻埋头苦读。
燕七又出去找王直白和孙声。
“燕兄,有什么事情吩咐?小弟我立刻就去做好。”
王直白和孙声对燕七佩服的五体投地,心甘情愿做他的小弟。
燕七道:“长话短说,现在我要帮少爷办一件大事,这事办好了,你们都能鸡犬升天。这样,王兄,你们立刻把这次新招募的才子集合起来,一会跟着我去林家学堂,要给我壮壮声势。”
“孙兄,你带着一些人,去给学堂其余的教习发信息,就说学堂发生大事了,请务必到场。”
王直白和孙声接了人物,立刻分头行动去了。
燕七回来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林若山眉头舒展开来:“燕七,这首诗我已经背下来了,倒背如流,哈哈,没想到我记忆力也是不错的,长这么大,第一次背书这么快。”
燕七白了林若山一眼:“生死攸关,你敢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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