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马维 第305章

　　莱文用脚踢了踢台阶上坚硬的黑色凸起，疑惑道：“这台阶设计的也太古怪了，不管哪个时代，台阶这种东西代表的意义都是‘攀登’，何况这还是祭坛，要走路的，哪个大聪明在台阶上安装这些硌脚的东西？做足底按摩吗？”

　　经由莱文提醒，马维几人也注意到了台阶上偶尔出现的凸起物，弯腰观察了一会儿，丹尼尔惊讶道：“这是贝壳啊！祭坛上为什么会出现贝壳？难道这座城市是建立在海底的吗？”

　　“不是建立在海底。”马维皱着眉头说：“亚特兰蒂斯是一座被洪水淹没的城市，自然时代的众神里，恐怕有能够控制天灾能力的神明，祂用洪水淹没了黄金时代的城市，先前我以为只有亚特兰蒂斯，现在看来……伦底纽姆也被淹没了。”

　　亚特兰蒂斯在什么地方？

　　根据古籍和福尔摩斯的调查，大概率是在南大陆与中央大陆的交界地带，距离伦敦十万八千里，假设亚特兰蒂斯与伦底纽姆是在同一时间被洪水淹没的，那岂不意味着……

　　万年前的那场洪水，覆盖了南大陆和中央大陆？

　　亦或者更夸张，连西大陆、北大陆乃至整个世界都被洪水淹没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然时代的神明，手段未免太残忍了些。

　　自由神卢卡在终末之战到来前背叛奥丁的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仅凭祭坛上的几个残存贝壳就推断伦底纽姆被洪水淹没未免太过武断，马维几人提着煤油灯继续向下探索，一路上，他们陆陆续续又遇到了9个相同的金属柱，每一根金属柱，距离上一根金属柱都是555个台阶。

　　奇怪的是，最靠近祭坛顶端的金属柱上束缚的是人类，往下555个台阶上的金属柱，束缚着的就不是人类了，而是海妖的黑色骸骨，看不出是塞壬族还是塞冉族的。

　　马维几人遇到的第三根金属柱，上面的骸骨已经完全不是人形，而是某种头颅巨大的爬行生物。

　　第四根、第五根……

　　直到抵达祭台底部，马维几人再也没有遇到过类人型的骸骨，金属柱上束缚的存在，体型一个比一个庞大，最后一级台阶上的骸骨，竟然……

　　龙！

　　一只骨骼形状完好的巨龙！

　　哪怕已经死去多年，巨龙骸骨依然散发出阵阵惊人的气势，仿佛它还活着，只是在沉睡。

　　巨龙骸骨无比庞大，仅前爪的一根指节，就有正常人类男子那般大小了，整个身躯，匍匐着好似小山。

　　谁也不知道，一根在它面前微不足道的金属柱是如何束缚住它的。

　　丹尼尔伸手想要触摸巨龙骸骨，被马维一把拦下，他盯着面前的龙骨说：“这是一座被死亡笼罩的城市，在调查清楚前，不要碰这些一看就很奇怪的东西。”

　　“哦……”丹尼尔缩回手，好奇道：“大哥，你不觉得这些祭品的摆放位置有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想啊，在咱们一路走来见过的10具骸骨中，最强大的，肯定是龙吧！可龙却在最底层，难道不应该把他摆放在最接近祭坛顶端的地方吗？”

　　如果按照力量大小来划分，巨龙确实应该待在最靠近祭坛的位置，可谁也没说过，祭祀位置是按照力量大小来划分的。

　　从最底层的龙骨开始，每过555个台阶，祭品的体型就会缩小一圈，直到最接近祭坛的人类骸骨。

　　难不成是按照体型来摆放的？

　　不……

　　按照体型大小来摆放祭品位置的行为，毫无寓意，背离了祭祀的初衷。

　　摆放者肯定是有其他想法。

　　“爸爸，这是进化。”一路沉默的尤妮亚突然说话了。

　　“进化？”马维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从巨龙到人类，是一个进化的过程？”

　　“是的爸爸。”尤妮亚点点头：“我想，这个祭坛应该是代表了黄金时代的人们想要成神的愿望，他们渴望掌握至高无上的伟力，于是向炼金神树祈祷，希望它能降临。”

　　“这是你的猜测还是……”

　　“我的猜测呀！”尤妮亚歪着脑袋，朝马维眨了眨眼，一脸天真的说：“我又不知道黄金时代的人们是怎么想的……尤妮亚说错了吗？”

　　“你没说错，这确实是一种可能。”

　　马维回头眺望五千多级台阶，愈发感觉尤妮亚说出了真相。

　　或许……

　　这是一条进化之路。

　　“走吧，继续往前，看看周围有什么。”

　　“大哥，龙骨不带走吗？”莱文问道：“这可是极其罕见的魔药材料！”

　　“正因为极其罕见，才应该让它继续沉睡，至少现在不是唤醒它的好时候。”马维说：“当所有人都没有的时候，你最好也不要有，否则……百口难辩。”

　　现在的世界上，没有巨龙的活动迹象出现，如果有巨龙重新现世，一定会引起骚动。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马维突然拿出了需要巨龙骨骸才能制作出的高等魔药，命运三女神教会该怎么想？

　　是觉得他办事能力突出，还是觉得他掌握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如果是后者，该怎么办？

　　跟一只巨龙的骸骨比起来，他真的重要吗？

　　与其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不如将龙骨留在这里，等日后需要了，再取出不迟。

　　抵达祭坛底部之后，马维拿出指南针，比照了一下方向，避开南边的泰晤士河，向西继续探索。

　　随着泥土一层层的翻开，他们的脚下，出现了闪烁着银光的道路，踩上去比石砖还要坚韧、平整，道路中间有许多条纹凹槽，似乎是某种下水设施，而道路的两侧……

　　出现了房屋的轮廓。

第125章 分裂的大陆

　　伦底纽姆的遗迹深入地下，按照一级台阶0.5米的高度测算，马维几人此刻已经抵达了位于地下2700米左右的深度。

　　在这里，出现了人类城市的痕迹。

　　煤油灯昏黄的灯光下，道路闪烁着黯淡的银光，两侧出现了房屋的轮廓，与现代建筑不同，遗迹中的房屋，并非四四方方，而是圆塔状，墙壁没有棱角，带着饱满的弧度，光从外形上看，有些像中世纪的牛皮帐篷，可这些房屋是用某种金属材料制作的，表面金黄璀璨，哪怕在地下埋藏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崩塌。

　　金属房门是关闭的，没有任何生锈的迹象，肯定不是铁，推动时极为轻盈，没有金属普遍的沉重感，这种特殊的材料……

　　让马维想起了挂在尤妮亚脖子上的秘银吊牌。

　　秘银，是黄金众神创造出来，用以代替水晶树芯的炼金材料，性质稳定，不易腐蚀，最主要的是它很轻，比同大小的铝还要轻，非常坚固，硬度堪比合金，如果马维没有猜错的话，这些塔型房屋，就是用秘银制作的。

　　房屋与地面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缝隙，仿佛是一齐被浇灌出来的模型，马维推开房门，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了地面上的两具白骨，它们穿着好似长袍一样的服侍，颜色鲜艳，可惜……

　　当空气吹进屋内的刹那，白骨身上的服饰，瞬间褪色腐朽，化作尘埃消散。

　　包括悬挂在窗户上的布条、帘子，眨眼间消弭殆尽，刹那停留的光景，让马维几人仿佛回到了万年前的伦底纽姆。

　　或许……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屋内家具齐全，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骸骨旁的餐桌上，还放置着碗勺，里面的食物早已不见，只剩些许尘埃。

　　“奇怪，这座城市不是被洪水淹没了吗？”望着房内近乎完好的布局，丹尼尔疑惑道：“为何被洪水淹没的城市，竟然能保留下如此完整的遗迹？”

　　“虽然被洪水淹没，但这间房子并未渗水，密封的非常完好。”

　　马维走到应该是厨房的区域，发现这里有着银色的炉灶，炉灶旁还立着一台长方体的家具，打开之后，里面竟然保存着一些黑色凝结成块的食物残余。

　　看样子，炉灶旁的长方体家具应该是某种用来保存食物的工具。

　　无论是入口的大门还是炉灶亦或者用来储存食物的长方体家具，上面都雕刻着许多圆形的魔法阵，繁复的花纹是马维从未见过的，它们和地面融为一体，不知使用什么能源驱动。

　　窗台上种植的花卉被人粗暴拔出，早已枯萎，盆中泥土尚算完好，看到这一幕，马维推断，当年应该是洪水覆盖了这座城市，奈何城中房屋构造太过紧密，洪水无法穿透门窗，使得城中居民没有立刻淹死，但……

　　洪水就在头顶，他们也无法逃离这座城市，房屋隔绝了洪水，却也成为了束缚他们的牢笼！

　　待到氧气耗尽，居民们便再无其他方法了。

　　怪异的是，如果只是洪水，拥有发达炼金科技的居民，应该有办法逃出去才对，载人飞艇都出现了，难道就没有其他交通工具吗？

　　“不对，不只是洪水淹没了这座城市。”马维自言自语道：“如果只有洪水，那么伦底纽姆不应该完全消失，保存的还如此完好，深埋地下的伦底纽姆，一切都和当年没什么两样，洪水可能只是第一波灾难，后面恐怕还有其他灾难降临……”

　　“都已经发生洪水了，还能有什么灾难？”莱文不解道：“地震吗？如果是地震，房屋为何没有受损？”

　　“比地震更可怕……你们难道忘记，我是如何对付那几只狼人的吗？”

　　马维拿起桌上的陶碗，轻轻扣在桌上：“山峦倾覆，犹如天地崩塌，顷刻间，将伦底纽姆从世间抹去了……”

　　这时，马维意识到他们先前的推断可能有误，伦底纽姆第一时间发生的不是洪水，而是地陷，这座城市先是沉入了地下，水平线低于海平面，使得海水倒灌，发生了洪水，紧接着，塌陷的大地复原，将这座城市永远的埋葬在了地下。

　　如此一来，生活在伦底纽姆的居民，还怎么逃出生天呢？

　　就像板块位移那样可怕。

　　等等！

　　板块位移？

　　马维心头一颤，忽然想起他在皇家海军中服役时，见到过的世界地图，陆地被海洋所包围，形状不一，但若是把陆地集合在一起，它们是能拼凑成一块巨型大陆的！

　　难道说……

　　黄金时代的覆灭，是由于板块运动造成的？

　　而制造板块运动的元凶……

　　就是奥丁神系！

　　祂们分裂了大陆？

　　马维觉得这个念头太荒谬了，虽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万年前分裂的大陆，为何没有任何记载留下呢？

　　不对！

　　史前历史……不是被幕后势力掩埋了吗？

　　幕后势力掩埋历史是想篡改真实，比如早该死去的北海巨妖克拉肯重现世间，它们所做的一切，是一定会对现实产生影响的，克拉肯的复苏是其中一件，剩下的……

　　伦底纽姆的灭亡，会不会也受到了影响？

　　分裂的大陆，彻底毁灭了黄金时代的遗迹？

　　如果万年前的大陆是一整块……

　　那岂不意味着，自然时代之前，人类都生活在同一片大地上？

　　想着想着，马维回忆起了祭坛顶部的古树图案，图案中，一个个代表人类的小人站在古树的树叶上向下俯瞰，树下则是代表各种威胁的超凡生物……

　　假设祭坛上的古树图案指的是炼金神树，那么黄金时代的众神，为什么要刻画人类站在炼金神树的顶端？

　　从图案上的喻示来看，炼金神树似乎在庇护人类，站在树上的人类，不必为树下的超凡种族烦忧……

　　站在树上的小人，会不会代表人类几万年前是生活在炼金神树上面的？

　　神树时代末期，因为封印松动，恶魔之门背后的古神复苏，为了对抗古神，人类窃取了炼金神树的果实，创造出了第一位信仰神巴吉，巴吉又缔造了真实神系，可这样还是不够，祂为了对抗古神，唤醒了沉睡的古神阿希丝……

　　这些都是马维了解到的历史，原本他以为古神阿希丝是想毁灭人类的神明，可如果人类是凭借祂创造的炼金神树才苟延残喘、平安延续，渡过了神树时代，不是证明阿希丝对人类是非常友好的吗？

　　在这种情况下，巴吉还是以古神不值得信任这种理由背叛了祂，将剑尖插进了阿希丝的胸膛，亲手……

　　将阿希丝推进了无尽幽暗。

　　站在信仰神的立场上，马维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巴吉，至少在对抗古神时，他和巴吉等信仰神是必须联手共进的。

　　巴吉帮了他很多，但马维总感觉巴吉有很多事瞒着自己，只要他不开口询问，巴吉也绝口不提。

　　马维很难完全信任巴吉。

　　“大哥！”

　　莱文的喊声让马维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冲出屋子，发现莱文站在一栋房子的门口，一动不动。

　　“出什么事了？”

　　“大哥……”

　　莱文咽了口唾沫，指着屋内地上的一串脚印说：

　　“这间屋子，好像近期有人来过……”

第126章 活过来的雕像

　　从屋内摆放的货架来看，莱文找到的应该是一间店铺，贩卖的都是一些超凡生物雕像，最大的也不过半米高，是一头黑色巨龙，摆放在店铺最中央的位置，十分显眼。

　　每一尊雕像都栩栩如生，纹理、细节毫无瑕疵，宛如标本一般精美，身后还插着一根类似发条的装置。

　　引起莱文警觉的脚印，就在店铺入口处，厚厚的一层灰尘中，一串脚印十分明显，比屋内积攒的灰尘更薄，但同样落上了一层灰尘。